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人!”
小姑娘的眼睛閃亮,高高興興地抱著一堆美食,沖休可甜甜地笑了笑。
“咳。”
休可咳了聲,回過頭就見楊玉英盯著那一堆玫瑰花看一眼,又抬頭看他,面無表情,有點兇。
“幼崽這么可愛的小東西,而且還是個小姑娘,當然要好好愛護。”
休可把嘴角的弧度按下去,“身為納塔族人,關愛幼小是我輩很應該做的事。”
楊玉英點點頭:“那你關愛幼崽的后果,也請你高高興興的承受吧。”
說著,她把整籃子玫瑰花推了過去。
“阿…阿嚏!”
休可小心翼翼地拿食指和中指,夾著籃子提手,把它轉移到腳下去,這才松了口氣,整了整衣襟,嚴肅道:“來,雖然我們決定不管蟲族和永蘭帝國高層怎么杠,但是,情報還是要掌握的,聯邦戰神林元帥說過,情報在勝利的各大要素中,占據最重要的位置…”
楊玉英:這都是他張口就來的話,今天說情報重要,明天說正義重要,后天說紀律重要,天天換詞,哎。
“休可,我記得你好像是聯邦通緝犯吧,整日把聯邦戰神掛在嘴邊上,就沒覺得很別扭?”
“通緝犯怎么了,哪天我撞元帥手里,打不過我可不介意投降。”
休可笑瞇瞇,“可惜聯邦艦隊的工資不太高,養不活我們家的人和船,要不然,吃軍糧也不是什么壞事。”
楊玉英嘆了口氣。
這又是一個被元帥的光輝形象糊弄瘸了的家伙。
還是希望元帥他老人家的真實面目,永遠不要曝光才好,否則多少聯邦的少男少女要幻滅,萬一精神受到些不可逆的創傷,豈不是罪過!
“不說這些,來,看看愛麗絲能給我們多少資料。”
楊玉英先又叫了兩份飯菜,要了兩壺酒,才隨開通訊器,一邊吃一邊看各項調查報告。
“皇宮的災情夠嚴重的。”
楊玉英直接在餐桌上虛擬出皇宮的建筑圖紙,愛麗絲把星星點點的未知元素標注其上。
如果每一塊未知元素都代表一個蟲子窩,那皇宮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面積被蟲子給覆蓋掉了。
整個帝都東西兩個方位受災最嚴重,南方和北方到是并無太大的危害。
楊玉英又調出最近兩個月帝都發生的異常事件,和未知元素做了一下覆蓋對比,隨手圈了三個圈。
休可啪一聲拍手:“想監視這三個方位的話,美麗的小姐,看來咱們兩個要一起在山頂上度過一段美妙的時光了,兩個人!”
楊玉英一巴掌拍過去,休可夸張地抱胸倒了下去,臉色發青,氣息奄奄,楊玉英慢條斯理地吃干凈飯,從他口袋里抓出錢扔給老板,就一只手拖著休可的腳,慢吞吞離開飯店。
周圍行人:“…”
就在他們隔壁不遠的小食鋪門口,一個跋涉千里從天樊帝國到永蘭和未婚妻見面的年輕人,忽然冒出一身冷汗。
這姑娘好大的力氣!
光是這位騎士的全身鎧甲,那就得有幾十斤,再看他那大個子,滿身健壯的肌肉,份量就不可能太輕。
他想起離開之前師兄告訴他的話,師兄說,永蘭帝國和天樊帝國不同,在永蘭,女子多彪悍。
據說他們的家庭里,男人因為被家…暴,而留下永久心理陰影的數量非常大,為此都上了天樊的皇家周刊。
他家的未婚妻是父母給定下的,他一向聽話,也從沒有想過悔婚,到了年紀更是乖乖收拾行囊直奔帝都,一則與未婚妻見面,二則送上聘禮,商量婚事。
此時此刻,他卻忽然有點后怕,雙腿虛軟無力,不大想起身繼續自己的行程。
也許皇家周刊上寫的那些東西,并不是謠傳?之所以后來會澄清,或者當真是因為受到永蘭帝國壓迫的緣故?
論武力,天樊帝國和永蘭帝國比,還要強些,可是或許正因為永蘭帝國的女子太強,男子太弱,所以軍事方面才差點意思?
