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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自在

云海縣縣衙  趙錦坐在空空蕩蕩的房間里,身體有些虛軟,目光呆滯。一連三天食不下咽,睡不安寢,自是精神萎靡。

  梳妝臺沒了,只一面銅鏡還扔在床頭,鏡子里一照,竟是連皮膚也粗糙的不成樣子。

  門外隱約傳來一陣陣刺耳尖利的叱罵。

  “造孽啊,哪里冒出來的野狐貍精哄騙了我兒!你個黑心肝的掃把星,怕不是吊死鬼投胎轉世的,把你自己家給禍害得斷子絕孫了,還想來禍害我們家?”

  沈老太太自兒子做官,就好生裝了一陣子斯文人,可一個在鄉下守寡,撫養兒子成人的老太太,哪里又當真做得了菩薩,那是撒潑打滾的技能一樣不缺。

  趙錦搖搖欲墜,淚珠滾滾而落。

  沈若彬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等雞飛狗跳的場面,趕緊過來先安撫母親,好不容易把母親哄回房,進屋見到蒼白憔悴的愛妻,登時心疼:“都是我不好,沒早早處理那悍婦,連累你了。”

  趙錦搖頭:“是我不對…我不該貪心!”

  她為什么要愛沈哥哥,明知道姻緣已絕,還是愛!

  “錦兒,你信我,她休想用錢財逼我就范,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原配發妻,當初會跟楊玉英成親,那是我以為你遭了不幸,沒有你,誰在我身邊都沒有區別。”

  “你要明白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若彬自有一股子氣性,絕不妥協。

  可這些日子,吃的穿的用的,的確沒一處適應。

  要是沒享過富貴也就罷了,這三年,他睡的是紅木床,蓋的是蠶絲被,連給心愛的女人用的香脂,十兩銀子買不了一小瓶,筆墨紙硯非最好的不用,食物非最精的不食。

  錦兒身體不好,要修養,也吃不了粗糙的東西。

  現在楊玉英出現,把家里庫房里存的東西全都拿走,人家握著嫁妝單子,登州府衙的衙役們幫忙抬,還有個煞星虎視眈眈,他既沒有理由反對,也做不出反對的事來,這點臉面,他還是要的。

  還有欠下的債,楊玉英也當真…精明,自己母親,弟妹多年花用了的她的嫁妝,足足記了一冊賬本。

  縱然法無明文,可他難道能不還?

  還有,如今在云海縣任職三年,他自認為也能得一優等考評,只差升官,可這個節骨眼上鬧出這么一出,也不知對他有沒有影響。

  且他如今連給上官走禮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不過,他沈若彬不信自己過不了這一關。

  “楊玉英那么害你,我卻不能為你報仇雪恨。不過她早晚會吃苦頭!”

  那女人完全不顧臉面鬧這么一出,他還能討得了好?她本不是榮國府正經的小姐,這下子更要惹惱了府里的老太君,可以想將來會是什么下場!

  “登州的劉承羽也是個膽小怕事的,明明就是楊玉英對錦兒你下毒,居然還說什么查無實證,不肯將其下獄,我非上本彈劾他瀆職不可。”

  還有那些捕快衙役,背地里竊竊私語,看他的眼神古怪得很,都是些**糙漢,什么都不懂。

  “哎。”

  看著空得不成樣子的后宅,沈若彬只能先支使縣衙的雜役幫忙弄了一張不知何年何月打造的舊床。

  桌子努力找不瘸腿的,至于桌面上斑駁的刻痕到也不影響什么。

  書架暫時沒有,反正所有藏書都被楊玉英的人一并帶走,也用不著書架了。

  此時,不知是什么下場的楊玉英,正盤膝坐在老龜山山腳下打坐。

  竹林幽徑,半山腰來來往往的壯漢正加班加點地修建園林,園林依山傍水而建,亭臺樓閣,假山池沼,處處精致,雖未曾建好,可只看雛形,便很有成為一代名園的氣質。

  玩家獲取自由,任務完成,獎勵放入背包,完成度不佳,請玩家繼續努力。

幫派駐地建造中,倒計時:121小時32分鐘  楊玉英掃了一眼,繼續舒舒服服地修煉真氣,熱流流過四肢百骸,暖陽之下,整個人如在云端。

  話說,自從和劍神歐陽雪同調過一回,楊玉英就體會到修煉的快樂,這幾日打坐下來,身體素質直線上升。

  也是,十來天拼死拼活升級,升到五級就咬咬牙把所有金幣都砸進去建幫派駐地,她向往的那些華服,美食,豪宅,一等一的絕品裝備,干瞪眼看著得不到,可不就只能修煉使我快樂了。

  呼,呼,呼嚕,呼嚕!

  太陽日正當中,山道上傳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楊玉英猜是縣里裁縫鋪的劉嬸子快到了,連忙擦了擦嘴,起身伸了個懶腰,風一吹,屁股底下坐著的信紙飄然而起。

  她瞅了兩眼,任它雨打風吹去。

  信是京城送來的,榮國府三夫人,也就是她親娘姚歡親筆。

  母親在信里大罵了她一頓,直說她胡鬧,命她趕緊回京,回頭會和沈若彬商量,言外之意,和離那是萬萬不成。

  楊玉英也不當回事。

  她母親姓姚,當今姚太后的那個姚。

  姚太后出身微末,本人卻聰慧練達,幼年意外與還是親王的先帝相識,十三歲入宮,多年來起起落落,終于坐上皇后的寶座,雖然,她沒有親生兒子。

  姚歡按照輩分,理應稱姚太后一聲姑母。

  多年前,姚家因卷入舞弊案,且被太后厭棄,被抄家流放,發配北疆,后來機緣巧合,姚歡嫁給北地一小小的八品校尉楊明河為妻。

  姚楊兩家結親第三年,太后似乎忘了恩怨,下旨召姚家人回京。

  當時姚歡便與丈夫和離,回京嫁給榮國公喪妻的三子做繼室,從此在京城落戶生根,再沒往云海送過只言片語。

  楊玉清是八歲那年,斡國與大順開戰,父祖叔伯奔赴戰場,接連戰死,她就被姚歡接回榮國府撫養。

  現在想想,母親接她回去那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楊家滿門都為國盡了忠,剩下一孤女沒人管吧!

  姚歡要是敢扔了她不管不問,榮國府恐怕還要擔心朝廷怪罪。

  只接回去歸接回去,大約也是不甘不愿。

  當年的她心里不知有多少不安,拼全力去討好新的親人,可惜用力過猛,反而讓人看不順眼,可以說,她在榮國府生活的十分不愉快。

  想起舊事,楊玉清輕輕吐出一口氣。

  記得有一次說起母親這話題,元帥安慰她,說天底下自然有很多母慈女孝,但沒有母女緣分的也不少,這種事強求不得。

  楊玉英表示,自家元帥爹天下第一好,別人家的崽兒有的,她都有,別人家的崽兒沒有的,她一樣要有。

  元帥就和天底下所有嬌慣兒女的護短父母一樣,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自家崽兒眼前。

  所以她完全不缺愛,也不想回榮國府去找不自在。

  何必呢,她要真回去,她不自在,母親不自在,榮國府上上下下都不自在。

  上一周目,榮國府沒給她撐腰,到是給她添了不少堵,這一回還是敬而遠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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