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些愣住了。
江美麗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會在數年之后,在自己的店里看到宋一然。
“你是店主?”宋一然明顯也愣了一下,這還真是巧了。
江美麗瘦了很多,看起來比之前在供銷社的時候瘦了兩圈,如今臉也尖了,腰身也變細了,看起來可比當初在供銷社的時候漂亮多了。
江美麗苦笑一下,“是啊,這是我跟我男人開的店。”面對宋一然的時候,江美麗的心情十分復雜,以前她做了很多錯事還不自知,拿自己的一番赤誠去對待王博學一家,誰知道換來的卻是輕視和羞辱。后來是宋一然罵醒了她,她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強扭的瓜不甜。
王博學形象是很好,可是他見異思遷,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是他的女朋友,自己反而更像是他們家人的奴隸,高興了,賞個笑臉,不高興的時候,嫌棄她胖,嫌棄她哪兒哪兒都不好。
想清楚了這一切的江美麗主動跟王博學分了手,還特意少吃多動,花了兩三年的時間,才讓自己瘦了下來。雖然說她現在也不是特別苗條吧,但是跟當初的那個江美麗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人。
宋一然也沒有敘舊的打算,本來她和江美麗就不熟,盡管最后江美麗向自己道歉了,但是宋一然沒打算原諒她的過往。
不過,現在是談生意,另當別論。
“我們想買壽材,再買兩條壽帶,不知道有沒有?”
江美麗連忙點頭,“有,你等一下,我把我男人找過來,這些我都不太懂。”
宋一然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不多時,后面又過來一個黑臉漢子,身量不高,長得也不出奇,看起來很老實,臉上寫著憨厚二字。
宋一然很驚訝,沒想到江美麗居然嫁了這樣一個人!這個男人和王博學簡直就是黑白兩面,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兩位需要些什么?”做壽材生意的,沒有向客人問好的,更沒有笑臉迎人的。這手藝人深諳其道,說話的時候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帶點沉痛的意思。
有生意上門雖然好事,但是也要分做得什么生意啊!家里要辦喪事,主顧都是心情沉痛,他們做白事生意的,要適當流量出這種感同身受的悲傷之情,才會讓主顧覺得不那么突兀。這個時候你要是敢笑,非讓人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需要一口現成的棺材。后天要用,不知道有沒有?”
“不知道要多大尺寸?”
宋一然只道:“我外公故去多年,是遷墳用,料子好即可,尺寸照比一般成年人即可。”故去多年的人,只剩下一副骨架,尺寸上不用那么精確。
漢子恍然大悟,連忙介紹起來,他言語干練,懂得很多白事方面的講究,給了宋一然不少意見,都很中肯。
宋一然和雷千鈞都覺得他的主意不錯,就按照他的說法定了一口壽村,幾根孝帶子,一些起棺時要用的紙錢等物。
交了錢,定好了時間,宋一然就和雷千鈞離開了。臨走前,也沒跟江美麗打招呼。
江美麗也覺得如釋重負,好像去了一塊心頭大石一般。
“沒想到今天關店晚了點,居然還做了一宗生意。”
“是啊!”江美麗笑了一下,“我幫你關店。”
“不用你,這點活我一個人就能做了!你好生歇著就是了。”黑臉漢子心情不錯,只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不易改,他一向沉默,一向很少笑,所以很大歲數才娶上媳婦。
他覺得媳婦那么漂亮,跟了自己實在是委屈她了,所以生活上便處處讓著她,關心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彌補一下自己對媳婦的虧欠。
“兩個人干快一些,你要是累壞了,我也心疼。”
漢子這才沒忍住,憨憨一笑,開始收拾關店。
宋一然解決了一件大事,心中負擔減輕了不少!雷千鈞一直陪著她走回招待所,把她送到了房間里,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干嘛?”
雷千鈞傻笑一聲,“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幫外公起墳的人還得找啊!”
宋一然就道:“現成的啊,還用找嗎?”
“誰啊?”剛問完,雷千鈞就反應過來,不由得道:“你是說韓平等人?”
“聰明!”宋一然示意他進屋說話。
兩個人關起門來,開始商量起墳的人選問題。
“你看那個韓平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宋一然就笑,“當個小弟啥的!你覺得他合格嗎?”
“當小弟?”雷千鈞揉了揉宋一然的發頂,“給我當小弟嗎?莫不是你想收小弟?”
“我覺得這個人有點意思,看起來還很講義氣!雷大哥,老話都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像他們這樣的人,有很多你我不能及的地方。很多事,你我不方便出面,自然就得有人代勞,鄧奇致他們雖好,但是你也說了,他們性格過于耿直,有時候容易吃虧。”宋一然輕嘆一聲,“像韓平這樣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生活在社會底層,什么都見過,他們能夠利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在這個社會上立足,就說明他們做人做事很一套。這些小人物,有時候往往就是事情的關鍵之處,他們會與人打交道,舍得下臉面,若再碰到你這樣的一個領頭人,將來肯定不會差了,至少能當個樊噲用用。”
“嗯!”雷千鈞哭笑不得,“說了這么半天,還是想讓我把他們都帶走。”
宋一然道:“不過感覺他不會同意啊!說不定你想收,人家還不肯跟你干呢!”
“現在說這個太早了,行看看找許爺這件事他們做得怎么樣吧!”找到那個許爺,或許謎團就要解開了。
雷千鈞不免有些擔心,找東西找到了挖墳掘墓的地步,他們到底再找什么?
“想什么呢?”宋一然伸手在雷千鈞面前晃了晃。
“哦,你跟那個壽材店的老板娘認識?”
這個啊!
宋一然嫣然一笑,“說起這個,你真應該謝謝她!”
雷千鈞大為不解,“謝她?謝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