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緊張地呼吸著,瞳眸一片濕潤清明。
是她大意了…
妃云志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說吧,深夜潛入我的書房,究竟想找什么?你又是誰派來的探子?”
蘇酒咬住唇瓣,只是沉默不語。
妃云志獰笑兩聲,“這幾年落入我手中的暗樁奸細不在少數,阿九姑娘莫非以為我對你有幾分意思,就能僥幸逃脫?”
蘇酒垂下眼簾,依舊不語。
妃云志滿臉不悅,霍然出手擒住她的長發,逼著她靠近自己,“阿九姑娘想清楚了,你若是不肯回答,我手里可有千百種折磨女人的法子…”
話音未落,他猛然將蘇酒摔了出去。
蘇酒重重磕到金絲楠木桌角,疼得她倒吸涼氣,眼圈幾乎立刻就紅了。
她捂著肚子滾落在地,淚珠涌出,悄然打濕了面龐。
她疼得蜷縮成一團,背對著妃云志,頭腦飛快運轉,隱隱有了個謀劃。
“說,背后指使你的主子,究竟是誰?!”妃云志褪去白日的浮夸紈绔,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地拽住蘇酒的頭發。
蘇酒被迫仰起頭直視他,啞著嗓子道:“如果我說出幕后之人,公子當真肯放過我?”
妃云志眸光微閃,“自然。”
蘇酒哭道:“是君王派我來的…他早就猜到妃公子有謀反的心思,特意讓我前來探聽虛實…公子饒命!”
少女可憐巴巴的,瞳珠清潤干凈,嬌憨溫軟,一點兒也不像撒謊。
妃云志心頭百轉千回,面上神色急劇變幻,顯然沒料到蘇酒居然是陸執的人。
是了,這女人是妹妹從陸擎那里帶回來的,陸擎又是陸執的叔爺爺,他們沆瀣一氣,打算對妃家下手呢。
他沉默地坐到一張太師椅上。
他拿起花幾上一對白玉手球,百無聊賴地在掌中轉了起來。
目光落在蘇酒身上,他眼中殺機四起。
然而蘇酒那張臉實在生得美,他起了心思,忽而一笑,“陸執倒是舍得下本錢,阿九如此美貌,竟也舍得派出來當奸細…本公子向來憐香惜玉,不忍殺害阿九,不如你就別回陸執身邊了,好好待在書房當本公子的暖床婢女,也算造化一場。”
蘇酒小臉上猶帶淚痕。
她攏了攏凌亂的青絲,小心翼翼看他一眼,突然溫順恭敬地跪坐在他腳邊。
她的雙眼恰似溫和無辜的小鹿,聲音更是蘊著細軟甘甜:“不瞞妃公子,自打進府第一日起,我就對公子情根深種無法自拔。我不愿再效忠陸執,只愿為公子效力。”
妃云志怔愣,這個俏寡婦,居然早已對他情根深種?!
說起來他玉樹臨風手握權勢,女人對他情根深種倒也正常,上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高門貴女想嫁進妃家呢。
他笑意更盛,微微俯身,指尖透著垂涎之意流連過少女的臉蛋,“這么說,你答應伺候本公子了?”
蘇酒垂下頭,順勢避開他的手,“剛剛聽見公子和幕僚們議論朝堂大事,我突然有了個想法。我愿意跟隨大小姐進宮,埋伏在陸執身邊,做公子在宮中的內應。陸執再怎樣精明,也絕不會想到,他的心腹已然是公子的人!”
妃云志一愣。
是了,陸執精明得近乎妖孽,他這些年先后在宮中埋下過不少暗樁奸細,卻都被那個男人一一鏟除。
如果讓阿九當他的內應…
大事可成!
妃云志撫掌大笑,“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滿足阿九的心愿好了,只是今夜…”
他不再掩飾自己的垂涎,笑瞇瞇朝蘇酒伸出手,“你一個寡婦過得很不容易,就讓本公子今晚好好疼愛你吧!”
蘇酒低著頭,狀似羞赧,“公子,阿九這幾日都不方便呢。”
妃云志瞬間明悟。
他有點掃興地揮揮手,“去吧,改日本公子進宮探望妹妹時,再好好疼你。”
蘇酒如蒙大赦,面上卻不急不躁地退出書房。
臨跨出門檻時,她聽見妃云志笑道:“阿九的身姿十分美妙,那個鄉野村夫真是沒福氣啊,竟舍下你這么個俏寡婦…”
俏寡婦…
蘇酒一陣臉熱,忍不住更快退出去。
與此同時,數千里之外。
長安城正是寒冬,參差錯落的宮殿外落著細雪,金絲紅琉璃宮燈輕曳,在長夜里暈染開一團團暖意。
乾和宮寢殿,蕭廷琛正提筆寫字,卻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
張柳伺候著筆墨,恭敬道:“怕是有人在背后罵皇上呢。”
“這些年,罵朕的人還少嗎?”蕭廷琛不以為意地丟下朱筆,立刻有宮娥捧來盛了溫水的金盆。
蕭廷琛在金盆里凈著手,淡淡道:“小公主呢?”
“已經在隔壁睡下了。”張柳呈上棉帕供他擦手,“皇上要移駕過去瞧瞧嗎?您已有兩三日沒見過小公主哩。”
“她這幾日飲食如何?奶嬤嬤照料得可還仔細?”蕭廷琛沒有移駕的意思,把棉帕扔在盆中,轉身朝屏風后的龍案走去。
“好著呢,只是宮中有些風言風語,說…”
“說什么?”
張柳忐忑地望了一眼蕭廷琛,“說小公主蠢笨,兩歲半了還不會說話…也不怪他們多嘴,當年小公主本就是早產兒,發育比別的小孩兒晚些也沒什么,只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他一天二十四時辰伺候在蕭廷琛身邊,對蕭玉碟的身世是有所了解的。
蕭廷琛翻開奏折,嗤笑:“聰明又如何?蠢笨又如何?她的爹娘為天下而死,對她,朕當以天下養。”
張柳眼眶一濕,瞧瞧,他們的皇上才是仁君的典范呀!
他抹抹眼淚,恭聲道:“還有一事要請皇上定奪。”
“嗯?”
“按照宮規,皇子公主快滿三歲時,可物色同齡或者年齡稍大的世家孩子入宮陪伴。公主如今兩歲半,可以開始物色玩伴了呢。”
玩伴…
蕭廷琛挑眉,腦海中轉過長安城世家之中年齡相仿的幾個孩子,最后突然浮現出蘇燃。
那個被他扔在冷宮里的小狗崽子,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他沉吟片刻,問道:“你覺得,蘇燃如何?”
燃燃(瘋狂跳腳):蕭玉碟那個蠢貨,誰愛陪誰陪去,莫挨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