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兒想到李氏和她說的那些話,就推了推唐滔。
“你說,二嬸真的是那樣的人嗎?”
唐滔瞪了張鳳兒一眼:“也就是你傻乎乎的,她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太信你那個好姑媽,你偏不信。”
張鳳兒難得的低了頭:“我原想著老爺太太萬事不理,咱們家總得有一個出頭的,要不然這侯府上下誰還記得咱們,哪里想得到其中有那么多的緣故啊。”
“傻子。”
唐滔說了一聲,不過并沒有太怪罪張鳳兒的意思:“你趕緊把你放的印子錢收一收,把尾巴掃一掃,往后可別這么胡鬧了,還有,母親不是說了么,讓你裝病把管家的事情推了。”
“嗯,我知道了。”
張鳳兒說起推管家的事情還有點舍不得呢。
她素來就是個愿意攬事的,沒事做她會很無聊的。
唐滔沒好氣的說道:“知道你怎么想的,以后自有你的事情做,父親不是說了么,大哥馬上就要回來了,等大哥回來,說不得父親就要和二房那邊折騰,你等著看好戲吧。”
張鳳兒這才笑了。
她倒是說到做到的,既然說了要收手就立刻叫了陪房秦五家的來,讓她趕緊把印子錢收了,把那些帳單子也燒了,以后再不放印子錢了。“
秦五家的原是張鳳兒的丫頭,后頭張鳳兒做主嫁給了秦五,對張鳳兒倒也忠心,一聽要收手,就立時回去和她男人商量去了。
這天下午,張鳳兒就病了。
唐滔一臉急色的出去找大夫,結果大夫找來了,給張鳳兒一診脈,大房上下全樂了。
張鳳兒竟然懷孕了。
只是月份特別短,才一個月多一點,張鳳兒素來月信有些不準的,她便也不知道。
這下好了,張鳳兒更有理由推掉管家的事情了。
畢竟大夫都說了,她先前生大姑娘的時候傷了身體,如今這胎懷的也并不穩,需要好好的休養,再不能勞心勞力的。
送走了大夫,唐滔高興的在屋里直轉圈。
張鳳兒也挺樂的。
同時她也有些慶幸,慶幸能夠盡早想開,能夠裝病請大夫來瞧,要不然,這一胎只怕是要出事的。
唐滔高興了一會兒,就立刻去了正房那邊。
正巧宋氏正和唐溶還有唐漪幾個玩,看到唐滔進來,就笑著問:“你今兒怎么得了空兒來?”
唐滔趕緊笑道:“老太太,孫兒今兒來是報喜來的,我媳婦,也就是您孫媳婦懷孕了,大夫剛診出喜脈來。”
“好,好。”
宋氏顯的特別高興:“真是大喜事,你以后可得對鳳兒好好的,告訴她,想吃什么喝什么的盡管開口。”
“是。”
唐滔笑瞇瞇的應了,接著又道:“只是大夫說她這胎做的不穩,身體也有點不太好,說是不能再勞心勞力的,這不,我就想著跟您說一聲,讓誰把管家的事情做起來,畢竟鳳兒這…”
宋氏一聽臉色稍有些難看,她沉思一會兒:“那就讓你二嬸管吧,讓鳳兒好好養著,等生了孩子再說。”
“謝老太太體諒我們兩口子。”
唐滔樂呵呵的見了禮:“那孫兒先告退了,鳳兒說想吃油酥餅,孫兒去給她買點。”
宋氏擺手:“去吧。”
唐滔出去之后,唐漪也有些坐不住了。
過了一會兒,她也借口告辭了。
之后,二房的唐清以及唐沁也跟著出來,姐妹三個一起去跟張鳳兒道喜去了。
那廂,安寧和唐沛快到直隸的時候,卻碰到一家三口跟逃難似的。
那是一個臨近官道的地方,正好在大山中間,旁邊一個密林,密林中沖出一家三口,看樣子十分狼狽。
這三個人看到安寧和唐沛帶著武大三粗的十來個護衛,頓時一喜。
其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姑娘沖了過來,直接跪到安寧馬前:“姑娘,救救我們,求姑娘救救我哥哥和我嫂子,我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年幼,個頭小小的,人也又瘦又黃,不過一雙眼睛挺大,五官也很精致,她跪在那里雙眼含淚哀求,顯的十分可憐。
安寧在馬上有些坐不住了。
她跳下馬,唐沛也跟著跳下馬。
安寧把小姑娘扶起來:“說說,是怎么回事?”
