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走后,楊氏回就問唐保國:“母親這話是何意思?”
唐保國嘆了一聲:“大哥死的不明不白,而且,母親當時病危時候的樣子你也記得吧?還有這回唐沛的事情…我現在想想都后怕的緊,不知道是什么物件這么害咱們家,好像不把咱家的人都害死他就不甘一樣。”
這話說的楊氏都害怕。
她抓著唐保國的手:“老爺,我們,我們還是聽母親的吧。”
唐保國也有此意:“朝庭想往南省那邊派官員,只是那邊離京城太遠,而且又是蠻化之地,誰也不太愿意去,不如我上書陛下,咱們躲到那里吧,我總想著,離京城越遠越安全。”
楊氏忙不迭的點頭:“老爺趕緊上書吧。”
這天夜間,唐保國在書房寫折子,楊氏一個人在佛堂念經。
她一來是求菩薩保佑安寧,二來也是想求個心安。
第二天唐保國就把折子遞了上去。
他想為君分憂,帶著家眷去南省赴任。
那邊建元帝正為南省的事情犯愁呢。
其實說起來,南省臨海的地方也很富庶,可這會兒缺的官員卻是貧窮地方的,那個地方未開化,是多民族聚集之處,在那里當官是很危險的,朝庭這十來年已經在那邊任上死了好幾任官員,朝中的官員一聽說去那里都要哭爹喊娘的不愿意走。
誰知道忠義侯竟然愿意去。
建元帝不由的想到為救他死去的忠勇侯,不由嘆了一聲:“唐家果然是忠臣,可惜了。”
饒是建元帝帝王心術修煉的不錯,對于唐家,也深感內疚。
他就想著算是皇家欠下來的債吧,若果然忠義侯能把那邊治理好,一定要重重封賞。
如此,建元帝發下明旨,讓唐保國即刻上任。
唐保國接了旨就去忠勇侯府告別。
宋氏那里知道唐保國要去南省,心里其實是挺樂呵的。
可她還是拉著楊氏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二弟怎么這般想不開,在京城多好,為何非得去那么個地方受罪,二弟妹,不如你和孩子留在京中與我作伴,也省的哪著受苦。”
楊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大嫂說哪里話,我們老爺是為君分憂,老爺吃苦受罪,我怎好在京是享福,我是必要跟老爺走的。”
她心說我敢留在京城嗎,留下來不知道啥時候就沒命了呢,去南省好歹能多活幾日。
唐保國這邊跟忠勇侯府的人辭別之后火速的收拾行李就走。
那速度就好像是有人在后邊追命似的。
可不就是么。
他們前腳才離了京城,后腳太子自盡,留下太子妃帶著太子的長子被囚禁起來。
因著這事遭到株連的朝中官員不知凡幾。
而且,太子的外室產下一女,悄悄的命人送到和唐家關系不錯的付家。
這也是唐保國跑了,若不然,太子這一私生女就有可能送到他家了。
唐保國這邊出城沒走幾天就聽說了這事,他抹著冷汗心說好險,好險。
楊氏也是驚魂未定。
這一家人隨后又加緊趕路,看樣子真的是十萬火急了。
等出了直隸省,唐家出行的隊伍就被人攔下了。
然后,唐保國就看到了自家好幾年都沒見過的母親。
又看到母親牽著唐沛的手笑瞇瞇的看著他。
一時間,唐保國心中五味雜陳。
他趕緊讓車隊找個地方歇下,又讓楊氏請安寧過去。
等到了一間無人的屋子里,唐保國和楊氏才趕緊跪下:“見過母親,母親可安好。”
安寧彎腰把他們扶起來:“我好的很。”
“母親。”
唐保國看著安寧,那么大的人了哭的跟個孩子一樣:“兒子以為母親不要兒子了,兒子…”
楊氏一時間也哭了。
她轉過頭悄悄抹淚。
安寧拍了拍唐保國的肩:“好了,都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可不許哭了,老二媳婦也一樣,今兒咱們娘們見了是高興的事,可不能掉金豆子。”
楊氏一時就笑了:“是,是高興的事。”
安寧讓兩個人坐下。
她從袖子里摸出一張地圖來遞給唐保國。
唐保國疑惑的接過來,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原來,安寧給他竟是他赴任之地的地圖。
那張地圖十分詳盡,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哪些地方地下有礦產,哪些地方適合種什么全都標明了,而且連道路如何都標的詳詳細細。
除去地圖,竟然還有一個冊子。
冊子里卻是寫著那個地方的鄉坤世家的好些事情,哪家和哪家是姻親,哪家和哪家是仇敵,哪家內里有什么骯臟事,哪家弄了什么犯法的買賣。
反正冊子里寫的實在詳盡,連那些家族的主事之人有什么愛好都寫明了。
“這…”
唐保國抬頭看著安寧,滿臉的不敢置信。
安寧笑笑:“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可這…母親如何得的?”
唐保國現在都跟做夢似的,他就想,有娘的娃那是真好,有娘的孩子是塊寶啊。
安寧輕聲道:“你甭管我是從哪弄的,總歸是對你有用處的,你去了可以便宜行事,另外,我在那里也有些人手,我與你一個信物,你去了可尋他們幫忙。”
唐保國一臉懵逼的接過安寧給的印信。
安寧又給了楊氏一些藥,都是保命用的藥丸子。
把東西都給出去了,安寧才拉著唐沛起身:“行了,你們趕緊走吧。”
唐保國這才見了親娘,都還沒得來及說什么話,哪里就肯走了。
“母親。”
他含淚叫了一聲。
安寧氣的一巴掌拍上去:“行了,少磨磨嘰嘰的,趕緊走,趕緊走,看到你們就心煩。”
唐保國這一瞬間,眼淚流了滿臉。
他拉著楊氏跪下重重的嗑了頭,這才頭也不回的去了。
從屋里出來,楊氏擔心的看著唐保國:“老爺?”
唐保國一抹淚:“母親是為著咱們好,怕與咱們相見連累了咱們…”
楊氏心里也明白,眼里也有淚光閃爍。
唐保國和楊氏走的時候十分難過,反倒是安寧倒很灑脫。
她帶著唐沛沒有回鄉,而是直接去了關外。
李家被發配流放的族人一到關外,還未安頓下來,就看到了安寧。
李氏的父親,曾做過太子太師的李至誠大人看到安寧的時候還嚇了一大跳:“老,老夫人?”
安寧點頭。
她將李至誠叫到一邊:“蕓娘很好,我帶著沛兒來看看你們。”
李至誠看到依偎在安寧身旁的唐沛,聽著他叫外祖父,一時間也是老淚縱橫:“老夫人不該來的…”
安寧笑笑:“這邊的駐軍首領是我義子,我會囑咐他好好照顧你們的。”
安寧還拿出一個匣子遞給李至誠:“這些足夠你們這些年在西北的吃穿用度了,再過些年,只要能熬得下去,總有回京的時候。”
若說別人和他說這些話李致誠是萬萬不信的。
可安寧說出來,他卻是很相信。
畢竟安寧當初勇冠三軍的時候李至誠也是見過的。
他也知道這位前忠義侯智勇雙全,不是尋常婦人。
李至誠那個時候還曾想過忠勇侯那樣怕老婆,一輩子不敢納妾,大約并不全是因為敬愛,而是因為斗心眼斗不過忠義侯,打也打不過她,所以只能被壓著一輩子不敢有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