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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結盟

  這些死去的修士曾經都是體修,與尋常法修將靈力存儲在丹田之中不同,純粹的體修是將所有靈力都用來淬煉肉身的,他們的身體格外強勁,雙手雙腳都能夠與上等法器法寶匹敵。

  中原十二道塔中有一座尸傀道塔,以養尸煉尸著稱,他們將行尸等級分為走尸、鐵尸、銅尸、銀尸、金尸,分別對應了修士的煉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五個階段。

  相傳行尸到了金尸級別,就會開啟靈智,那時它看起來將與人類無異,甚至還擁有不死之身,但在那之前等階的行尸們,都需要靠修士操控,才能發揮出最大作用。

  眼前這些行尸們死前都是筑基期,死后身體常年在此地雜亂的氣息中變異成了行尸,應該已經到了銅尸級別。

  它們的身軀仍保留著生前堅韌的特性,力道也遠超同階修士,甚至因為沒了意識,沒有痛覺,更加不知道畏懼為何物,一切都只按照本能行事。

  駱青離挽了個劍花,道道劍氣打在女尸的身上,同樣只留下了一些劍痕,僅僅是讓女尸前進的動作稍稍一頓。

  其余四人都遇到了相同的問題,無論他們怎么使盡渾身解數,都放不倒這些銅尸,即便好不容易將它們打趴下了,沒過一會兒它們又晃晃悠悠爬了起來。

  相較起來,五人之中,方靜山的處境是最好的,他是個制符師,攻擊的主要手段便是符箓,用的也多是火系符箓,而行尸本就屬于陰邪之物,雷火往往最能夠克制它們。

  于是一行人都開始用符箓或是火系法術對付行尸。

  駱青離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截桃枝,這是之前在草地上打落毒蟲時切下的那一根,后來在拾掇毒蟲的時候又被她順手撿到了儲物袋里。

  那棵老桃樹都已經上萬歲有了靈性,還贈送了他們草木精華,后來五人離開前都沒好意思再它身上折取一枝半葉,這支桃枝還是駱青離撿漏得來的。

  桃木本身便有辟邪之效,哪怕這支桃枝未曾被祭煉成法器。

  駱青離以這支枯枝為劍,一下下抽在女尸的身上,輕易便將女尸周身的尸氣抽散,效果比沉霜劍好了數倍,再配合火系爆炎符以及驚雷符,沒一會兒便已將女尸逼退。

  可周圍還是越來越多的行尸陸陸續續醒過來,剛逼退一只女尸,又有另一只高大男尸迎了上來,眼看著場面逐漸失控,五人背靠背聚在了一起。

  紀若初一手握圓盾,一手執長矛,沉聲道:“不行,行尸太多了,再打下去沒完沒了。”

  萬俟珊扔出一把符箓,看向散落在地的一個個石人,秀眉緊蹙,“這里的陣法也被破壞了,本來不該是這樣的…”

  駱青離眉目微動,注意到遠處角落里有兩只行尸正在蘇醒,忽然問道:“天然行尸不受人為操控,它們是靠什么來辨別目標獵物的?”

  這些行尸天然形成,未生靈智,只會依靠本能攻擊,那也應該有一個基本依據。

  四人紛紛一怔,寧珅恍然道:“是生氣!”

  在他們進來之前,這些行尸明明都陷在沉睡之中,可等他們進來后,卻一個個相繼清醒過來,就是受到了活人生氣的牽引。

  他們身上的生氣與行尸身上的死氣尸氣截然不同,行尸們不會攻擊同類,卻會對異族大打出手。

  想明白這一點,幾人幾乎同時取出隔息符,貼到身上,阻斷自己身上的生氣向外擴散。

  這時方靜山忽然大叫一聲,原是他被一只行尸抓破了法衣,小臂上留下三道烏黑血痕,血腥氣向四周蔓延,一群行尸剎那陷入了某種癲狂狀態中,忽然一股腦朝著方靜山涌過來。

  寧珅見狀暗道一聲不妙,忽然軟劍橫空,金光閃閃,匯聚成萬道金色劍芒。

  “金蛇狂舞!”

