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侯爺看著小兒子進來,心底酸楚。
表妹為了他沒了命,那么他幫表妹把一切都給他,讓地下的表妹放心。
小兒子長得像他但更多的是像表妹,反而大兒子左明松更像他。
當初祖母給他定了羅家的表妹,問過他,他那時對羅表妹沒有什么鐘情之意,但也沒有惡感,所以聽從了祖母的安排。
成親后夫妻倒也相合,生了兒子他也歡喜。
誰知有一次他送母親回外祖家,見到了夏家表妹夏慧穎。
為何以前沒見過?
心怦怦跳,此刻明白什么叫一見鐘情,之后的日子里,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苦惱,他歡喜,他像毛頭小伙子一樣找著理由回外祖家。
母親邀請夏表妹來家里做客,他裝的若無其事,夏表妹太過美好,所有的人見了她都喜歡,就是妻子也是常常找她過來說話。
他把這個美好藏在心里,想藏一輩子。
可是,有一次他和夏表妹單獨在一起,實在忍不了,他擁著她,吻遍她滿臉的淚水。
夏表妹哀哀的哭,說她要回家,等著出嫁,說以后的日子都不會再歡喜,她會把表哥放在心里一輩子。
他的心如撕裂般的痛,他不知誰會娶了表妹,但是他想把娶表妹的人千刀萬刀。
這個時候妻子又懷孕,母親挽留夏表妹多住幾日。
有一天,表妹端著湯進屋,說親自給表嫂煲的湯,她拿出兩個碗,表妹和妻子一人一碗。
他有種預感,但看著表妹笑盈盈的臉,看著表妹慢慢陪著妻子喝了那碗湯。他伸出的手又縮回來。
當晚,妻子沒了。
表妹走到他跟前,說無法忍受沒有表哥的日子,她寧愿下地獄,也要守在表哥身邊。
他緊緊抱著表妹,說我們一起下地獄。
一年后,他娶了表妹,一直對此事有疑慮的祖母終于連查帶猜知道了真相。
他下跪求情,甚至以死相逼,才留下表妹。
自那以后,他討厭他的大兒子,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妻子,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做了什么。
大兒子和母親出事之前他并不知,事后表妹哀哀的哭,說害怕將來自己生的兒女被原配之子害了。
表妹說,她來做惡人,也要保全表哥和孩子們,因為表妹又有了。
他能如何?他不能為了大兒子就讓其他的三個沒了親娘。
可是沒想到祖母這么狠心,竟然要了表妹的命。
沒有表妹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看向大兒子,他更恨了,不是因為他,這么美好的表妹何苦做那種事?
他要是沒了,祖母能拿表妹如何?
祖母問,明知她如此惡毒,為何還要娶她?
為何?因為她是我的命。
祖母防著我,給大兒子找個師傅,高家?高家算什么?哪怕他是平武公主的親家。
魯國公夫人生了一個五月女,他想,別人怕,我可不怕。為了表妹的骨肉他什么都不怕,等什么都給了明基,以后換不換妻子還不是明基說了算。
魯國公是出了名的偏心眼,偏疼填房生的小兒子,將來的國公爺不定是不是世子哪。
還有那填房夫人尤氏和她的娘家,不信將來他們不向著花家的女婿。
所以他找上了阜陽郡王,他要給小兒子找個更有力的岳家。
左侯爺冷笑,等祖母知道了親事,看他能如何?
倒是很想看看祖母會是什么表情。
他不知道,幾天后,祖母的表情是痛苦、悲哀、絕望。
尤夫人來找羅老太夫人,說她認識一個名醫,要不要給侯夫人看看診,羅老太夫人拒絕了。
“是嗎?羅老太夫人,你知道我外孫愛胡鬧,最近和阜陽郡王府的玩到一起,不知怎么的,看到左侯爺祭拜侯夫人,回來給我說,我以為是先頭的原配羅氏,誰知不是。”
羅老太夫人一驚,心想是該說出小夏氏病逝的消息了。但她知尤夫人有其他事,不然就算知道了此事,不會冒然來捅破。
她沒說話。
看著尤夫人,等她說。
“按理來說,這是你左家事,我不該來說,本來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說了再惹老夫人傷心,我也不好意思。可是,你家侯爺找了我女婿,說了個事,我不知老夫人知不知道,想著這事總該我們做長輩的出面才好。”
羅老太夫人心猛地提起,都不會呼吸了,她怕孫子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找國公爺有什么事?”
尤夫人呵呵笑兩聲,笑聲怪異。
“我女兒五月底生了個的閨女,老夫人或許也聽有人議論是五月女克親,因為好巧不巧的我公爹六月初去世,這個事情京城里估計沒人不知道。我外孫女生辰五月也好六月也好,花家當成寶,我尤家一樣當成寶,容不得外人拿它作筏子。”
羅老太夫人深呼吸,猜到孫子找魯國公做什么。
“左侯爺提出兩家定個娃娃親,我知道您的曾孫是高家的徒弟,不瞞老夫人說,我理解你的想法,因為沒準咱倆家還能是姻親。”
羅老太婦人明白了,尤氏看上了高家的最小的兒子。
她痛苦的閉上眼,孫子為何要和魯國公結親,他連他自己的親兒子都容不得。
尤夫人看著羅老夫人一臉的悲傷和絕望,真同情她。
人不怕被外人傷害,最怕的就是被自己最親的人傷害。
“你想做什么,隨你,我老了管不了了,我就求你一件事,放過我曾孫。”
尤夫人道:“放心,高家的女婿我只會護著,不會讓別人欺負。”
心里有一句沒說,就是親爹欺負也不行。
“還有,左家又要有喜事了,左侯爺剛過而立之年,總得要續弦吧,侯夫人的位置也不能總空著。”
羅老太夫人只是點點頭,尤夫人好奇,她以為老夫人會問是誰,偏偏她就沒問。
她不問,尤夫人也不說,把話說完告辭。
羅老太夫人坐著發呆,心早就不會疼了。
這一年以來,看孫子對曾孫說話和氣,并無惡言。曾孫對他父親除了話少點,還和以前一樣。
羅老夫人期盼過去的事情就過去,父子之情,總歸是骨肉血脈。
可是今天,她明白,小夏氏臨死前說的話:我就是表哥的命。
是呀,在自己的命跟前,兒子算什么?
她不會再有期望,如果要保,也只能保曾孫,因為孫子已經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