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兒。”
寧檀的聲音像條套索,不愿意瞄準的獵物逃開,一定要將其絆住。
寧黛重重一跺腳,也不想著逃避往外走了。
重新轉過身,打算好好與寧檀掰扯。
各種話語已經蓄勢待發,可剛要張口,喉嚨處卻先泛出一陣腥甜。
寧黛想要壓下那份不對勁的感覺,可根本不由得她控制。
她努力的咬牙抿唇,但很快,嘴角邊一條紅色的線慢慢蜿蜒而下。
細微的“啪嗒”一聲,在耳力過人的練家子耳中,是沒法忽視的聲響。
還坐在桌邊的兩人都看著寧黛,一人嘴角帶笑,一個滿面震驚。
與柳輕風一樣震驚到不行的還有愛國。
愛國近似尖叫:“帶魚姐,你怎么了!?”
寧黛回問:“我怎么了?”
愛國高八度的尖叫:“你流血了!!不不不,你吐血了!!”
寧黛嘴硬的說:“我沒有!別胡說!”
愛國知道他的用詞不夠精準,她現在的狀況,說流血也不準確,說吐血也不準確,可現在是關心這個用詞精不精準的時候嗎?
重點是她為什么會嘴角帶血!
“帶魚姐,你到底怎么了?!”
寧黛想要回答愛國,結果組織語言時一個不慎,走了神岔了氣,一腔腥甜也因此再也壓不住。
這下,不再是吐血,直接改成噴血了。
“帶魚姐,怎么肥事!!??”此時,只有最猛烈的咆哮才能突顯愛國的心情。
寧黛抬手抹了把濕潤的下巴,毫無意外,一手的猩紅。
望著自己沾血的手心,她蹙起了眉:“我感覺很不好。”隨著這句話,寧黛只覺得頭重腳輕,沒有一丁點力氣再支撐她繼續站立。
她干脆也不再勉強自己站立,跟甩手掌柜似的,任憑地心引力將自己往地上拽去。
然而,想象中與大地母親親密接觸后所產生的疼痛感并沒有傳來,在她即將摔倒前,一道白影打眼前一閃而過,下一秒,她落進了一個懷抱里。
再一瞧,原本在十幾步開外坐著的柳輕風,已經到了她身旁。
接住她,免她與大地母親接觸的人,就是他。
寧黛抬眼注視著他。
柳輕風臉上眼中的震驚還未完全消散,甚至還帶著困惑和茫然,不能相信面前這個才是他應該要找的人。
他暗啞著嗓音問:“你到底叫什么?”
寧黛真想回他一句:叫你爸爸。
然而她此刻的感覺不好,總感覺再張口,就不是噴血這么簡單了,估計得是狂涌的程度。
還是不開口為好。
而寧黛的不開口看在柳輕風眼里,卻成了無須回答的答案。
因是如此,柳輕風看她的眼神更是復雜。
復雜的寧黛都不想看他。
老實說,也不想讓他扶。
嫌棄的不得了。
在知道柳輕風就是黎晉,就是江一葦后,她更覺得嫌棄。
一聲清脆的響聲突的響起,寧黛眼角余光只見又一片白影四射,等她轉過頭去時,原本完好的酒壺已經四分五裂,成了一攤四散的碎片。
寧檀笑著站起身,雙目緊盯著柳輕風和寧黛,眼中鋒芒畢露,要是能化為刀子,怕是早已經扎穿兩人全身,連帶笑聲也逐漸轉變,變得滲人起來。
“愛國,能讓她別笑了嗎?她笑的我難受。”寧黛覺得自己大概要嘔血了。
愛國:“…”如果可以,他也想。
但愛國現在更關心的,是寧黛到底怎么會這樣。
他再次問了寧黛。
寧黛努力平復了下心情,然后用最簡潔的言語將經過告訴了愛國。
愛國了解完情況后,心情跟寧黛是一樣一樣的。
復雜的一批,簡直難以言喻。
寧黛在傾訴完后,感覺好了不少,身上也有力氣了,便想著要推開柳輕風的攙扶。
然而她發覺,她竟是推不開他。
寧黛的推卻并沒有入寧檀的眼,在她的眼里,只有兩個人的親密畫面,特別是柳輕風去扶人時的那份急切,就跟在她心上扎刀子似的。
寧檀往前走了兩步,故意問:“柳護法,你現在是什么心情?”
柳輕風轉頭看向正以居高臨下姿態睥睨著他倆的寧檀,雖一聲不吭,但面上表情已經將他想說的話都表達了個徹底。
寧檀見后,撇嘴嗤笑。
寧黛真是看不下去了,掙扎著起身說:“你們倆的事,何必非要扯上我?寧檀,你老實回答我,你丫是不是玩真的?真給我下毒了?”
也不知道是情緒太過激動所致,還是因為中毒,寧黛說完一番話后,竟是覺得氣虛的不成。
然而哪怕氣再虛,寧黛都沒放棄要推開柳輕風的攙扶。
以至于柳輕風都忍不住輕叱她:“別動,我替你號一號脈。”
寧黛拿出了她一貫倔強的堅強,堅決不求助于他的幫助:“我自己能號。”現在號不號脈還有什么意思,她都吐血了啊!
吐血是不爭的事實啊!
寧黛不由得攥緊了自己的衣襟。
好氣哦,到底什么時候中招的!
柳輕風不語,但不得不承認,她這份勁兒,確實是他熟悉的,在尋找著的那種感覺。
似乎是終于有了確定,他眼中的迷茫褪去,再看向寧黛的視線專注而深情。
就像是茫茫人海終于尋得摯愛。
寧黛卻被他的視線給惡心到了。
又想吐血了,怎么辦?
寧檀再多一眼都看不得兩人的互動,一手攥拳,周身更是冒出不悅的氣息,冷笑了一聲,兀自接過了兩人的話題:“我不是已經說過了。為何不信我真的會下毒呢?”
寧黛順勢跟上一聲“呸”,一邊還不放棄的掙扎,一邊道:“寧檀!你沒毛病吧,我與你同胞姐妹,你對我下毒?你難道就為個男人這么對自己的同胞姐妹?”
要不是實在沒力氣站起來,寧黛都想沖上去扯著寧檀的頭發讓她好好感受一下現實。
腦子瓦特了啊!?
寧檀看著寧黛臉上惱怒的表情,又是笑。
然而她自己也說不清,此時此刻的她到底是快意的不得了,還是因為柳輕風的一系列舉動,心被狠狠擰成一團,痛到極致才產生了麻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