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蘭一臉氣憤,就一個親弟弟,母親又那樣,父親有了姨娘,哪里會管弟弟?
幸好夫家祖母是娘家姑祖母,才會把弟弟接到京城,不指望他學業有成,最起碼學個心正,而不是心術不正。
高兆問道:“怎么回事?是考試帶小抄?”
“不是,他說學堂有個先生對待學子不看學問,喜歡哪個學子就對哪個學子和顏悅色,不喜歡的理也不理,請教學問先生不耐煩。”
高兆驚訝道:“這么任性?還有這樣的先生?怎么在學堂里呆下去?”
“運郢說先生有親戚在國子監。”
“哦,有后臺,但為人師表,先生總要教出好學問的學子才是,就算是這樣情況,和你弟弟有啥關系?”
錢玉蘭道:“這次學堂有十個名額,可以去國子監旁聽十天,學子們私下議論,不知那個先生會挑誰去,然后有傳言說十人里面有幾個是先生平時喜歡的學問一般的,自然有學子不服氣。運郢找了另外兩個學子,說先生定是收了賄賂,他們也給先生送禮,他回來騙我說要買書籍。平時我爹也給他銀子,這陣子天熱我忙著照看珍姐兒,沒多留意,運郢又去問珍姐兒她爹要了銀子,湊一起想送給先生,偏偏他找的那兩個人中的一個人說出去了,也有學子想送禮,一來二來的被學堂里其他先生得知,徹查后,都說運郢說的先生收禮才會選誰去國子監旁聽。那個先生氣急,非要讓運郢退學,這下可好,落一個污蔑先生的名聲。”
高兆想笑,看錢玉蘭生氣的臉,她憋住。因為想到錢運郢的名字,錢運營,用錢運營,真不愧給他起的名字。
“那以后怎么辦?”
“昨天把他領回來,祖母說她找個私塾,總不能讓他回武成縣,那樣更完蛋。”
“你弟弟怎么說?”
錢玉蘭恨恨道:“兆妹妹猜他說什么?他說交友不慎,早知道就不拉別人一起,他把那人當朋友,那人卻告訴別人,等于出賣了他。”
高兆憋住笑說道:“說的沒錯,能明白這個也行。”
“我不求他考上秀才,來京規規矩矩上學,大了成親生子,他是嫡長子,家產我爹不會糊涂的不給嫡長,錢家族里也不會看著我爹亂來,他要是不長進,就是家產留給他,也得敗光,我就是氣這個。”
高兆好奇點卻在別處,問道:“那個先生怎么回事?真是你弟說的那樣?”
“珍姐兒她爹打聽了一下,那先生性子是有點怪,但并沒收學生禮,教書也兢兢業業。學堂又不是商家,如果有收禮的事情,壞了學堂名聲,山長也不會不管。”
高兆點頭,確實,如果說各行各業有污垢,學堂里里面最干凈的。
“兆妹妹,你說我弟弟這樣該怎么辦?年齡又不大,不可能讓他出去做事,送私塾,誰知會學成什么樣?”
高兆真想攤手,我咋知道怎么辦?沒遇到這樣情況,高興陽榮小時候她說什么聽什么,一轉眼小樹苗長大了,沒長成歪脖樹。
“錢姐姐,我也不知,不過我覺得年齡不大反而好糾正。人小的時候,是非不分,得有人告訴他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等長大成人,是非觀定型了,誰說什么很難改變。運郢不到十五,想懂事還來得及,我只能說這兩年是關鍵,忽略了就晚了。”
錢玉蘭若有所思,“我再和祖母祖母商量下。如果叔祖母在就好了。”
高兆知道她說的是錢家的六老太太,一個睿智的老太太。
“讓你叔祖母來京一趟,住一段時間也好。”
錢玉蘭搖搖頭道:“叔祖母病了一場,身子弱,不會出門。對了,兆妹妹,你知道我那個表妹吧,叫許寶珠的,和武成縣張家私塾定親的那個。”
高兆點點頭,怎么不知道,和珊瑚表姐未婚夫撞一塊了,然后表姐才嫁給了寶哥哥。
不過錢玉蘭從不在高兆面前提起許寶珠,今天為何說起?
