茉莉第二天一早去了崔家,下午的時候才回來。
她回來就跟安寧復命。
安寧這個時候正在把玩蕭元剛送來的一個小玩意。
那東西是真的不大,就擺放在桌子上,是用木頭和琉璃制的。
東西制的很精巧,是微縮的田園景觀,有麥田,有水車,有山有水,最主要的是,水竟然是流動的,轉動水車,就能把河里的水車上來。
茉莉進屋看到這個微縮景觀,一時間也笑了:“這東西真正精巧,也不知道姑爺哪來的那些巧心思,竟能親手做出來。”
安寧就笑:“東西倒在其次,難為他有這份心。”
茉莉一看安寧心情很好,便垂下頭低聲道:“大姑娘,奴婢瞧著表少爺的樣子似是不好的。”
安寧也就顧不上玩那個景觀,轉過身問茉莉:“怎么了?”
茉莉組織了一下語言,又壓低了幾分聲音:“奴婢瞧著表少爺的身子虧了,原先咱們不知道,可這回奴婢去了崔家,和幾個相熟的小姐妹探聽了一下消息才知道,這多半年間,姑太太和表少奶奶給表少爺抬了不少通房姨娘,表少爺的性子大姑娘也知道,最是憐香惜玉的…”
茉莉沒有再往下說,可安寧心里最為清楚不過的。
崔紀氏是個什么德性安寧知道,那就是個表面看著老實卻內里藏奸的。
當初崔思然娶媳婦的時候崔紀氏就不愿意,可崔二老爺做主給崔思然定了親,新媳婦進門,崔紀氏就看不上眼,婆媳兩個時常斗法。
崔紀氏必然是給崔思然房里添了人,崔思然的媳婦怕崔思然叫那幾個丫頭勾去心神,也就可著勁的把自己的陪嫁丫頭折騰成通房丫頭。
這么一來,崔思然屋里的通房丫頭那是真不少,每個通房都可著心思的勾搭崔思然,再加上崔思然和他媳婦新婚燕爾的,也少不了魚水之歡,天長日久的,就是好人都受不住,更何況崔思然那種身體本來就弱的書生了。
崔思然一面要用功讀書,這個頗耗損心神,另一面又要應付妻妾,就跟一根蠟燭兩頭燃一般,只能將元氣耗的更快。
安寧嘆了一聲:“這是崔家的事情,咱們就只在自已屋里說說,出了門可萬不能再提的。”
茉莉點頭:“奴婢省的的。”
她坐下來喝了一口水:“也不知道姑太太是怎么想的,咱們家也沒有那么些個通房侍妾的,老爺屋里人也少,偏姑太太去了崔家,就學了那些個歪門子的東西。”
安寧轉過身望向窗外:“崔家家風如此,崔家的老太爺在的時候屋里通房就不老少,到了崔大老爺更是但凡體面點的都能讓他拽到屋里去禍害,你別瞧著崔大郎和表哥看著面上光鮮,內里不定如何呢,這都是家傳的本事。”
說這話的時候,安寧語氣中頗帶著幾分嘲諷的。
她現在倒是挺感謝崔大郎設計她落水退了親事的,這倒省了她很多事情。
若不是崔大郎弄出這等事來,那她來了只怕也要想辦法退親的,古代退親可不像現代那樣好弄,只怕要頗費幾番心神了。
崔家那真不是什么好去處,一窩子斗的兇殘著呢。
這個時候安寧倒是挺同情關家姑娘的,也不知道這姑娘倒了幾輩子的霉竟然叫崔大郎看中了。
不過這種心情也不過一瞬即逝。
安寧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就去給紀太太請安。
她過去的時候,紀老爺也在正房,安寧趕緊過去見了禮:“老爺,太太,安。”
紀老爺心情看起來還不錯,他摸摸胡子:“安寧來了,趕緊坐,我正和太太說起你呢,這不,今兒蕭元尋了我,說是想買個宅子,還說想離著咱們家近一些,我就想問問你想要什么樣的,咱們尋摸的時候照著你的喜好買。”
安寧眨眨眼睛:“蕭公子要買宅子么?可咱們這邊的宅子并不好買的。”
紀老爺擺手:“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說你想要什么樣的吧?”
