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心底生出一個奇異的想法。w..
早就聽顏鴆講述過這些諸侯的殘酷,如果能借蕭廷琛之手收拾了他們,再重新整理南疆的朝堂和疆土,未必不能讓南疆更加繁華強盛。
前提是 蕭廷琛有本事收拾得了他們。
她盯向大廳,裴卿城的功夫顯然不在他的毒術之下,面對宿潤墨和吳嵩的雙重戰力依舊從容不迫,雖然沒有占據上風,但很明顯也不會敗在他倆手中。
扶欄外突然傳出熱鬧的吶喊 “上呀打死他”
“顏鴆我們看好你喲”
“顏鴆你要是能打死蕭廷琛我就嫁給你呀”
“呸呸呸,老太婆你是想惡心死顏鴆嗎”
“你滾開”
結果大雍的人不曾出手,這些諸侯王倒是先打成一團蘇酒心翼翼挪出廳堂,只見蕭廷琛和顏鴆在冰面上你來我往,生生鑿出了十幾個巨大的冰窟窿顏鴆顯然對上次輸給蕭廷琛非常不甘心,這一次輕裝上陣愈戰愈勇,竟然還不曾露出頹勢 遙遠的地平線上突然響起號角。
煙塵滾滾,無數精騎疾馳而來 是兩國的兵馬。
他們如流水般朝大江匯聚,揮舞著手中兵器交戰在了一起。
廝殺震天、斷肢殘骸隨處可見,雙方宛如不死不休的敵寇,仿佛任何人都無法阻止這場戰爭。
蘇酒的手漸漸抓緊扶欄。
修剪圓潤的指甲悄然摳破紅漆,漂亮的遠山眉微微蹙起,清媚白嫩的臉上盛滿擔憂和厭惡。
她本身是不喜歡戰爭的。
尤其是 大雍與南疆的這場戰爭分明可以避免。
可兩隊儼然是埋伏已久的樣子,可見今日這場宴會,南疆諸侯與蕭廷琛都是抱著火并的心態前來參宴。
蘇酒正覺傷神,腳下的畫樓突然一陣搖晃。
她回頭看去,宿潤墨不知何時拔出長刀,原本和煦如春風的面龐猙獰扭曲,宛如釋放出一尊煞神,“裴卿城,你能吃下本座這一招嗎”
話音落地,刀弧驟然劃過刀光雪白刺目,猶如長虹貫日整座畫樓被生生從中間剖成兩半,危險地搖搖欲墜琉璃瓦片、磚塊、橫梁接二連三地落下,那些諸侯王鬼精鬼精的,見勢不妙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蘇酒沒有功夫在身,已然來不及逃跑。
她緊緊抓著扶欄,腳下的地板蔓延開無數裂縫 高樓坍塌,畫舫破碎。
少女從半空跌落,正以為自己不死也得摔成殘廢時,卻有一道黑色身影疾掠而來。
蕭廷琛匆匆把她交給谷雨和驚蟄,又陰沉著臉去對付顏鴆。
四周戰火硝煙,殺聲震天。
蘇酒呆呆立在被一隊精銳圈出來的安全區里,目送蕭廷琛的背影遠去,不知為何鼻尖竟有些發酸。
那個男人即使在戰斗中,也依舊隨時關注著她的情況明明看似玩世不恭,還總愛欺騙她、調戲她,可緊要關頭趕來救她的卻總是他難道真如金判判所言,這個男人確實是把她捧在心尖尖上的嗎 “恭請皇后娘娘回游鶴洲。”谷雨恭聲。
驚蟄和其他精銳拱手行禮,異口同聲“恭請皇后娘娘回游鶴洲”
他們的聲音里透著篤定。
仿佛在他們心里,能當得起一聲“皇后娘娘”的,唯有少女一人。
蘇酒低眉斂目沉默轉身。
一頂暖轎早已準備好。
判兒從里面挑開轎簾,抱著個琺瑯彩的暖手爐,朝蘇酒招招手,“蘇姐姐快進來,這里面可暖和了”
不遠處,顏鴆和蕭廷琛廝殺在一處。
余光注意到蘇酒離去,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為什么還要回蕭廷琛那里難道他對她還不好嗎還是她重新愛上了蕭廷琛 “喂,跟老子交手還敢分神,偏偏盯著的還是老子女人,你找死”
邪佞霸道的聲音陡然響起,顏鴆只來得及稍稍避開要害,胸口赫然出現了一條斜慣而下深可見骨的刀傷 十八名頂尖暗衛簇擁而來,掩護著顏鴆迅速撤退。
蕭廷琛沒去追趕,目光落在戰場上。
那八名諸侯王也加入了戰斗,他們的功夫算不得頂尖,但勝在毒術過人,不過短短半刻鐘就把他的軍隊攪得一塌糊涂 就連周奉先都被他們戲弄,一條手臂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變得青紫紅腫非常嚇人。
他欣賞著,雪白的狹刀在手中轉了個圈。
“我這人從來都是溫潤如玉的君子,只是偶爾迫不得已才會流露出混賬的一面。我倒想看看,現在的我跟你們比,究竟是誰更混賬些”
男人露出標志性邪笑,足尖點地,揮舞著雙刀沖向那八位諸侯 另一邊,宿潤墨和吳嵩火力全開,卻依舊無法拿下裴卿城。
而裴卿城的毒術被吳嵩壓制,武功又被宿潤墨牽制,同樣無法殺得了對方。
一場戰爭從中午廝殺到黃昏。
游鶴洲的高樓上,蘇酒憑欄遠眺,鹿眼幽深。
水天一色的好風光吸引不了她的注意,目之所及,是橫尸遍野的江面。
她看見烏鴉盤旋在蒼白的天穹,隨時等候著啄食尸體。
她看見血液滲進冰縫,絲絲縷縷朝著天際綿延不絕。
她看見老兵孤零零坐在戰場角落,抱著傷口哀嚎不休。
她看見父子生死別離、兄弟陰陽相隔,她看見了太多太多不幸 少女不忍地閉上眼。
原來真正的戰爭,比她想象得更加殘酷。
一雙帶著薄繭的手從背后捂住她的眼睛。
男人俯首湊到她耳畔,氣息冷冽而危險,“猜猜我是誰”
蘇酒掰開他的手。
“妹妹眉尖籠著愁緒,莫非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不如你出來,叫我開心開心”
男人沒個正經。
蘇酒垂眸,“我都看見了,這場戰爭雙方都死傷無數你怎么還笑得出來”
“雖然死傷無數,但我大雍依舊占了上風,蕭微華帶著一支軍隊繞道青城,趁著城中守衛松懈一舉拿下了那座城池。”蕭廷琛輕佻地吹了聲口哨,慵懶地倚在扶欄上,“蘇酒,做人不可以太過傷春悲秋,尤其是行軍打仗更加要不得。”
蘇酒望向他。
男人側臉妖孽,薄唇始終彎起。
只是那雙桃花眼卻霧蒙蒙的,藏了太多她讀不懂的東西。
身為帝王,他其實背負著很多。
蘇酒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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