年輕人浮想聯翩,決定對自己的婚姻大事再多考慮一下子。
此時此刻,碼頭之上,愛德華高高興興地走過去同哈根太太擁抱,“我也想念母親,也好想你。母親還好嗎?”
愛德華口中的母親,并不是他的養母王后娘娘,當然也不是他已經死去的親生母親,王后的貼身女仆。
而是他的姨母。
當年愛德華的母親為救王上而死,剛出生不久的愛德華,就被王上抱給了王后,但是王后當時兒女成群,怎么可能會用心照顧他?
那會兒愛德華還小,反正上一輩不知道經歷了什么樣的混亂,他就被姨母給抱回家撫養了,說是姨母,與親娘無異。
“…好,都好。”
哈根太太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一點勉強,她伸出略粗笨的手扶著愛德華的胳膊,讓他先上馬車,自己也跟著坐了上去。
愛德華的心一下子沉下去:“到底出了什么事?母親出事了?”
“放心,親愛的。”
哈根太太嘆了口氣,“夫人沒事,只是,只是威廉王子和王后殿下先后去世了。”
愛德華頓時愣住。
威廉王子的事,他到有準備。
在海上發生危險的那一次,威廉王子就已經…只是王后會去世,讓他不能不震驚。
“你知道的,夫人和哈利王子的關系不太好。現在四處都在流傳消息,說王后和威廉王子一起去世,和我們夫人有很大的關系,國王陛下很有可能會娶我們夫人做他的王后。”
“我的天,我們夫人從小到大連只螞蟻都沒有踩死過,她怎么可能做那種事?王后之事更是離譜,哎!”
說話間,馬車就到了安妮夫人的莊園。
這一片莊園距離王宮只要幾分鐘的路程,在地段上來說,正是帝都最繁榮的地段,安妮夫人出身卑微卻在這樣的地方,擁有占地廣袤的莊園,又是國王情人的身份,也難怪帝都的閑雜人等總喜歡編排與她有關的故事。
愛德華匆匆進了書房,看到母親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書,這才把擔憂收斂了些,“母親,王后和威廉王子怎么會…去世的?”
安妮已經將近五十的年齡,可是依舊雍容漂亮,眼角細微的紋路并沒有讓她老態畢露,只是多了幾分歲月沉淀后的優雅。
有些女人,就是受得起時間的摧折,經得起風霜雪雨,美麗動人。
愛德華看到她,心里就松了口氣。
路上遇到的事情實在讓人不安,他很擔心…不過現在見到了人,他到不覺得有什么東西能偽裝成他姨母。
這位的風姿,豈是隨便就模仿得來?
安妮放下手頭的書本,輕輕搖了搖頭:“威廉王子死于實驗事故,當時很多人看著,簡直是皇室的丑聞,這件事你就不要亂打聽。”
“至于王后,說是突發疾病,沒搶救過來就去了,王后殿下年紀也不小了,平日嘔心瀝血,疏于保養,或許得了威廉去世的消息,一時…哎!”
愛德華詫異:“怎么可能!”
