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靠近海岸的時候,駱青離將小五收回儲物袋,踏上飛行法器一路西行。
濱海城是一個中等修仙城鎮,又是萬俟商會重點扶持的,城外設置的防護陣法一重扣一重,地動時引發的海溢雖吞沒了海上的幾座島嶼,卻并未對濱海城造成太大影響。
地動發生了已有半月,濱海城沒有多少變化,但因為龍尾島的沒落,海上獵妖人一時沒了狩獵去處,坊市鋪子里的各類妖丹以及海獸身上材料的收購價格隨之大漲,駱青離將之前在海島上獵得的海獸賣掉,又換了一筆靈石,至于那些獵來的妖丹,則全都給了小五。
駱青離逛了逛城里的丹藥鋪子,買了許多靈草,這些主要都是用來煉制靈獸丹藥的。
獸類成長緩慢,而靈獸丹藥則可以大幅度增長它們的修行速度,以前她沒有靈獸用不上,現在有了小五,至少在丹藥方面駱青離可以保證絕對的充足。
買好東西,駱青離就在城內客棧租了一間房間。
這段時間她身心俱疲,如今沒了瑣事纏身,駱青離便讓自己放松一下,蒙頭睡了一日夜,等醒來之后,方覺神清氣爽,滿身疲憊一掃而空。
她將小五給的那只銅尸手臂取了出來,銅尸的厲害她在罡風林中就已經領略到了,現在近距離細看,便可發現這條手臂的外皮十分堅固,敲擊時仿佛能聽到金屬撞擊之聲,十指猶如鋼刀,不僅鋒利,還布滿尸毒。
如果不是駱青離不好這口,就是把這條銅尸手臂當成一件法寶來使用都沒問題。
她摘下銅尸手指上的儲物戒指,神識探入將東西都取了出來。
一個金丹修士的收藏堆了半間屋子,能被放進儲物手鐲里面的,多半都是珍貴之物,這其中除卻大量靈石以外,還有半數都是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里面裝的都是各類丹藥。
駱青離隨便打開一瓶看了眼,接觸到空氣的丹藥很快便化作一堆齏粉。
任何丹藥都是有保質期的,類似于這種儲物裝備,雖然能夠減緩丹藥的變質速度,但時間長了照樣沒用,就她眼前的這些丹藥,幾乎全都已經變質了,包括這位金丹修士的某些法寶,也變得靈光黯淡,失去了本來威力。
儲物戒指中最大的一件家伙是一只石爐,這石爐看模樣是一只煉丹爐,爐身上刻著三個大字,天星爐,爐下有九個火口,爐內是雙層設計,作為一名煉丹師,駱青離只一眼就知道這只天星爐是件煉丹的好工具。
她整理了一下儲物戒指中的玉簡,發現這里面有許多丹方,甚至還有不少罕見的古丹方,就是在宋驚鴻的藏書閣里她都沒見過。
每一張古丹方的后面都有相應的理解心得和改良配方,畢竟上古時的環境和現在不同,有些靈植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只能用其他東西來替代,這就需要靠丹師的經驗以及一遍遍的反復嘗試。
駱青離猜測那個銅尸生前應該也是一名煉丹師,才會刻意收藏這些東西,而那些瓶瓶罐罐則都是他煉制的丹藥。
駱青離心想,哪怕沒有別的,光是這些丹方和心得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一項難得的機緣。
除此以外,銅尸生前還收集了許多煉器材料,她多半都不認識,但卻知道其中一塊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黑金塊是一種極品煉器材料金之精,是煉器界中公認的最堅硬之物,也是許多煉器大師夢寐以求的材料。
別說是這么巴掌大的一塊了,平時就是指甲蓋大小的一塊都能在拍賣會上賣出高價。
駱青離唏噓著將東西整理進儲物手鐲,翻到后面還看到了幾只木偶,這些木偶顏色各異,身上還帶有五行靈氣。
“居然還有傀儡偶…”
