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昱顏聞言倒是松了口氣,若只是如此,那倒是還好,只要沒有遠超他們境界的生靈存在,至少他們還有生還的機會。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里。”
桑昱顏腦子轉得飛快,“現在我和獍妖失散了,它是離開幽都的關鍵,不過獍妖應該是和駱道友在一起,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是處在同一個空間內的,所以現在最首要的,便是先與駱道友會合…還有之前,我見一個魔修也扔了個人進來,雖不清楚那人具體底細,可若是能夠碰面,在這個地方,也能夠通力合作。”
桑昱顏計劃了一堆,墨活皆沒有反應,她疑惑看過去,“你怎么不說話?”
墨活只是問她:“你想離開?”
“那當然!”桑昱顏毫不猶豫,“這地方,就是遍地金銀珠寶,也只是個有限的空間,外面才有更廣闊的天地,我怎么可能一直留在這兒?”
墨活沉吟道:“那老鬼種下魂印,無非就是想等我們出去之后,以此為挾,金丹修士的命在他們眼里根本不值錢,出去,可能會更危險。”
“那也是出去后的事,而且如果能與駱道友會合,這個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駱青離有紅蓮業火,這東西既能焚燒元神,那與之性質接近的魂印,應當也可被焚去,這個問題在桑昱顏看來,并不算大問題,可她也能感覺到墨活的灰心。
“墨道友,我不管你跟地下鬼城什么關系,又或者和那老鬼有什么關系,以前發生了什么都是以前的事,現在,我們是一道的,趕緊打起精神來,我可不想帶一只拖油瓶!”
這話旁人聽了,怕是要與她翻臉,墨活搖搖頭不置可否,問道:“能確定駱道友的位置嗎?”
桑昱顏頷首,“我大概能感應到獍妖所處的方位。”
駱青離在黑水中漂流了數日,這數日之間,看到的只有一片無邊黑寂,好像這是片汪洋大海,不著邊際,但大海之中好歹還有生靈,這兒卻連丁點生命的氣息都沒有,阿貍和獍妖也都沒有絲毫發現。
這樣漫無目的的漂游,若是在以往,駱青離未必就忍不了,人生在世總有這樣那樣的意外,必須得學著適應,可她不能在幽都逗留太長時間,一旦空冥大陣入口結界關閉,她即便能從幽都走出,也要被困在陣內等待下一個百年。
時間長了,駱青離多多少少有些擔憂。
至于罹燼,若是不注意它時不時抬起的下巴,表面看起來,他的確非常淡定。
大荒二公子,不可能長時間出游在外,駱青離不太清楚罹燼來空冥大陣的目的,可落到了這里,罹燼應該也想過最壞的那種結果。
駱青離暗暗嘆息,又飄了兩日,趴在她肩膀上的阿貍忽然叫道:“駱駱,再往前些,我感覺到有些靈物波動。”
駱青離眸子一亮,這是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出現了異樣,那里很可能就是一個突破口。
她指尖靈光微動,穿過重重暗流,向著阿貍說的那處駛去。
黑水劃過業火結界,水流涌動時發出汩汩之聲,周圍一片漆黑,看不見水中之物,而釋放的神識也被這些黑水吞沒。
視覺神識紛紛受限之后,聽覺就變得格外靈敏,駱青離的五感六識較之同階修士更為出色,而罹燼本是八階大妖,就算修為被封印,某些東西也不曾淡去。
兩人紛紛聽到,在那嘩嘩的水流聲里,摻雜了一些極細微的響動。
駱青離面色微凝,本來還有幾分不確定,忽然間罹燼出聲道:“有東西!”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之時,就有一把三叉戟沖她刺了過來。
這三叉戟破水而出,勢如破竹,輕而易舉穿透了業火結界,向她的面門扎來,駱青離條件反射性地取出流光劍迎了上去。
“鏗”的一聲響,水波層層蕩開,駱青離虎口微痛,被震得連連后退,借著業火之光,她依稀看清了水中那個偷襲她的家伙。
那是個足有兩人高的身影,體型魁梧如山,面如藍靛,發如朱砂,巨口獠牙,雙目猩紅,手握一把三叉戟,看起來兇神惡煞。
“這是…海夜叉?”
駱青離在東海游歷的時候,曾經在某些奇聞異志中見過海夜叉的記載,這東西非人非獸,算是一種生于海中的特殊生靈,生來強悍,力大無窮,以狩獵海獸為生,往往只有在某些極為偏僻的海域中才有可能遇見,甚至還有種傳說,海夜叉是死于大海的修士所化。
罹燼點頭道:“不錯,我在東海曾經見過海夜叉,與這個很相似,不過體型上,東海的比這個明顯小了許多。”
生在幽都,又是這種詭異的黑水里,會發生異變不足為奇。
現在的問題是,這海夜叉對她態度極為不善。
而且她要是沒記錯的話,海夜叉似乎素來都是成群而居…
才這般一想,周圍又陸陸續續出現了幾只海夜叉,不過每一只都沒有方才那只壯碩高大,手中握著的也不再是三叉戟,而是一把大斧。
這似乎是一支巡游隊,最為強壯的夜叉隊長仰頭嗷嗚一聲叫,剩下的海夜叉紛紛聽命出動,揮動大斧向她沖來。
駱青離也不管阿貍獍妖樂不樂意,將兩只都塞進了靈獸袋,輕輕挽了個劍花。
寒冰劍氣飛旋而出,萬千劍影將黑水切得七零八落,一條盤踞著的白龍虛影剎那凝成,如玉般剔透,睜開一雙猩紅的眼睛,長吟一聲,便搖首擺尾潛入水中。
白龍所到之處,黑水凝固,化作流冰,而原本便陰冷的黑水愈發透出一股刺骨嚴寒,直擊人心。
夜叉小隊包裹在流冰之中,劍氣拂肆而過,在它們身上留下一道道細碎傷痕,夜叉們被絆住了腳步,紛紛揚起大斧左劈右砍,而夜叉隊長明顯更勝一籌,三叉長戟微微一抖,一道烏光爆發,將流冰震碎,將劍氣拂開,輕而易舉突破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