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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她失去了腎,可我丟的是你的心(27)

  幾個小販一見這位主真往博古齋去,都松了口氣。

  他們這些擺攤的,唯有周末兩天生意最好,今天讓這小丫頭給攪了局,真不能開張,損失也是不小。

  不過,他們可不是要坑人,面對一個行家,絕對是結緣分不可結仇家,在這整條街上,想要精品貨肯定要去博古齋那樣的大古董店才行,老在他們這些小攤上打轉,又有什么意思。

  博古齋是劉家的買賣。

  劉家和林家,張家,李家之類,有幾百年歷史的古老家族相比,歷史不算悠久,傳到如今只有四代人而已。

  但是論財富,劉家一點都不比林,張,李少,應該說與張家齊平,比林,李兩家還要強些。

  只是人丁稀少了些。

  劉家如今是老爺子劉書嵐當家,老爺子現年八十有三,膝下養了兩個兒子,只是長子夭折,次子也先他而去,如今留下了一個孫子,一個孫女。

  這兩個孩子年紀還小,劉家長孫去年剛剛畢業,留校任教了,呃,不過教的是體育。

  小孫女尚在讀書,學醫,畢業后打算去醫院做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兄妹兩個對家里的生意一竅不通,顯然也沒想著以后接劉老爺子的班。

  幸虧老爺子身邊有不少靠譜的員工,他手底下的人那是個頂個的忠心耿耿,這些年下來,生意經營得極穩妥,不光沒衰敗,而且穩扎穩打地發展壯大起來。

  博古齋是老爺子的心頭好,別看劉家的產業遍布國內外,涉及多個行當,可唯有這個博古齋,是老爺子真正重視的祖業,在古董街屹立不倒百余年,可謂是行業之首。

  許導演拉投資的時候笨嘴拙舌,這會兒同人套話,到是相當伶俐,一路溜達的工夫,就從因為好奇,跟著他們一起走的爺倆那兒,把博古齋的事都給打聽清楚了。

  這爺倆別看長得挺像,卻只是義父子,也是師徒,并沒有血緣關系,老人家叫王希,是京大考古學教授,年輕的叫王保,是他義子,研究生,按照老一輩的說法,也是他的關門弟子。

  王希帶著義子逛古董街已經逛了有小半個月,下一步打算讓這小子來練攤。

  按照他老人家的看法,學院派的東西當然很重要,但真真正正在古董街上歷練個一年半載,能學到的東西更多。

  古董街上的實踐活動,必然對他家這小子助力良多。

  今天遇見楊玉英,王希王老就更感覺自己的想法相當正確。

  對博古齋,王希頗為熟悉,畢竟這是古董街上相當有名的鋪子,但凡在這條街上混的人,就不可能不清楚。

  “我前陣子在寫一本書,一直想見博古齋的老東家劉書嵐一面,問他一些幾十年前的舊事,可惜,老東家已經有幾年不見外客。”

  王希搖頭嘆息。

  說話間,博古齋就到了。

  它建在整條古董街的中段,整個建筑很獨特,是炎黃非常傳統的古建筑形制,不過不是樣式雷,應該是晚明的建筑,典型的三合院,大門是獨立式的垂花門。

  只是大門口立有兩個銅獅子,略有些突兀,兩個獅子還有不同,一只開目,一只閉目,也不知道有什么講究。

  楊玉英立在大門口,卻忽然開始發呆。

  導演和道具師碰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面上露出幾分古怪之色,笑道:“沒事,只是這招牌有點奇怪。”

  招牌上除了‘博古齋’三個字,還有一個小小的天平,天平之后,背景竟是浩渺宇宙。

  那些旋臂和星團,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戰栗。

  “可不是,江湖傳聞,劉老爺子曾說他們家招牌是祖上傳下來的,這一點讓人分外疑惑,大多數人心里都不信,別的不說,就這宇宙的暗雕,那是他祖上的人能雕刻得出來的?要說這木頭是祖上留下來的我信,可這雕刻…敢說是的那不是瞎子,就是騙子,要不然是白癡。”

  王希搖了搖頭,“只是礙于劉老爺子的身份地位,這話大家都不敢當著他老人家的面說。”

  楊玉英眨了眨眼。

  招牌是不是祖傳的,她也不知道,不過,至少也得有五十年的歷史。

  時盟的人上一次到這里,就是在五十年前。

  像這種標識,大約只有守望者會留下。

  只是,他們這些大前輩們,難道就不能考慮一下人家本地人的心情,隨隨便便在上面刻個宇宙,讓保存祖先遺物幾百年的子孫后代們,怎么想?