“上回不是給你說過我七姑祖母來京想讓祖母給寶珠表妹添嫁妝的事嗎?回去后表妹出嫁了。我可真沒想到,七姑祖母厚著臉皮到處給表妹要嫁妝,就是想許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嫁到縣里的孫女,又是先生家,給許家增了光。誰知道,表妹嫁人后,根本不和娘家聯系,七姑祖母上門她也不見,在婆家聽說對婆婆小心服侍,沒多久就得了婆家的好感,張家人不是那刻薄人家,她如此伏低做小,誰也不會為難她。”
高兆當初和琥珀表妹還去偷看張家兒郎,表姐和張家定親父親里外打聽清楚了,張家確實不錯才定了親。
“你表妹那是聰明,別看你七姑祖母給她陪嫁,那也是為了以后許家一家子巴著張家,你表妹太明白自家人是什么樣,所以才這樣做。這種事,開了頭以后難拒絕,早晚讓娘家拖累的她在夫家無法呆。”
錢玉蘭點頭說道:“我祖母也是這么說,說我表妹有腦子,這樣張家娶她不算太倒霉。連我都以為張家娶了我表妹以后算完了,誰能收拾住我七姑祖母?張家人又講面子,遇到七姑祖母撒潑,招架不住。沒想到七姑祖母載到親孫女手上,太讓人吃驚。”
高兆呵呵笑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不過許寶珠不是惡人,是硬的下心來的聰明人。
“換成是我就做不到,怎么說都是娘家,七姑祖母從小向著寶珠表妹,指望她高嫁好幫襯娘家。七姑祖母對別人再不是,對寶珠是好,她也有些太…”
高兆不太贊同錢玉蘭的話,不好直接說,只是問:“你祖母怎么說?”
現在說的的祖母是說夫家祖母,錢玉蘭親祖母,哪會看問題。
“我祖母說寶珠做的好,如果寶珠硬不下心來,能不能幫到娘家不一定,一定會害了她自己。娘家是填不完的窟窿,她背著婆家去補貼娘家,哪個婆家愿意?時間久了能不能在婆家呆下去?就算婆家不休妻,她一輩子如何抬頭?將來的兒女哪?”
高兆這才說道:“當老人的見得多,我覺得你祖母說的不錯。出嫁女大多都想幫著娘家,但也要分怎么幫法,把自己搭進去了也幫不出來,何苦?”
“祖母回武成縣的時候,寶珠去見了祖母,說她不是不管娘家,她自己好了才能說幫別人。當初因為壞了你表姐的婚事才嫁到張家,后來又知道你嫁到公主府,張家對她沒有好臉色,她自己在張家都沒法立足,怎么去幫娘家?還說娘家人如果心疼她,應該替她考慮考慮,她才嫁過去沒多久,就想著要把娘家侄子送到張家私塾。武成縣私塾不是張家一個,為何要送到張家?不就是想不用交費用,還可以住到她那里,讓她怎么答應?”
高兆問道:“錢姐姐,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錢玉蘭猶豫了一下說道:“可以讓侄子來念書,找個寄宿人家不用住到張家。我覺得看在娘家給你那么多陪嫁的份上,好歹也得想想辦法,再說也是為了侄子好。”
高兆理解錢玉蘭的想法,當初她親娘都想克扣她的嫁妝,許寶珠的祖母怎么樣都想盡辦法為孫女湊嫁妝,相比之下,換成錢玉蘭她狠不下這個心。
“錢姐姐,我覺得我們還太年輕,多聽聽老人的想法,你祖母是個明白人,將來有什么事,你是晚輩,別自己拿主意,聽你祖母的話就是。”
高兆沒辦法說錢玉蘭的想法不對,寶珠做的就很對,錢玉蘭的娘家情況她清楚,如果將來她弟弟不爭氣,只會拖累她。
錢玉蘭對她那樣的娘家太心軟將來只會害了自己。
就是這話她不好太直接說出來,才讓她什么都聽她祖母,因為佟錢氏不僅是夫家祖母,又是娘家姑祖母,也會為錢家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