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從大門入，走時從后門出，由老管事迎送。
“秦大小姐，您走好。”
站于后門，老管事恭敬的道，眸色已不像先前那般復雜。
秦云舒輕嗯一聲，而后上了秦府馬車，不多時車軸轉起，車影漸漸消失。
縱然不見，老管事仍看向前方，眼神再一次如先前那般溢滿傷情。
只要老郡王亦或王妃在，小郡王就不會如此，獨留遺孤，又是皇家子弟，背負太多。
漸漸的，老管事眸里溢出些許淚水，他是郡王府最老的仆人，伺候過老郡王，瞧著小郡王長大。
別的不盼，只求小郡王幸福平安。
然如今，造化弄人。
此時，京城主道來往小販行人多，秦府馬車便從偏道行駛。
然而，剛轉過一條街道，卻聽陣陣車輪聲，并非一輛馬車。
“停旁處，讓他們先行。”
清亮的女子聲從車中傳出，趕車小廝立即應是，利索的停于路旁，等旁側駛入的一溜排馬車前行。
咕嚕嚕——，車軸聲越來越近，順著車簾縫隙瞧去，一共五輛車。
秦云舒并未細看，收回視線時忽然瞥見趕車侍衛，深深一想，這不就是謝煜的護衛？
原來，這是謝府馬車，護送謝煜出京前往青縣。
“秦大小姐，那馬車又調頭了，似乎朝咱們來。”
小廝突然出聲，頃刻間拉回秦云舒的心緒。
秀眉略略擰起，怎么，謝煜發現她了，離京前還要和她“道聲好”？
還沒挑起簾子，便聽一道男子聲，雖溫潤，但話中卻透著微微諷意。
“秦大小姐，京城最近可是不太平，您還是少出府為好。”
秦云舒輕笑，片刻后挑起簾子，入眼的就是一張白皙的男子臉龐，比起以往，瘦了不少，毫無血色，甚是孱弱。
“謝小公子，聽說您身子不好，得的又是不同尋常的病。我還以為那病，滿臉紅疹子呢，原來會讓人面色白的可怕。”
雙眸彎起，滿臉的笑，一副春光燦爛的模樣。
謝煜雙手緊緊拽住衣袖，眸色依舊如常，“我到底是何病，秦大小姐最清楚。你我故人，總有再次相見之時，還望您千萬保重。”
話落，他放下簾子，車軸繼續轉動，不一會駛出視線。
秦云舒輕聲一笑，她可不想再和他見面。
“回府。”
簡單利落的兩字，回答她的卻是一陣悶哼。
秦云舒立即警覺起來，戒備的朝外看去，這時候，車簾卻被一只修長的手指掀起。
竟是謝凜！驚異，卻也不出意料。
不按常理出牌，是他的行事風格。
“謝大人，你們謝家人似乎很喜歡劫持人。”
話落，馬車行駛起來，秦云舒不去看都知道，秦府小廝已被打暈拖走，現在趕車的是謝府暗衛。
對此言語，謝凜沒否認，徑自坐在秦云舒對面，薄唇微勾略略一笑。
“宮宴時分，雖相逢卻未好好說話。”
秦云舒眉頭微擰，他們兩人，何時好好說過話了？
“今兒天氣好，不若隨我去個地方。”
明明風大陰天，睜眼說瞎話！更說的一本正經，十分自然。
“你都打暈秦府小廝劫了府內馬車，我還有選擇的余地？”
說罷，秦云舒沒有再看他，扭頭瞧著兩旁屋子。
一陣男子低笑溢出，“不錯，知道我的性子，你贈予的荊棘條我查驗了，很是粗壯，看來秦府后山那塊地滋養甚好。”
贈予？是你強行索要才對。
秦云舒內心暗道，面上卻說，“大人喜歡就好。”
說這話的時候，她并未扭頭，謝凜看到的便是一副側顏。
一縷青絲垂下，恬淡靜雅，透著女子溫婉，但他知道，她和柔婉二字無關，惹急了會咬人，還很痛。
馬車朝著南側城門飛馳而去，到了城門口，兩旁兵士毫未阻攔，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原來，大人早就安排好一切。”
扭過頭來，恰巧和謝凜四目相對，前者清亮，后者微沉。
“的確，蓄謀已久。”
六個字，如他的人一樣，簡單利索冷沉不已。
秦云舒靜靜的望著他，片刻后再次扭頭，這時候馬車已經到了京城外，兩旁屋子頃刻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叢叢葉片掉落的樹木，仿若光頭。
冬景便是如此，處處透著冷然蕭條。
車一路疾行，也不知往哪去，入一處小道時，顛簸的十分厲害，秦云舒雙手拽住內壁框，努力的穩住身形。
再瞧一旁謝凜，竟滿眼戲謔的看著，她如此窘迫，好似令他十分暢快。
砰——，車輪又撞了一塊石頭，她身子輕，只感覺身體被震了起來。
待平穩時，她的手還抓著內壁框。
“都說秦大小姐座駕不錯，怎樣顛簸都不壞，見識到了。”
話音平穩，仿佛真的在檢驗秦府馬車質量一般。
秦云舒上下打量他，謝煜今天被送出京城，畢竟是他著重培養的侄子，不去相送，在這和她磨嘰？
她不會相信他心血來潮或者太無聊，定另有目的。
許久許久，入了一處荒野，而后是一片樹叢，此處和旁地不一樣，不是光頭樹，郁郁蔥蔥生機盎然。
緊接著，前頭映出一片云霞，不，不是云霞。
定睛瞧去，是一叢叢野梅，沒人護養，土生土長的野梅。
“可喜歡？”
低沉的男子聲傳來，不多時謝凜掀簾下馬。
秦云舒不懂，為何問她喜歡與否？他的腦子，到底裝了什么？
疑惑頓生，可她還沒說出口，卻見謝凜劍眉猛皺，眸中竟是極致的寒。
“小心！”
修長的臂膀瞬間而出，將她一把從車中拽下，一陣天旋地轉。
嗖嗖嗖——，無數只箭飛射而來，只聽一陣悶哼，鮮紅的血映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入了她的視線。
秦云舒心中猛然一緊，刺殺！
再次看去，剛才她下來的馬車被射成馬蜂窩，可想而知如果沒有及時下去，那她…
“滾過去！”
冷聲自頭頂傳來，緊接著勁力襲來，她被直接推進旁側灌木叢，速度很快，她根本來不及說一句話。
“主子有令，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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