  這在他們眼中,可確實是幾百年前的古物!

  楊玉英這陣子一直很忙,雖然通過時盟給的資料,稍微查了一下時盟外圍組織的信息。

  但是查出來的實在有限。

  資料到是不少,卻都是楊玉英的猜測,她懷疑幾個家族可能是時盟外圍組織成員的子孫后代,卻沒有確鑿的證據。

  她到也不覺得奇怪,時盟上一次和這個位面的外圍組織聯系,還是在五十年前,而且只是派了個新人下來溜達了一圈,了解到封印的十二天柱沒有變化,不過半日就走了。

  五十年前網絡可不存在。

  當年就算有資料留存,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出現在網絡上。

  楊玉英都已經做好了那些家族后代根本不知道那些事的心理準備,或者知道,卻并不打算繼續和時盟打交道的心理準備。

  如果這些家族不再想繼續履行職責,按照時盟的規定,也有相應的應對措施。

  刪除這些家族的檔案,派守望者出馬看看是否能收回十二天柱,如果還不能,就再扶持一批新的外圍組織。

  像這類事,時盟經常會遇到,應對措施也已經非常嫻熟。

  “最好還是收回那些東西。”

  這個位面已經發展出了現代科技,人心思自由,就算能再建個銀角村,最多也就是持續一代人。

  難不成過個二三十年,守望者就得再來一次,再建一回?楊玉英加入時盟不久,可也知道世間位面多如砂礫,守望者卻相當稀少,據說想培養一位合格的守望者,要砸下海量資源外還需要漫長的時間。

  真這般折騰,著實不劃算。

  一時駐留,楊玉英思緒飛得有些遠。

  回過神,王希已經同門口的服務人員交涉好,拿了五根金黃色的簽子。

  楊玉英,許導演和道具師跟著他們爺倆進門,道具師雖然往劇組弄了一堆破爛,可其實眼力還是有的,進門不過走了幾步,不禁心神動蕩,腦袋有點暈眩。

  影壁前的青銅鼎正經漢代的樣式。

  真假他當然看不出,可這樣的地方,擺放的還能是假貨?

  王希也看周圍的磚雕看得簡直入了迷,都快邁不動腳步,就連在游廊上排成長龍的,喧喧嚷嚷的客人也沒影響到他。

  今天周末,照例是博古齋的展覽時間。

  游廊上已經擺滿了各種玻璃柜,每一個柜子里面都有一件古玩,陶瓷,玉器,書畫,雜項,應有盡有。

  不光是游客們過來湊熱鬧,就是街上一些老藏家,老玩家也有幾個忍不住過來瞧瞧博古齋有沒有出新鮮東西。

  楊玉英正沿著游廊走,西邊就傳來一陣說話聲。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幾簇海棠花環繞的八角涼亭里,坐著幾個年輕人。

  這幾個人里居然還有幾個熟人。

  南邊的是張溫酒,穿了一身軍綠色的風衣。他身邊還站著個陌生的年輕人,二十四五歲的模樣,板寸,古銅色的皮膚,一身體恤牛仔,十分活潑。

  北邊是高爵和李思思。

  高爵兩個人似乎正在同張溫酒對峙,楊玉英的角度,剛好看到張溫酒的一雙眼,寒霜蔓延,怒氣像堅冰覆蓋的火焰,隨時可能爆發。

  這幾個人說話聲壓得很低,本來以楊玉英的耳力也聽不太清楚,不過張溫酒身邊的年輕人忽然拔高了嗓門。

  “姓高的,你手得太長了吧,我們劉家的產業,將來有沒有人繼承關你什么事?我爺爺就是把財產都捐了,也和你們高家沒關系,用得著你在我妹妹面前瞎扯淡?”

