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無視她快要吞人的表情,起身撣了撣寬袖,“皇后好生養著,朕先回乾和宮了。至于北星兒…皇后既不喜歡她,還是讓她回去做朕的掌燈宮女吧。”
說話間已經朝殿外走去。
南宮奈奈又氣又怒又羞,坐在風榻上快要委屈哭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抹抹眼淚,“臣妾恭送皇上…”
離開坤寧宮,白露等人識趣地退避到十丈開外。
蕭廷琛牽住蘇酒的小手手,溫聲輕哄:“朕今夜表現得如何?”
蘇酒掙了幾下沒能掙開,垂著眉眼不陰不陽道:“人家南宮奈奈到底是你的皇后,你這般不給她留情面,心里過得去嗎?對待妻室理應疼愛才是…”
“嘖,瞧這話醋的。”蕭廷琛好笑,指尖輕輕刮了下少女的下頜,“朕心里裝著誰,小酒還不清楚嗎?難道非要朕把心剖出來給你看才肯罷休?”
“你——”
黏黏膩膩的情話,令蘇酒羞惱不堪。
一想到前半夜他在游廊橫梁上對自己做的荒唐事,少女就連耳朵都染上胭脂色,惱怒地推開他快步朝乾和宮而去。
蕭廷琛好整以暇地跟在她身后,故意拖長調子:“跑得這樣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趕著上朕的龍榻呢。”
蘇酒生生止住步子,隨即改為慢吞吞的小碎步。
蕭廷琛又笑,“走得這么慢,莫非是在等朕?果然小酒心里還是有朕的…”
蘇酒:“…”
誰來把這個狗男人拖走!
翌日。
前朝國事繁忙,蕭廷琛直到黃昏也還沒能回寢殿。
蘇酒踮起腳尖,如往常那般將宮燈掛到檐下,誰知剛放下木柄就聽見宮門外傳來高聲唱喏:
“皇后娘娘駕到——”
南宮奈奈來了?
蘇酒怔了怔,很快瞧見南宮奈奈在宮婢們的簇擁下姍姍而來。
她仔細打扮過,雖然昨夜才中了輕微砒霜之毒,但今兒看起來依舊容光煥發,整套的血玉首飾令她比平日更加艷美。
四目相對。
南宮奈奈微微一笑,籠在寬袖中的雙手卻恨得握緊,“昨兒是本宮頑劣,倒是叫星兒姑娘受委屈了。好在皇上疼你,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他心愛的女人呢。”
蘇酒儀態萬方地朝她施了個萬福。
她現在扮演的是個啞巴,是啞巴就有理由不跟南宮奈奈廢話,這一點蘇酒還挺滿意。
南宮奈奈踏上臺階,“到底是本宮對不住星兒姑娘,今夜特意挑了個實在的宮婢替星兒姑娘當值,你就下去歇著吧。”
蘇酒瞳眸微動。
注意到南宮奈奈的華美打扮和她婢女手里拎著的食盒,她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南宮奈奈這趟進乾和宮,是爭寵來著呢。
她低眉斂目,不動聲色地退了下去。
拐過游廊,漆黑鹿眼中卻漫上一層陰霾。
心尖尖酸疼得厲害,像是濃烈的醋意在胸腔里潑灑開,難受得幾乎無法呼吸。
月光盈袖。
少女皺著眉尖靠在扶欄上,恨鐵不成鋼地捶了捶自己的小腦袋。
蕭廷琛新婚之夜時就和南宮奈奈有了夫妻之實,現在他們同房乃是情理之中,她一個小小宮婢,有什么資格拈酸吃醋?
狗男人行事詭譎莫測,她能做的是管住自己的心,讓自己不要再那么喜歡他…
蘇酒捶自個兒腦袋的時候,南宮奈奈已經坐在了龍榻上。
她欣賞了片刻這座寢殿,又拍了拍明黃繡龍紋褥子,眼神之中盛滿歡喜。
懷瑾哥哥不喜歡她又如何,總歸她現在才是他名正言順的皇后。
只要與他有過夫妻之實,哪怕沒懷上也沒關系,她大可再與裴卿城同房,爭取誕下孩子充作皇嗣。
都說中原的男人最在意子嗣,到那個時候懷瑾哥哥肯定會慢慢喜歡上她…
少女盤算得精明,抬抬手示意宮婢們都退下。
她走到圓桌旁,將食盒里面的美酒一一在桌上擺好,只等蕭廷琛下朝回來后灌醉他。
此時,朱漆宮廊。
身穿玄色龍紋錦袍的男人雙手負在身后,漫不經心地穿行于燈火下。
他身側,蘇敏銀釵素裙一派從容。
“今兒請母親進宮,乃是有大事商量。”蕭廷琛恭敬開口,“陰陽鬼獄這些年日漸昌盛,已經成為中原的隱患。歷代君王都曾派奸細前往鬼獄調查,據他們傳回來的情報,鬼獄有軍隊百萬,無論是精鐵鑄造還是火藥布陣,都遠勝于中原。朕本想讓他們弄來鬼獄的輿圖,但很不幸,鬼獄的那位少主手段狠戾,竟然在即位后的短短半年時間里,將中原的暗樁全部拔除干凈。”
蘇敏淡漠:“你究竟想說什么?”
“鬼獄很棘手,對付他們不能只靠大雍,朕還需要南疆和其他地域的力量。但現在南疆初定,百姓尚未歸心,還需要一位南疆皇族前往安撫鎮壓。私以為,母親才是最好的人選。”
這么說著,兩人已經走到寢殿門口。
南宮奈奈的宮女們恰好守在殿門外,正欲給蕭廷琛請安,瞟見蘇敏不禁愣住。
她們都是南宮從西嬋帶來的心腹婢女,只略略識得宮中的皇妃們,卻從沒見過蘇敏。
雖然貌美,但很明顯不是年輕小姑娘,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皇上夜里帶著這位婦人回宮,難道好的竟是這一口?!
蘇敏多眼尖,瞧見這些宮女目瞪口呆的反應,頓時就冷笑出聲。
蕭廷琛也笑,“都是些沒眼力見的東西,母親不必在意。”
這么說著,眸色卻沉了幾分。
叫谷雨守著寢宮,那廝定是跑去和白露花前月下,這才讓南宮奈奈進了他的寢殿…
平日里也就罷了,偏偏現在他丈母娘在這里,這叫他的臉往哪里放?!
宮女們已經推開殿門,恭敬道:“皇上,皇后娘娘前來探望您,就等在殿內。”
蕭廷琛望了眼蘇敏,見她無動于衷,只得硬著頭皮帶著她踏進殿檻。
寢殿深處,傳來南宮奈奈脆生生的嬌喚:“懷瑾哥哥!”
蘇敏意味深長,“帝后恩愛,羨煞旁人。”
蕭廷琛頭皮發麻。
他只能死皮賴臉,“母親知道朕性子純良,對小酒從來都是一心一意。之所以立南宮奈奈為后,也是為了將來的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