這個時候,小姑娘的哥哥嫂子也趕緊跑了過來,一過來也給安寧跪了下來:“姑娘,少爺,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后頭有人在追殺我們…”
安寧皺眉:“晴天白日的,怎么來的兇匪。”
她這一句話,引的那一家三口哭個不停。
這時候,密林中沖出三個長的高壯的漢子,而這三個漢子身上還帶著刀。
安寧一看這樣子,就知道必是沖那一家三口來的。
她朝身后的護衛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護衛拔刀過去。
那追殺過來的三個漢子看這邊人多勢眾,也不敢戀戰,轉身就跑了。
這邊安生了,安寧就拉著一家三口到路旁坐下。
她對著小姑娘笑了笑:“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還是挺知禮的,而且口齒也算伶俐:“回姑娘話,我和我哥哥是邊關駐防游擊吳家的人,我哥哥叫吳盛,我叫吳蘭,我嫂子姓呂,我母親是京城唐家的三姑娘,自我母親嫁到吳家之后過的并不很好,后來又有些受不住邊關風沙,就病倒了,我父親也沒有為母親請醫送藥的,再加上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傷了身體,沒多久就去了。”
安寧一愣,她這才想起她確實是有個庶出的孫女嫁到吳家,竟是沒想到在這邊碰到了重外孫和重外孫女,倒也是緣份。
唐沛也笑了一聲。
“后來呢?”
安寧也沒介紹唐沛,就盯著吳蘭問。
吳蘭并不是愚孝的人,看起來還挺通透的:“后來我父親又續娶了一個,后娘進門就對我們不好,如果不是兄嫂照顧,我恐怕早就活不成了,如今后娘生了兒子,就更容不下我和哥哥,也不知道她和我父親說了什么,父親竟對我們喊打喊殺的,我…”
吳蘭訴說起委屈來也挺難過的,低頭哽咽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是偷偷聽到后娘要害了哥哥和我,一時害怕就和哥哥說了,為了逃命,我們三個悄悄離開邊關,就想回去向外祖家求助,誰知道后娘容不得我們,竟派人追殺我們,不要了我們的命誓不罷休。”
唐沛聽的直皺眉頭,眼中也現出一絲怒意來。
甭管怎么說,吳盛和吳蘭都是唐沛的表弟表妹,自家的人被這么苛待,唐沛這個護短的自然要生氣的。
安寧也十分生氣,她氣憤的拍了一掌,身下的一塊石頭就碎了。
吳盛看到雖不說害怕,但還是特別驚詫的。
吳蘭看安寧這么厲害,倒是有些安心了。
安寧拉住吳蘭的手:“即如此,你們就跟著我們一起進京吧。”
吳蘭有些遲疑:“這個…已經很麻煩姑娘了,我們不好再給姑娘添亂。”
唐沛倒是笑了。
他過去拽住吳盛:“說起來,你還得稱我一聲表兄。”
吳盛吃驚的看著唐沛。
唐沛便道:“我便出自京城唐家,我父名諱一個柏字。”
吳盛自然是聽他母親說過外祖家的,也知道兩個舅舅和幾個姨媽的名字,一聽唐沛的父親是唐柏,立時就笑了,對唐沛也十分親熱:“表兄。”
他又讓呂氏過來見禮。
安寧笑瞇瞇的看著吳蘭:“說起來,你的曾外祖母是我親姐姐,你得叫我一聲老祖宗呢,罷,遇見也是緣分,怎么能說是麻煩呢,趕緊把眼淚擦一擦,跟著老祖宗,老祖宗保你平安。”
吳蘭破涕為笑,親親熱熱的喊了一聲老祖宗。
等著把吳家三口安頓好了,安寧把唐沛叫過來。
“我原只惦記著你們,竟忘了你還有三個庶出的姑母,當年她們出嫁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在京中了,只怕是宋氏也不會給她們尋什么好人家,待得了空,須得好好查一下。”
唐沛也道:“看吳家表弟表妹的樣子,想來,另外兩位姑媽日子過的也沒有多好。”
“唉。”安寧嘆了一聲:“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