  高爵還未開口,李思思蹙眉,咬牙道:“思蕭哥哥誤會了,高爵哥哥并沒有干涉老爺子的想法,只是提了一個建議而已。”

  古銅色肌膚的年輕人橫眉冷目,還待說話,張溫酒輕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神色冷淡地道:“我希望這個誤會不要再持續下去,念蕭將來想做什么,從事什么樣的行業,要不要交朋友,交什么樣的朋友都是她自己的事,高先生你最好牢記這一點。”

  說完,他慢慢轉頭,看向楊玉英,目光里的兇戾之氣頓時消散,“楊同學。”

  李思思猛地轉頭,也看到楊玉英,面上登時有些難看。

  自從那日楊玉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她懟跑了以后,李思思在學校里的名聲就一落千丈。

  最近一段時間,她甚至沒去上學,據說身體不好,在家中一邊修養,一邊請了家教教她功課。

  張溫酒很自然地走過來,神色極溫和地問道:“楊同學是有什么事嗎?”

  李思思微微蹙眉。

  她從小就認識張溫酒,以前,張溫酒不太上進,整日跟林謝在一起調皮搗蛋,根本就不做正事,她對這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所謂的哥哥一點都不喜歡。

  但是現在不一樣。

  他們幾家的同輩人里,只有張溫酒一個人執掌了家族產業。他在小一輩中那就是頭一號的人物。

  李思思為了自己,為了李家,也希望能和他關系更親密些,好歹也該把長輩們的交情續起來。

  可這事一點都不簡單,張溫酒性情桀驁,對她一向視若無睹,根本沒好臉色。

  今天到對個外人和聲細語,也不知這人到底怎么回事!

  李思思想到這里,看了高爵一眼,不禁有些遺憾。

  高爵哥哥哪里都好,待她真心真意,對她呵護備至,本領也高,人又聰明,分明比張溫酒好一萬倍,偏命不好,明明和張溫酒一樣的年紀,可人家張家的長輩說放權就放權,高家那幾個老一輩的家伙,卻死死捏著權力不放手,任憑高爵哥哥在外摸爬滾打,千辛萬苦地經營公司,還得不到太多的幫助。

  要是高爵哥哥也有張溫酒那樣的好條件,成就肯定比張溫酒高一百倍。她哪里還用得著這般為難?

  只能說,老天爺有時候,它真是不長眼。無能的廢物一帆風順地登上高位,真正有能力的人反而要受種種挫折。

  楊玉英順著張溫酒的指引向前走,一邊道:“我接了部戲,道具方面出了一點問題,今天正好有空就和導演來轉一轉。”

  張溫酒頓時了然。

  李思思一怔笑道:“道具啊,那楊同學來博古齋卻是來錯了地方,先不說這里的古董文玩都是什么價碼,就是你們有錢,我們這里的東西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來買。”

  “我說話直,楊同學你也別介意,你要是想找道具,我給你介紹個地方,你出門左拐,走到頭,那一片棚戶里賣的玩意正合適。”

  楊玉英很隨意地瞥了李思思一眼,便問張溫酒:“我還缺一只九龍白玉碗,形制仿乾隆御制的,不知道張先生有沒有門路可以介紹?”

  “龍紋的玉碗?”

  張溫酒略微沉吟不語。

  李思思蹙眉,聲音加重了些:“楊同學,一個圈子有一個圈子的規矩,我們古董這一行還和別的行當不同,東西不能亂給人的,你何必為難…”

  “走。”

  張溫酒引領楊玉英向前面走去。

  李思思冷笑了聲:“溫酒哥哥,你到是好脾氣,楊同學,我們溫酒哥哥性子好,可你是不是太不懂事了?隨便給別人找麻煩,你也過意得去?”

  楊玉英挑了下眉:“李同學,看來是我誤會你了,今天見你活蹦亂跳,還當你是故意請病假逃學,現在看來還真不是,腦子有病,比身體得病要緊得多,多吃點藥,好好治一治,可千萬別放棄治療。”

  “你!”

  李思思心下一堵,臉色漲紅。

  楊玉英嘆息:“我知道你有病,不和你計較,可我也提點你一句,別人正說話,你可不要亂吠,遇見不知道你有病的,容易挨揍。”

  “噗。”

  古銅色帥哥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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