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寧黛給出的理由,池承基當即陷入了思索中。
思索著寧黛話里有幾分真。
池承基的大學主修課教授與青官一派關系不錯,大一那年暑假招志愿生,池承基入選,一整個暑假跟著教授跑了不知多少趟青官辦公樓,在這之后,池承基便開始為進入青官一脈而努力。
每年的暑假寒假,他任勞任怨的做著志愿者,這才換來了一個畢業后進入青官一派的資格,畢業后的這幾年,他更是靠著摸爬滾打才慢慢升任為事務官,北堂宇既然能說動他參與配合,自然給出了足夠誘人的誠意。
池承基能推翻一次自己的努力,但他不可能再推翻一次。
除非有切實的證據,或者足夠強的理由,要不然想要終止他和北堂宇的合作,絕無可能。
而再看面前的人,池承基不必聽,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不妨礙他和她聊上一聊,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池承基還是存有些好奇的。主要也是北堂宇似乎挺在意她,所以才讓他好奇。
像北堂宇那樣的人,能令他在乎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樣子?
“理由呢?”池承基一笑。
別說,那眉梢里的風流,還真有寧成周的幾分影子。
“理由不是已經給你了嗎。”寧黛表情淡淡:“怎么,不記得了?要不再想想?”
池承基沒去想,反而問:“你和北堂宇不是一對嗎?”
“所以呢?”
“你要黃掉北堂宇的好事?”池承基的話里意思似乎是在說,你舍得為了一個渣爹毀掉你喜歡的人的籌謀?
對此,寧黛給出的答案是:“你當我是傻逼嗎?”
池承基:“......?”
如果給他遞一面鏡子,池承基敢保證,他一定會從鏡子里看見一臉懵逼的自己。
寧黛眨了下眼,下一秒變了眼神。
現在的眼神像是在說“不,我不是傻逼,你才是傻逼”,池承基不由得為這份解讀皺了皺眉。
相信十個人解讀出這樣的內容,十個人都不會高興。
沒等池承基開口,寧黛往后一靠,雙手抱臂,像念課本一樣道:“你想要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站到寧成周那樣的高度上,然后讓他對著你露出懊悔的表情嗎?”
“像你這樣優秀的兒子,他竟然眼瞎到舍得不要。哪怕知道了你的存在,他還能繼續視若無睹,只當你這人不存在。每當他吃香喝辣,出入名流場所,高級宴會的時候,你跟你媽卻在為生活艱難的拼搏,看見他的時候也只能電視上。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同時你也想讓他知道,就算沒有他的幫襯,沒有家世這種東西,你也能走到那樣的高度。”
“更是要讓曾經瞧不起你,奚落你,冷嘲你的旁人們看看,你已經到了他們不能企及,只能仰望的高度。這一下,他們在你眼里只是螻蟻…”
“夠了!”
池承基坐直身,叫停寧黛的話。
緊繃的面色,抿直的嘴角出賣了他對這番話的感覺。
在寧黛說第一句話時,池承基頓時生出被看穿的不自在,但到下一秒他又壓下,告訴自己哪怕她挑破了他最內心的想法,只要他不承認,誰敢真的確定。可隨著寧黛往后說,他沒法再繼續無動于衷,他表面可以裝的風淡云輕,但內心最深處,還是和一個普通人一樣,對于曾經的遭遇總是意難平。
寧黛合作的做了個嘴上拉拉鏈的動作,反正她剛好也說完了。
雅間里陷入了片刻沉默。
池承基雖然叫停了寧黛的話,但也并沒有露出要吃人的可怕表情,只是陰沉沉的坐著,甚至看也不看寧黛。
寧黛計算著他大約也消化的差不多了,重新張口:“你跟著北堂宇混,你確定這輩子能達到你設想的事?我覺得你應該也清楚的呀,但凡只要還有一個北堂宇,縱是你能往上爬,又能上到第幾層。你一輩子都爬不過他的呀。”
池承基沒有說話。
寧黛繼續:“不如我來給你指條明路,繼續留在青官。”
“之前你爬升的辛苦,但現在不一樣了,只要你跟我學習,學的把戲演好了,你上位的機會不會缺,速度也不會慢。”
池承基消化了下她的話,隨即笑了:“說了半天,原來是想找我演戲。原來最終你選擇了寧成周啊,真是個好女兒。”
他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
心想著,這就是名正言順的親生女兒,和他這種得不到承認的私生子,之間的區別吧。
寧黛聽完他的話,忍不住了,豎著眉說:“你果然是傻逼嗎?”
池承基:“......”
踏馬到底是誰說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又低調又軟綿的?
這個畫風叫低調?
還小白兔…,鋼牙小白兔吧!?
“還需要我說的怎么清楚?你想怎么對付寧成周,你是想讓他承認你,你們父子團圓,那是你的事。哦,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給你讓位,以后你就是寧家的少爺,寧成周唯一的孩子了。而我要的,很簡單,只要你別繼續跟北堂宇聯手,就夠了。”
“為什么?”他真的不懂了。
寧黛抓了把垂在身前的長發放在手里把玩,語氣平靜:“沒為什么,只是不想讓你們把火燒到我身上來。”
池承基不懂。
聽這意思就只是為了自保?這理由是不是有些牽強?
寧黛:沒有直面過生死,死過又生的人,怎么能懂得生命的可貴。
池承基本以為這趟見面最多不過一個小時便能結束,沒想到,他和寧黛足足在咖啡店里坐到了下班時間。
待到離開時,池承基還保持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寧黛。
寧黛瞥了他一眼,反手掏出墨鏡往鼻梁上一架:“別這么看我,我不搞德國骨科。”
池承基:“…”
“我還是想問一句。”
“問?”
“北堂宇知道你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