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燼只能大概辨認方位,陣內的變化太厲害,具體怎么走,仍要自行摸索,中途還需應對各類突發狀況,這其中便包括撞上在陣內游蕩的鬼族。
駱青離遇到了兩只鬼新娘。這種中階鬼族形似曼妙少女,身著一身紅衣,頭上蓋著一塊紅布蓋頭,因酷似俗世新娘裝束故得此名,然而沒人知道那塊蓋頭下的臉究竟是何模樣。
罹燼見到鬼新娘時便暗道不好,鬼族等階分明,中階鬼族也分三六九等,女怨若屬下等,鬼新娘便可屬于上等,按照人修的修為來算,鬼新娘有著接近金丹圓滿的實力,駱青離只有一個人,哪里對付得過來?
罹燼剛想讓她快些走,那兩只鬼新娘身子晃了晃,便已經閃到了她的面前。
“咯咯咯咯…”
尖細的笑聲傳來,鬼新娘的蓋頭輕輕一動,一團黑氣溢出,如刀似劍奔來,凈世蓮燈形成的結界猛地一暗,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缺口,鬼新娘伸出尖長的鬼爪,直逼駱青離面門,然而后者竟是立在原地全無反應。
罹燼以為她已經被嚇傻了,高聲提醒道:“喂!”
話音才落,就見她周身涌出一團猩紅色火焰,火舌舔上鬼新娘的利爪,便聽得鬼新娘痛苦地尖嘯一聲,慌忙將手收回,連連后退。
駱青離哪能讓她如愿,紅蓮業火如同有黏性一般,歡快地跳躍過去,牢牢附著在鬼新娘身上,火勢越燒越旺,不一會兒就見那只鬼新娘已經被籠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在火中翻滾嘶吼。
罹燼目瞪口呆,方才那猩紅火焰冒出時劃過了他的身側,雖未親自觸及,卻也不妨礙他感受到這火焰中蘊含的讓他靈魂都為之震顫的氣息,這火的品階勢必在他的妖火之上,再看鬼新娘那副模樣,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四個字。
紅蓮業火!
駱青離沒去管那只被業火吞沒的鬼新娘。
之前在陣內游蕩,這樣的鬼族她遇到了不止一隊,數量有多有少,像這樣落單的兩只鬼新娘,她完全能應付得過來,沒必要躲開。
這種中階鬼族已經具備一定靈智,眼看著有一只鬼新娘落網,另一只感受到紅蓮業火對它的威脅,便急急忙忙地打算逃逸。
駱青離哪里能讓它如愿?
她揚手一招,凈世蓮燈飛了過去,投下燦燦佛光,佛光對鬼新娘的限制雖沒那般巨大,可鬼新娘的動作仍是為之一頓,隨后,又是一道烏紫長鞭飛出,精準地擊在它的身上。
“啊!”
一聲凄喊響徹天際,鬼新娘的身形都被打神鞭打得有些渙散,趴伏在了地上。
駱青離雙手結印,乘勝追擊,幾乎是同一時刻,在鬼新娘的腳下開出了一朵荼蘼,荼蘼盛開之時,妖艷如血,美不勝收,它將鬼新娘包裹在花苞之中,盡情燃燒著自己,遠遠望去,只能看到一團黑氣在火焰灼燒之下愈漸淡薄,直至消亡。
幾乎是幾息的功夫,方才罹燼認為駱青離對付不來的兩只鬼新娘就已經被她悉數剿滅,連點渣渣都沒留下,徹底煙消云散。
駱青離隨意拍了拍手,凈世蓮燈重新飛回,懸于頭頂。
她正愁之前消耗了許多靈力,需要及時補充,這兩只鬼新娘就送上門來了,業火吞噬掉它們之后,丹田內的靈力就幾乎達到了八分滿,這可比她吞服回氣丹方便快捷多了。
罹燼沉默了好一會兒。
先前他以為,駱青離能一個人走到這里是因為那盞佛燈,當然也可能是她比較幸運,沒有能遇到厲害的鬼族,到現在,他總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紅蓮業火就是鬼族專門的克星,有這東西在,她在外圍都可以橫著走!要是他也有紅蓮業火,哪至于弄到現在這般模樣!還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罹燼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一回,我感到元神灼痛無比,你又接連幾年沒有消息,就是因為收了紅蓮業火?”
“不錯。”駱青離點頭,“為了收服它,的確是吃了一番苦頭。”
罹燼嘴角直抽。
可不是?連他都已經疼得死去活來了,更別說她還是直接承受者,但相應的,它帶來的好處也是巨大無比的。
那個時候,駱青離才只有筑基期吧?
收服先天靈火,連高階修士都要慎重考慮,稍有不慎便會元神俱滅,她那時若是死了,被契約綁縛的他,也沒有活路。
想到這里,罹燼又是一陣氣悶,可事情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們各自相安無事,現在再翻舊賬也沒什么意思。
駱青離繼續往前走,看著眼前濃得化不開的黑氣問道:“大陣的異變,真的只是由于內圍大能們的斗法引起的嗎?”
罹燼看她一眼,“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
“這大陣異變愈演愈烈,或許幾個陣眼的破壞會使得陣內失衡,但卻不會影響到中樞。”駱青離摸了摸下巴,“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罹燼再次啞然,駱青離看他一眼,道:“你不想說就算了。”
罹燼哼道:“告訴你又怎樣,真正的問題出在中心,那里是元嬰修士的戰場,你以為你能做什么?”
駱青離斂眉沉吟,忽然目光一動,罹燼亦出聲道:“有人過來了!是元嬰期!”
駱青離也察覺到了,這是她第一回在陣內遇到元嬰人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認識的。
哪怕不認識也沒關系,她只是金丹期,就算有元嬰前輩路過,也不會把她放在眼里。
然而這個元嬰修士卻有些特別。
那是個高瘦的老者,一身道袍,頭發花白,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他來去匆匆,似乎也受了些傷,但在看到駱青離時卻忽然停了下來,目光微微一閃,浮于半空沉聲道:“駱歸瀾。”
駱青離對這人不太熟悉,卻是罹燼冷笑一聲傳音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弘致那個不要臉的老頭兒!”
“弘致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