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賈先生給高文林說了陣話,就和高承繼下棋。摸不著頭腦的高文林回到內院,進屋和江氏商量。
“剛賈先生說他問了張縣令,說我對于記賬算賬很精通,就想把家里的一個外甥帶來,讓我教教,賈先生說他外甥對這方面很感興趣。”
江氏也感覺奇怪,問道:“賈先生外甥多大?京里難道沒有先生嗎?怎么會想到來這和老爺學的?”
高文林的算學是自小父親教的,要說不錯那是可以,但要說精通,和專門做這行的可差得遠,這個自知之明他還是知道的。
“哦,我沒問,等過幾天來了就知道了,賈先生說他外甥脾氣怪點,看我性子好,再說,主要是那個王家二郎是賈先生孫女婿,他就想讓外甥和王家二郎做個伴,也來陪陪他。”
“看來那外甥不大,不然也不會和王家兒郎一起了,既然讓老爺教,老爺就教教吧,我看老爺行。”能被賈先生看中江氏還是高興的,多的也沒想。
但高文林就卻心里不安,總覺得這個賈先生有點奇怪,“娟娘,賈先生還建議我去考明年的經科,說是考個經科進士也行,朝廷這幾年也需要這種精通明經的人才,說成不成的試下就知道了嗎。”
江氏動心了,雖然她不懂這些,但能去科考,沒準就考上了哪?她知道老爺中舉后參加過一次科考沒中,家里那幾年也困難,他就收了繼續趕考的心思,但哪個文人不想中進士?那可和舉人相差不是一點半了。
“老爺那就去試試,家里我和大姐都看顧了,孩子們也大了,老爺就專心讀書就好,對了,咱爹怎么說?”
“爹說試試就去試試,不試怎么知道行不行?”
江氏一臉激動:“既然爹說可以,老爺就去,我絕對把家照顧好,老爺散衙回來就讀書,別的啥也不用操心。”
高文林點頭,面色卻是沉思,怎么都覺得不對勁,但這對他來說也是好事,就是覺得這賈先生古怪,怪不得能和父親談到一處,聽說也是喜好八卦,難道都是這么神神叨叨的?
前院里在院子里下棋的兩位神神叨叨的,一個低頭皺眉苦思,一個喝著茶。
“就走這一步了,看看你能如何?”賈先生伸手挪了一步棋,直起身子,端起茶喝一口。
這會開始換高承繼低頭皺眉,賈先生就左右四處打量。
簡單的小院,就是樹種哪,桌子擺哪都是算好的,但是耳房那吊了籃子,是什么講究?一會問問高承繼了。
終于等到高承繼動了動棋子,賈先生說道:“高兄,你那吊個籃子是為了什么?”
高承繼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說道:“哦,那個,是我大孫子看有小鳥總在這飛來飛去,就吊個籃子,里面有小米。”
賈先生哈哈樂,“我說上次來怎么沒見,還以為有什么說法。”
高承繼微笑,“該你了,剛多謝你了。”
“不用客氣,時也命也。”賈先生知道是說剛他建議高文林科考的事。
高承繼再怎么說也是普通人,會點算卦,但對時局他也不懂,就是對于命格,他也是隨其自然,他也沒那個本事做什么。
“賈先生來這和做這些都是為了我家大孫女?”
賈先生看著他平靜的面色,捋須,沒說是和不是,只是說了句:“一切是緣。”
高承繼點點頭,兩人平視,眼里都是平靜,然后他繼續低頭看棋,賈先生繼續捋須。
被二人提到的高兆,正在屋里看賈西貝劈叉,她非要說自己天天練習,肯定能做到。
高兆就看著她在炕上劈叉,還在旁邊揮舞拳頭鼓勁。
“下!下!慢慢使勁,感覺不行就不做,一點下一點,對,就這樣,下!下!”急了就也來個劈叉。
走到門口的高翠聽著侄女下下的,不知幾人在屋里干嘛,門開著,她直接進去,一看,嚇一跳。
“這是干嘛?兆兒又折騰什么?你這腿才好,怎么又做怪樣子?可別教壞了賈娘子,這樣子像什么話?”
站在屋子中間剛把一條腿腿掰到耳朵邊的高兆被突然的聲音嚇一跳,忙放下腿,摟著大姑笑道:“大姑,我們玩哪,我看看大姑拿來的什么?”
馮秀華過來接過高大姑手里端著的兩個盤子,放到方桌上,看是炸小魚和面餅。
“剛炸好的,你們嘗嘗,兆兒別胡鬧了,小娘子做那些可難看。”
高兆吐下舌頭,這就是她一直不在家里練功的原因,有些是睡前在屋里活動下,大白天做這些,沒準就進來人看到。
賈西貝貼過去也摟著高翠,“高大姑,是我讓兆妹妹教我的,兆妹妹說這樣練對身子好,我也要像兆妹妹那樣,腿腳靈活,我還得和她一起學騎馬哪。”
高翠笑咪了眼,只要夸高兆,她都認可。“哎呀,我家兆兒看著瘦,身子卻好,自小不怎么生病,不大就幫著大姑干活,對人又和氣,我們街坊沒有不喜歡她的,就是縣令夫人對兆兒都另眼相看。”
“大姑說的是,我就認識兆妹妹后就歡喜的緊,也最愛吃大姑做的飯菜了,就是那個烤排骨只有大姑做的好吃。”
高翠笑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伸手握著賈西貝的手,滿口夸贊賈娘子就是懂禮,賈西貝感覺到高大姑兩手的粗糙,不知怎么就想起高兆說家里節省的那話。
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家,如果是在京里,如果不是因為祖父要來,她不會和這種家人交往,如今就覺得上回祖父說的不錯,是她眼小了,普通人也有淳樸的,高兆這樣沒啥身份的,拋開祖父的原因,如果認識了,交往了,她也喜歡和這樣的小娘子來往,很放松,沒有眼里的試探、討好神色,也沒有在她面前故作大方的姿態,就是一個真實的人。
就如祖母說的,真實的人,如果你看明白了,你能感覺到她的真實,而自己眼被遮住,心被堵住,自然會把一些不真實當做是自以為的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