早前在玄天煉心鏡中就曾經見過時漠的傀儡偶,駱青離一下認出這幾只木偶是什么東西,但顯而易見的這些傀儡偶比起時漠那一只明顯要精良得多。
她又回去翻了翻玉簡,找到了一枚《五行傀儡陣》,原來這幾只傀儡偶是一個整體,只要嵌上靈石便能自發形成一個傀儡陣法。
就如試練營中的第二關與石人斗法一樣,銅尸生前就是靠的這套傀儡陣法來淬煉鍛體。
這其中具體原理駱青離一時半會兒還搞不明白,也不清楚這些傀儡偶能不能單獨拎出來使用,具體怎么樣還得等回去后再慢慢研究。
等把儲物戒指里面的東西整理完畢,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后。
這一場東海之行可以說收獲滿滿,先是多了小五這么一只五階靈獸,接著又收獲了佛骨舍利和破妄眼,還有萬俟珊的蓄靈玉,以及兩位金丹前輩的收藏,還在試練營下的靈脈中收獲了數以百萬計的靈石。
就她現在所擁有的靈石,就算是一般的元嬰修士都未必能拿得出來,駱青離準備將挖來的靈石全部喂給碧幽。
她在客棧周圍布下了層層陣法,拿出靈石堆滿了整座房間,與此同時她的眉心亮起一點碧光,一串玉珠飛到靈石山上,一個碧衣小女孩的身影若影若現地浮現在半空,將靈石中所含的靈力吸收干凈。
小五瞪圓了眼睛滿是驚愕,“主人?”
駱青離不斷地取出靈石,微微笑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碧幽,也是這串玉珠的器靈。”
“器靈?”小五怔怔望著空中的身影。
碧幽的身形很淡,淡得幾乎風一吹就要散了,這是她在失去了部分本源力量之后的結果,但隨著大量靈氣的吸收,碧幽的身影也緩緩凝實。
直到數百萬的靈石化作粉末,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石屑,碧幽終于凝出了實體,駱青離忙問道:“你感覺如何?”
“很好。”碧幽微微一笑,“損耗的本源力量基本彌補上了,只是我現在這個樣子…”
她低頭看著自己小女孩的身子,還是很不習慣,但至少湊合一下無所謂了。
碧幽掃了一眼駱青離,目光落在她腰間的靈獸袋上,隔著袋子仿佛與里面的小五互相對視。
“這是你的靈獸?”
駱青離將小五放了出來,體型碩大的銀角乘龍幾乎塞滿了整個房間,小五有些尷尬地將身體縮小,仰著腦袋眼里滿是好奇。
碧幽摸了摸它頭頂的尖角,小五忍不住動了動耳朵。
“是個乖孩子。”她微微一笑,掌心凝出一小團碧光,落到小五的身上。
沐浴在碧光之中的小五精神一振,神色如癡如醉,碧幽輕輕頷首道:“我需要一段時間煉化吸收的靈氣。”
“好。”
駱青離了然,碧幽重新變回了一道碧光回到她的識海。
小五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眼睛清澈透亮,湊到駱青離跟前說:“主人,我喜歡她身上的氣息。”
碧幽是器靈,凡是有靈性的東西都會下意識地親近她,而小五是妖獸,身體里同樣有這種本能,這并不奇怪。
駱青離交代道:“碧幽是我的秘密,小五不要告訴任何人。”
小五調皮地眨眨眼,“主人放心,我不會和二公子說的!”
一人一獸達成共識,駱青離將客棧房間收拾了一下,便開始打坐恢復元氣。
之前在秘地之中對佛骨舍利滴血認主,她損耗了一滴精血,需要花些時間修練回來,可等到將元氣補足之后,她又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一種微妙的狀態里,她順應這種狀態繼續修練,半個月后,丹田處出現了一個氣旋,空氣中的靈氣爭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身體,駱青離順利到達了筑基初期巔峰。
小五直觀地感受到了她的進階,驚喜道:“恭喜主人!”