安寧想了想:“咱們這邊宅子貴,我是真說不準的,不過我想著能買個三進的宅子就很不錯了,我也不求什么清雅不清雅的,就是想寬敞點。”
紀老爺一聽安寧這個要求哈哈笑了起來。
紀太太也笑:“這還真是巧了呢。”
安寧一臉的懵:“怎么了?”
紀太太就道:“你叔叔有個同僚要外放了,這不,他家就有一個三進的宅子離咱們家不遠,他是想賣了的,不過他的宅子修建的真的不精巧,就只地方寬敞,你叔叔原來還有些顧慮,不過你既然說要寬敞的,那讓你叔叔去探探底,幫你們先買下來。”
安寧點頭,又問紀老爺:“蕭公子才剛送了那么些彩禮,還有錢買房子么,我…我攢了些錢,叔叔能不能幫我帶給他。”
紀老爺這個臉色喲,那叫一個黑。
他瞪著安寧。
安寧也瞪著他,叔侄倆誰也不讓誰。
過了許久,紀老爺才敗下陣來:“得,我就說姑娘家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可不是叫我說對了么,這還沒嫁過去呢就惦記著給銀子了…”
安寧趕緊解釋道:“買宅子也是我住的呀,他如果錢不湊手的話買了我不喜歡的,我一輩子都住著不舒服,那我寧可自己貼點錢買個中意的。”
她低頭小聲道:“除了買宅子,另的事情上我可是不貼錢的。”
紀老爺挺無語的。
紀太太就笑:“罷了,你們叔侄一樣的性子,誰也甭說誰。”
她笑著安撫安寧:“你叔叔就是舍不得你出嫁,別的意思是沒有的,不過買宅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就算是姑爺那里錢不湊手還有我和你叔叔呢,哪里能用得上你的錢,你一個小姑娘能攢幾個錢啊。”
安寧趕緊跟紀太太道謝:“我就知道嬸嬸最疼我的,既然叔叔愿意幫襯著,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叔叔,買了宅子你順便讓人幫著打理一下吧。”
紀老爺指著安寧哭笑不得:“你這孩子,蹬鼻子就上臉了。”
安寧笑的沒臉沒皮的:“是叔叔嬸嬸疼我,我才敢這樣的,您換個人試試,我保管最是規矩不過了,便是見著姑姑,我也從來沒有這樣過的。”
紀太太就跟紀老爺道:“咱們家的姑娘你還不知道嗎,在外人面前最是端莊沉穩的,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才會撒撒嬌。”
紀老爺讓安寧哄的心里暖烘烘的:“罷,幫人幫到底,等買了宅子,我讓人給你打理一下吧。”
安寧晚上是在紀太太屋里吃了飯才走的。
她一邊走一邊盤算事情。
安寧想的是前幾天和蕭元見面,從蕭元那里知道的一些朝庭的局勢。
當今皇子眾多,皇子們漸長,已經露出爭斗的苗頭來了。
太子和大皇子如今已然斗的不可開交,底下的皇子們也都跟著站了隊,皇子們分了好幾個派系,大有誰也不服誰的架勢。
而紀家因為出身以及上一輩的原因,天然的便是太子黨。
崔家的一位已經故去的老姑太太做過太子的奶娘,崔家也是太子一黨,還有,崔家大姑娘小選進宮,雖說進的是皇貴妃的儲秀宮,可其實崔家大姑娘是奔著太子去的。
如此,紀家和崔家也算是聯盟,兩家倒是聯系的很緊密,就算是安寧和崔大郎的親事不成,兩家的關系還算是親近的。
看兩家的樣子,大有跟著太子一路到底的樣子。
安寧抬頭看看天空,這京城里皇氣濃厚,龍氣霸道,當今只怕還有好些年能活呢,如今斗的越是兇狠的,以后怕是沒好下場。
安寧就想著怎么把紀家擇出來,省的將來落得個抄家滅族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