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臥鋪車廂,宋一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將身上的小挎包放好,外套脫下來疊好放到枕頭旁邊,鞋子擺好放到一旁,然后蓋好被子,準備休息。
八十年代的綠皮火車和后世先進的交通工具比較起來要落后得多,無論是內飾,還是速度,二者都沒有可比性。
但是對于現在的人來說,火車還算是比較高級的交通工具,特別是臥鋪車廂,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買得到的。
陸續有人走進來,但是大家的素質還算不錯,看到有人休息,沒有發出太大的響聲。
宋一然閉著眼睛,其實根本沒有睡著。
她在想張家的事。
張家八輩子都是窮人,張建設也就是靠著宋家才過上了幾年好日子,可惜他不知道珍惜。大難臨頭的時候,張建設想的不是如何替宋家奔走,而是立刻甩鍋,保全自己。他逼死了發妻,拋棄了親生女兒,如此行徑,與陳世美一般無二。
在原主的記憶中,張家那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可以說全是極品。
張建設是張家的老大,他還有個弟弟叫張建國,有個妹妹叫張英。
張家兄妹三個,都是貪婪自私的性格,這一點可以說是從張母吳娟那里遺傳過來的。吳娟是個勢力眼,以前宋老爺子在位當院長的時候,她恨不能跪著跟宋家人說話。
當然,吳娟是典型拿話哄人的那種人,她不會真的對宋家人付出什么實質性的東西,只是想利用說好話這種方式,在宋家人身上取得好處。
宋老爺子是學術專家,宋清荷是教師,父女倆都是文化人,講究的是實事求是。吳娟這樣的人,是他們應付不來的,有時候吳娟提的要求太過份,他們也只能是用一種比較客氣的方法來回絕。
但是吳娟實則就是個潑婦,她自私自利的一面平時隱藏的還算不錯,還算克制,但是宋家出事以后,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她。
往事不堪回首,宋一然已經不愿意再去回想吳娟那些跟大糞一樣散發著惡臭的言語了,她不是渣嗎,虐就完了。
張建設的父親呢,是個沉默少言的人,比較好面子。這老頭看著從不和吳娟一個鼻孔出氣,甚至還會給人一種明白事理,和吳娟很不一樣的錯覺。
但是錯覺就是錯覺,裝得再像也不可能是真的。用宋一然的話來說,這人就是蔫兒壞,他在幕后排兵布陣,讓吳娟一個女人沖在前面,誰能說什么?女人自來就被世人用‘頭發長,見識短’這樣的評價來定義嘛!像吳娟這樣上了年紀,又沒有什么文化的女人,潑一點,無理取鬧一點,怎么了?
宋一然把張大溪歸到老謀深算,頗有頭腦的人當中。
從血緣上來說,張大溪是她這具身體的祖父,吳娟是她這具身體的祖母,張建設是她這具身體的生物學父親,都是親得不能再親的人。但是從道德、人性、良知,這幾方面來說,張家這些人,不能稱之為人。
他們跨躍了物種。
除了這三個人,張建國和張英都不足為懼,特別要注意的就是張建設后娶的那個媳婦沈文英。
這個沈文英不漂亮,文化程度也不高,但是這個女人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自帶宅斗體質。她的丈夫去世以后,她火速跟張建設滾到了一起,不圖名份,不吵不鬧的跟張建設過起了地下夫妻的日子。這樣一個女人,在張建設這種人渣眼中,就是典型任勞任怨的好女人。
宋家順風順水的時候,張建設自然只把沈文英當成是一枝野花,但是隨著宋家出事,這個女人似乎順理成章的取代了宋清荷女主人的地位,成為了張建設的合法妻子。
宋一然覺得,這里面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沈文英沒有那么簡單。順便提一句,這位沈文英還是名護士,她有個女兒名叫徐若麗,是她第一個大夫徐四平的骨血。她嫁到張家以后,給女兒改了姓,現在叫張若麗。
就是不知道兩人結婚這么多年,又生了孩子沒有。
不管怎么說吧,一場大戲即將拉開帷幕。宋一然猜想,以張家人的貪婪性格,一旦知道了宋老爺子昭雪,肯定會如同吸血螞蟥一樣找上門來,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宋一然翻了一個身,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還沒亮,宋一然就在咣當咣當的聲響中睜開了眼睛。
車窗外一片漆黑,天還沒有亮。
宋一然見車廂里的其他人都在睡覺,也沒好意思起身,以免吵到大家。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都是相互的,哪怕他們只是萍水相逢,昨天進來的旅客都在考慮她的感覺,那她自然也要報李投桃。
早上六點多,大家都陸陸續續的起身了,宋一然這才從被子里坐起來,迅速的穿好衣裳,從小包里掏出洗漱用品,準備去洗漱。
貴重的物品都讓她放到了空間里,她這個小包也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為了以防萬一,她出去的時候,還是將小包斜挎在了身上。
宋一然剛離開,斜對面中鋪的位置就傳來了冷冷的嗤笑,鄉巴佬就是鄉巴佬啊!還以為誰會動她那點破東西不成!
緊接著,有人從中鋪的位置跳了下來。
這是一個青春亮麗的女孩,穿著打扮很是時髦。雖然她穿著厚棉衣,但是依舊可以看出她身材纖細。
宋一然回來時,米嬌嬌正在對著鏡子涂口紅,她涂得很認真,以至于沒有發現周圍時閃時現的異樣目光。
化妝這種事情,在當代人眼中還是比較稀奇的。特別是在生活中,一個女孩子素面朝天的樣子,才是長輩人眼中的乖乖女。像米嬌嬌這樣擦胭脂描眉涂口紅的行徑,讓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很看不慣。
宋一然倒是無所謂,跟她也沒有什么關系,況且她什么沒見過啊!
可偏偏就是有人沒事找事。
“鄉巴佬,你知道這是什么嗎?”米嬌嬌拿著已經用了半截的口紅問宋一然,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宋一然的長相,跟鄉巴佬這三個字沒有半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