駱青離看了看雙手,輕輕一笑,“謝謝小五。”
順利進階讓她的精神和身體狀態都達到了最佳,駱青離便著手煉制靈獸丹藥。
這次她用的是從銅尸手中新得的天星爐,這只煉丹爐表面看起來和普通煉丹爐沒有太大區別,可真的上手才發現它的精妙之處。
雙層的內爐,使得火靈氣聚而不散,更易集中火力,受熱均勻,一爐丹藥煉制下來,所消耗的靈力比平時幾乎少了三分之一,而且所成丹藥品質也有明顯提升。
駱青離越是煉制越覺得這只天星爐手感極佳,連續煉了好幾日的丹,直到腦中隱隱有些作痛,這才罷手。
這幾日煉制的靈獸丹藥足有上百顆,駱青離分瓶裝好讓小五都收進了儲物空間。
在濱海城又逗留了一段日子,駱青離便決定動身了,小五撲閃著眼睛望了望大海的方向。
“不舍得嗎?”
小五搖搖頭,“主人,我們現在是要去哪?”
“回我的門派。”駱青離微微笑道。
她仔細算了算,從下山歷練至今,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快三年了,這三年經歷的事很多,但收獲也有不少,某些體悟經驗,是在門派之中再怎么修練也無法領會的。
駱青離決定回玉蟾宗,她覺得有些累了,也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好好消化這幾年的經歷,過后自己的心境應該會有所提升,而且她確實有一些想念師父和門派里的朋友。
小五從未離開過大海,更加好奇了,“主人的門派是什么樣的?”
駱青離耐心地和它解釋,“我的門派叫玉蟾宗,在南詔的最西面,離東海之濱足有數萬里之遙,是南詔上三宗之一,它建在大型靈脈之上,靈氣十分濃郁,我待的地方叫吹雪谷,那里終年積雪,谷中還有一片碧水寒潭…”
連續三個月晝夜不停的趕路,終于看到了長甸山脈的影子,駱青離沒有絲毫停頓,一路直奔山門,直到山門前才從飛劍上下來。
玉蟾宗的山門和從前沒有任何區別,空中遁光閃現,時不時有修士外出歸來,在山門前停下腳步。
駱青離掃了一眼,心中感慨頓生。
守門的是幾個煉氣期的弟子,面生得很,駱青離掏出身份玉牌遞過去,那守門弟子例行檢查了一遍,忽然一怔,猛地抬頭。
“駱師祖!”
作為飄渺峰驚鴻真君唯一的弟子,駱青離在玉蟾宗眾弟子中的名聲還是很響亮的,不僅僅是因為她師承元嬰修士,更因為她打破的筑基記錄,還因為幾年前她在演武堂斗法時一穿五。
可以說,門中的煉氣弟子皆都以她為楷模,但這位駱師祖一向深居簡出,能見到她的機會不多,而且前幾年她又外出游歷去了,一直沒回來,許多弟子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現在見到了傳說中的偶像,守門弟子激動得臉頰微紅,傻兮兮地樂道:“駱師祖,您游歷回來啦?”
旁邊幾個守門弟子也跟著湊了過來,駱青離輕輕頷首,“才回來,正準備去掌事堂報到。”又看了眼他手中的玉牌問道:“檢查好了嗎?”
“好了好了!”守門弟子連忙將玉牌遞還回去,樂呵呵地目送著她離開。
直到走遠了,幾個守門弟子依舊不停地津津樂道。
那摸過駱青離身份玉牌的弟子搓著手連連驚嘆:“天哪,真的是駱師祖啊!今兒個可算是見到真人了!”
另一人也不住點頭,湊了過來奇道:“聽說駱師祖斗法相當暴力,可看上去似乎挺平易近人的啊。”
旁邊一人輕嗤一聲:“斗法時和平常能一樣嗎?非要把你腿打折才信?”
幾個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不停,卻是最邊上一個弟子忍不住提了句:“話說,你們難道都沒注意,駱師祖已經筑基初期巔峰了嗎?”
那幾個守門弟子的竊竊私語駱青離沒聽到,她先給宋驚鴻發了張傳訊符,轉身先去了掌事堂。
今日當值的是唐老三,看到來人,唐老三突然愣住,繼而驚道:“駱師叔,你回來了?”說著又是一頓,緊接著更為驚奇:“駱師叔,你竟然初期巔峰了?”
他不由自主低頭掰起手指。
沒記錯的話,駱青離是十九歲筑基,今年她是二十三歲,僅僅四年,就已經到達筑基初期巔峰,這速度絕對是把薛策薛師叔遠遠甩在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