這話騙騙外人也還無所謂,畢竟王后一天到晚表現出來的就是十分柔弱多情,可他們這些人清楚,王后殿下性格極為剛毅,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失去孩子,威廉王子更不是她最疼愛的孩子,怎么可能因為這些事就去世。
一時間,愛德華的頭頂上仿佛籠罩了一層陰霾。
在船上時,他和希曼約定好,對船上發生的一切都絕口不提,他在明面上吸引目光,由希曼來暗中查探消息。
海上那些刺客已經被一網打盡,茫茫大海中所有的痕跡都消失不見。
現在敵人或許知道出了變故,卻并不知道有自己和希曼這兩個意外的人逃出生天,還回到帝都。
那么,他們安安靜靜地先觀望,或許會是一個好選擇。
“愛德華,你既然回來了,這幾日就不要隨便出門,你的畫室我交代人天天清理,干凈得很,你喜歡畫畫,正好踏踏實實地畫一畫。”
安妮握著愛德華的手,輕聲道,“總覺得今年的帝都不太平,也不知道陛下的觀星師們都看到了些什么。”
愛德華本來就心驚肉跳,現在簡直被安妮夫人嚇得都不敢進王宮了,雖然王宮其實也算他的家。
再是心情復雜,愛德華也得去參加王后的遺體告別儀式。
連飯都沒有吃,看過姨母,他就急匆匆去了王宮,其實他一到帝都,第一件事就應該去王宮,只是實在擔心姨母,忍不住先回來看一眼。
王后的遺體告別儀式舉行得肅穆而又簡單。
據說,王后自己決定要簡葬,不要任何陪葬的寶物,只要把她的寢宮原封不動地移入王陵便可。
愛德華以為自己在葬禮上哭不出來,他雖然是個敏感的人,也自認為并不冷酷無情,可在他的生命中,王后就如一道高高在上的影子,他有時回想,甚至都有些想不起王后的容貌。
只是送葬的這日,王后身邊憔悴的侍女把王后留給他的畫具,還有兩箱書籍送給他時,他也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那些書都是王后的嫁妝,里面有一部分是非常貴重的古籍,也是王后生前相當珍愛之物。
葬禮很快就結束了。
愛德華的生活好似又恢復了平靜,每日都呆在莊園中認真作畫,帝都也并沒有像想象中那般,進入動蕩,反而風平浪靜的讓人不敢置信。
最多也就是因為王后去世,大家都喜歡上一些流言蜚語,什么陛下要立安妮夫人為王后,什么哈利王子什么時候會被立為王儲。
在永蘭,所有人都覺得哈利很快就會成為王儲了。
他是王后所生的長子,為人精明能干,在貴族中有很好的名聲,帝都的百姓都對這位大王子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現在哈利王子已經三十歲,連長子都已經十二歲,算是已經立住,但國王始終沒有冊立他。
因為這件事,京城的諸般流言每天都換一個新花樣。
愛德華對流言不感興趣,他在莊園里畫了半個月的畫,除了偶爾會去王宮見一見父王,聯絡下感情外,什么地方都沒有去,也不曾去打探京城暗流之下的消息,連那日在海上遇險時,死去的貴族的情況,都不曾關注。
悶了好幾日,這日,愛德華趁著姨母出門,從莊園溜出來。
看著帝都街道上櫛次鱗比的商店,他深吸了口氣,此時特別希望,玉英君和休可騎士說的那些可怕的后果,就只是純粹臆測而已。
一出門,愛德華就打算去找幾個狐朋狗友聯絡聯絡感情,先去他青梅竹馬的好同學亞當斯家。
剛到亞當斯門口,卻見大門處砰地一聲撞出一個人,那是個年輕人,天樊帝國的打扮,臉上滿是驚恐,直直地朝愛德華沖過來,嘴里大聲喊:“我不娶了還不成,我要退婚,你們永蘭帝國的女人好——可——怕!”
最后三個字尖銳的破了音,可見他是的真的特別害怕。
亞當斯家大門洞開,里面出來七八個護衛騎士,眼神極平淡,愛德華和他們一對視,心里一突,蹙眉——亞當斯家的護衛有點兇。
那個天樊的年輕人氣喘吁吁地抱著肩膀,跳腳高聲呼喝:“我說了,不娶了,不娶了,是我違約,是我背信棄義,回頭就把婚書給你們送回來,反正我是不娶了,你們永蘭帝國的女人會吃人的!”
一個護衛其實眼睛瞇起,倏然向前一步,那年輕人一連向后退了好幾步,道邊好多行人都忍不住過來圍觀,指指點點。
愛德華剛想說話,就看見休可騎士站在人群最前方,高聲道:“約翰侯爵好歹是永蘭數得著名號的貴族,貴族小姐的身份何等重要,人家都說不娶了,你們要還上趕著鬧,豈不是讓咱們永蘭所有千金小姐都要跟著丟人!”
他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里有些人就不免鼓噪。
愛德華也道:“別管什么事,不要當街喧鬧,不好看。”
這時,大門里走出一女管家模樣的中年婦女,招招手,護衛們這才慢吞吞返回去,大門哐當一聲關好,愛德華心頭一跳,腳步黏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向前走。
休可一手抓住那年輕人,給愛德華使了個眼色,眨眼間就鉆進旁邊的巷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