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果然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眾人松了一口氣。
還好,雨不是很大,風也可以忽略不計。氣溫雖然下降了不少,但好歹此時已經入夏,雖然冷,但是有熱水,有雨衣,大伙還能扛得住。
半夜的巡邏崗換得勤了一些,主要是怕站崗的人受不住寒氣,病倒了。誰都知道在叢林里發生意外的下場,不管是病了還是摔斷腿,結果只能是等死。并不是每個人都有三娘那樣的運氣和身份,如果出了意外,李新海一定會拋下他們的。
被放棄,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覺悟,所以每個人都特別的小心,生怕自己生病又或者是摔斷了腿,那樣一來,他們也就只能在這林子里自生自滅了。
宋一然躺在睡袋里,聽著雨水打落在帳篷上發出的沙沙聲,毫無睡意。柳妙兒的突然出現,實在給了她太多的意外和不確定,這個口口聲聲要為兒子報仇的人,怎么就跟李新海湊到一起去了呢!
又或者,以前她都是在編故事嗎?
嗯,又不像。
喪子之痛是裝不出來的,之前柳妙兒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痛失愛子的母親應該有的表現,是什么原因讓她跑到林子里,跟她的仇人合作呢?
無極封地嗎?
就在宋一然思來想去的時候,三娘也沒有睡著,她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小動作不斷,顯然也是無心安眠。
雨夜的叢林潛伏著許多的危機,讓每一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真正能一覺睡到大天亮的人并不多。
小雨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逐漸停了下來。營地里一片歡騰景象,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做早飯、燒水、收拾背包,反正沒有閑著的人。
“山路變得泥濘濕滑,怕是不好走。”范凱考察了一下,覺得今天的路程會很難走。
“難走也得走。”李新海皺眉道:“時間已經不多了,再拖下去,對我們很不利。”
范凱想了想,“只怕難免要損失一些人手。”
“趕路要緊。”李新海此話一出,范凱就明白了,轉身去安排了。
吃完早飯,兩隊的領導碰了一下頭,決定立刻出發。
一場小雨,似乎帶走了這支隊伍的全部運氣,隊伍剛走出去一里路,就有隊員腳下打滑,從山坡上跌了下去。
把人抬上來才發現,人痛得暈了過去,臉色煞白。具體傷到哪兒了,還得找宋一然這個專業的大夫。
宋一然替傷者做了檢查,“初步判斷脛骨骨折,同時肋骨摔斷了兩根。”
“啊?”
“那怎么辦啊?”不少人竊竊私語,感覺到了事情很棘手。
宋一然搖了搖頭,“現在的條件有限…”后面的話,她沒說,大伙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一條人命,只能這樣放棄了。雖然殘忍,但是他們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帶著傷員趕路不現實,讓人把他送回去更不現實,所以只能把他扔在這林子里,讓他自生自滅。
一個斷腿又失去意識的人,在這林中能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少?
無疑是等死。
宋一然有些不忍心,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啊!可是她不忍心又能怎么樣?眾目睽睽之下,難不成還能用神仙水救人不成?
宋一然搖了搖頭,起身離開,后續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參合的了。
“走了走了。”鄧祖江招呼一聲,“后面的人跟上啊,注意腳下。”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左右,隊伍再次動了起來,關于那個受傷的人,卻無人提及。
宋一然手里多了一根削好的木棍,上山的時候,等于多了一個助力。三娘饒有興致的跟在她旁邊,“沒看出來啊,你挺狠啊!大活人,說不管就不管了?”
“怎么管?我又不是神仙,還能一下子讓他變成四肢健全,生龍活虎的人?”
三娘幸災樂禍的道:“那可說不準,我看還是你不想救,你不是神醫嗎?”
“哼!”宋一然冷哼道:“能死一個對我不利的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他可是你男人的幫手啊!”
“你…”
不等三娘說話,宋一然又道:“你最好祈禱自己好胳膊好腿的,不要再發生上次那樣的事兒,否則的話,我寧愿和你同歸于盡。”
說完,她看都不看三娘一眼,咬著牙跟上前面人的腳步,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
“急眼了。”三娘輕笑一聲,握緊手里的木棍,也跟了上去。
她得穩著點,別真的摔斷了手腳,那個女人說得出做得到的。
三娘來不及細想自己為什么會有些了解宋一然,就跟了上去。
泥濘的山路讓行進的速度變慢了許多,一口氣走了四個多小時,他們迷路了。
“怎么回事,好像走不出去了。”
“是走錯路了嗎?”
“不對,這山里根本沒有路,我們都是一邊走,一邊除草。”
“現在問題是,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有人把指南針遞過去,“指針不停的晃。”
李新海把地圖打開,仔細的尋找著什么。
“這里是一號標地。”李新海的語氣很是欣喜,“這里是無極之地的最外圍。”
“什么?”柳妙兒一副難以相信的模樣,“這么快就到了最外圍,你確定嗎?”
李新海把地圖遞給范凱,“通知下去,先休息,晚上林子里會有變化,咱們趕夜路。”
大多數人對他的這個決定并不理解,不過沒有人能反對李新海的話。
柳妙兒卻問,“為什么要趕夜路?”
李新海心情不錯,難得愿意跟柳妙兒解釋,“這是一號標地,白天和夜晚很是不一樣。這里的磁場很有趣,白天會混亂得不行,到了晚上一切恢復正常,所以我才會讓大家休息,入夜以后再行動。”
“你這么自信?”
“咱們可以看一看。”如果晚上磁場確實有變化的話,那就證明他們確實已經進入到了無極封地的外圍。
“原地休息,不要走動啊!”
“這里磁場異常,容易迷路。”鄧祖江像一位操心的老媽子一樣,大聲吆喝,“吃干糧,喝水,能睡的睡一會兒啊。”
宋一然把背上的背包放下來,默默的掏出壓縮餅干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