  劍芒交織纏繞,一瞬間猶如千萬條靈蛇,張牙舞爪地對著撲過來的行尸咬去。

  噼噼啪啪的金屬撞擊聲斷斷續續,那些靈蛇撞上了行尸,死死咬住它們的皮肉不放,又被行尸的爪牙撕成了碎片,化作點點靈光消散。

  但這么一來,好歹還是拖延住了一些時間。

  寧珅連忙取出一張隱息符貼在方靜山身上,駱青離也同時反手取出一只陣盤,利落地放上靈石,打入數道指訣,陣盤開啟的瞬間,那些吵吵嚷嚷的行尸動作猛地一頓,面色變得空茫疑惑。

  眾人緊緊盯著行尸,它們忽然沒了目標,只能努力搜尋著空氣中那些若有似無的生氣,往不同的方向行去,到最后便在偌大的石室中漫無目的地游蕩。

  一行人小心避開行尸游走的軌跡,悄悄松了口氣。

  紀若初若有所思地看向駱青離手中的陣盤,出聲問道:“是隔息陣盤?”

  “不錯。”駱青離點點頭,這還是她在煉氣期的時候得來的,雖然這只是一只低階陣盤,但不得不說,有的時候真的非常有用。

  寧珅正在處理方靜山的傷口,方靜山被行尸抓了一下,傷口雖不大,但行尸的指甲上面帶著尸毒,解毒丹亦不能將尸毒壓下,不一會兒的功夫,方靜山小臂上被抓傷的地方開始腐爛,且腐爛的范圍還在向外擴大。

  “這…”寧珅擰緊眉心,他并不是醫修,以前也從未接觸過行尸,在這方面還真的孤陋寡聞。

  方靜山感覺到有一股酸痛之感沿著手臂蔓延上來,細細感受一番后,面色忽地大變,“寧師兄,我發現自己體內多了一股奇特的氣息,而且在調動靈力時經脈劇痛無比。”

  寧珅微微一愣,萬俟珊出聲道:“應該是尸氣,行尸抓傷了方公子,有一部分尸氣進入經脈中了。要知道靈氣屬陽,尸氣屬陰,陰陽相沖,這才會覺得劇痛。”

  “那該怎么辦?”方靜山連忙問道。

  萬俟珊緩緩搖頭,“去除尸毒尸氣得對癥下藥,我現在手頭沒有可用之物,或者方公子可以等出去后請修為高深的長輩幫忙將尸氣逼出,接下來便盡量少用靈力,至于你的傷,我建議盡快剜除腐肉,阻止尸毒擴散。”

  方靜山目光怔怔,看著手臂上擴大的腐爛區域,也知道利害,心中一狠,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匕首便對著那塊腐肉用力刺去,連皮帶肉一大塊腐肉被剜了出來。

  鮮血流了滿手,尸毒倒是沒再擴散,但方靜山卻也疼得滿腦袋冷汗。

  血腥氣被壓在隔息陣法中未曾傳出,寧珅眼神微動,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萬俟珊,給方靜山包扎好傷口,又將地上的血跡清理干凈。

  “我四處去看看,找找出路。”

  萬俟珊交代一句,在身上貼了兩張隔息符,走出了陣法范圍,來到一個角落的位置。

  角落處佇立著幾個石人,這石人個個身形魁梧,手執石劍,面色猙獰,看起來極為兇神惡煞。

  紀若初小心避開游蕩的行尸,也在石室中四處觀察,駱青離放下陣盤,正想踏出去時,腦海中忽然傳來寧珅的傳音:“裴道友。”

  駱青離不解望去,寧珅繼續道:“裴道友,你可知該如何解決方師弟體內尸氣的問題?”

  駱青離一愣,看了看不遠處的萬俟珊。

  萬俟珊剛剛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寧珅現在再來問她,這是對萬俟珊不信任?

  這一行人表面上看著還挺和諧,原來也是各有肚腸…

  寧珅眉目低垂,他確實不信萬俟珊,于他和方靜山來說,萬俟珊只是一個合伙人,結伴探險各自出一份力沒問題,但要完全交付出后背卻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可以肯定,這女人有自己的小心思,很可能是在圖謀些什么東西。

  方靜山受了傷,尸氣入體,如果真像萬俟珊說的,只能等離開后找個修為高的前輩逼出尸氣、且不得動用靈力的話,那么接下來的一路,方靜山就是個不能使用靈力的廢物。

  下面還會遇到什么他們誰也不清楚,他未必能保證護得了方靜山的周全。

  寧珅雖不知道這個叫裴鑰的女修究竟是什么來歷,但她如果使毒,就不排除她來自玉蟾宗的可能,寧珅只能抱一線希望問問。

  駱青離搖搖頭,“抱歉寧道友,我不是醫修,也不懂解毒,對這方面完全不在行,只怕幫不到道友。”

  寧珅倒是沒有太失望,看了看臉色慘白的方靜山,又傳音道:“裴道友,不瞞你說,我與方師弟也算是被萬俟道友和紀道友半路找來的,這一場歷險的發起人是萬俟道友,可她對我們卻處處有所保留,你不覺得她是另有所圖嗎?”

  駱青離眉梢微動,在萬俟珊找上她的時候,她就基本能肯定萬俟珊是別有用心,她之前也一直以為他們四個是一體的,臨到頭拉她進來,應該是有什么計劃,但自己還有小五,她完全不覺得慌張,結果他們內部也是涇渭分明。

  寧珅繼續道:“萬俟道友提議裴道友加入只是臨時起意,我雖不清楚她具體打算做什么,但我們很可能就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

  他說這些話,無非就是想要與她結成聯盟,方靜山現在成了這樣,他急需要一個合作伙伴,紀若初此人和萬俟珊的關系具體如何、知不知曉全部內情他不了解,那么唯一能夠拉攏的人就只剩下了駱青離。

  而且這一路上,駱青離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們來這里,本意是為了歷險,也為了機緣,所以明知這有可能會是個陷阱,也要跳下來試一試,明明已經足夠謹慎,但還是會有始料未及的時候。

  誰也不希望成為別人的踏腳石,寧珅同樣如此。

  駱青離淡淡掃向萬俟珊,她顯然已經注意到了他們這里的動靜,卻不動聲色,好像漠不關心。

  寧珅和方靜山,這兩人一個曾在她年幼時順手把她從河里救起,一個曾在迷瘴林秘地中與她合作同行,她不清楚萬俟珊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但現在選擇與寧珅聯盟,并沒有壞處。

  駱青離微微笑道:“寧道友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愿接下來合作愉快。”

  等駱青離走出陣法圈后,方靜山忍不住傳音:“寧師兄,她可信嗎?”

  寧珅輕嘆道:“沒有別的選擇了,不管怎么說,比起萬俟珊,應該還是可信些的。”

  方靜山面色灰敗,沉默了好一會兒,看著自己被包扎的嚴嚴實實的手臂,又沉痛又沮喪:“抱歉寧師兄,都是我拖了你的后腿…”

  駱青離在石室邊緣轉了一圈,小五對先前那兩個人修說的話不是很理解,只能去問駱青離:“主人,他們是想干什么呀?”

  小五很少與人類接觸,它的世界一直很單純,人修之間的這些彎彎繞,它不懂很正常。

  駱青離簡單解釋了一遍,小五好半天都沒有說話,最后才悶悶道:“難怪族長一直說,人修的世界很復雜…”

  說著又甩起了尾巴信誓旦旦:“主人放心,小五會保護好你,不會讓別人傷到主人的!”

  駱青離啞然失笑,“好,那就有勞小五了。”

  沒過一會兒眾人又回到了隔息陣盤里,萬俟珊依舊面色如常,像是完全不知道寧珅與駱青離達成同盟這件事,一本正經地道:“按照我手中那張獸皮圖的記載,這里本來應該是試練營的第二層,地上的石人是受陣法控制,與進來的修士搏戰的,只要打敗了石人,就能前往第三層,可現在陣法破壞了,石人也沒用了。”

  “寧師兄,這些修士是這個試練地的本家人吧,他們身上應該都是有令牌,若是受到致命傷,他們理當被傳送出去,怎么會死在這里,而且還成了行尸?”

  方靜山指著周圍正在無目的游蕩的十多只行尸,不解問道。

  寧珅搖搖頭,“像這種試練地的陣法,通常是一環扣一環的嵌套陣,之所以在進入修士受到傷害會被傳送出去,是因為這里面有保護陣法,這些修士沒能出去,應該是在發生地動時,此地的保護陣法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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