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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逼宮

  就在陸存微往書房跑時,蘇酒接到了門房廝送來的帖子。

  侯爺府送來的,上面是謝容景龍飛鳳舞的潦草字跡,稱生意上遇到點麻煩,請蘇酒趕快過府幫忙。

  他從沒有這么急迫過。

  蘇酒尋思著謝家生意上怕是出了大事,沒敢告訴娘親,自個兒悄然離開國公府。

  她騎快馬直奔侯爺府,謝容景把她迎進去,領著她往主院走,“也不是什么大麻煩,已經被府里的幕僚門客解決了。勞駕酒跑這一趟,我請你吃點心。”

  蘇酒好奇地望了眼四周。

  夜色如潑墨,侯爺府的燈火隱隱綽綽。

  不知怎的,今晚這座府邸似乎格外寂寥。

  她輕聲“墨十三和周奉先呢他們不是總愛賴在你府上,怎的今晚不見蹤影”

  “哦”謝容景推開槅扇,眼睫低垂,“他們去天香引吃花酒,沒有三天兩夜,哪舍得回來。”

  蘇酒跨進門檻,瞧見珠簾后的圓桌上置著精美的飯菜。

  她總覺哪里不對勁,但又不上來。

  與謝容景一道落座,男人殷勤為她布菜,似是隨口提起“你出宮這么久,他一直沒找你嗎”

  蘇酒搖頭。

  謝容景勾唇冷笑,“果然是薄情之人。w..據我所知,花月姬至今仍舊深居藕香筑,半點沒有搬出去的意思。至于你所厭惡的薛程程,也仍舊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蘇酒沒吭聲。

  她單手托腮,晃了晃杯中酒水,澄澈的鹿眼染上一抹復雜。

  謝容景“你與他這么僵著也不是辦法,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蘇酒搖搖頭。

  她垂下眼睫,正要喝酒,卻嗅到酒水里有種奇異的香味兒。

  她不動聲色,抬眸望向謝容景。

  燈火葳蕤,男人色若春曉的面容透出別樣的寧靜和鎮定,丹鳳眼無波也無瀾,只是靜靜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飲下杯中酒。

  “謝容景”

  她放下酒盞。

  謝容景似是意料之中,灑然一笑,“我就知道酒嗅覺靈敏,尋常迷藥很容易被你察覺。”

  “你想做什么”蘇酒不解。

  謝容景望向窗外。

  窗檐下掛著兩盞風燈,可黑暗太濃,幽微的光暈照不穿沉沉夜色,遠處依舊是視線所不能及的黢黑。

  男人用指關節輕輕叩擊桌案,“蘇酒,咱倆認識也有七個年頭。這七年里,你始終陪在蕭廷琛左右,分給我的愛實在少得可憐。但蕭廷琛那種人,又怎么值得你去愛”

  蘇酒從沒見過這樣子的謝容景。

  冷靜,執著,丹鳳眼底卻藏著瘋狂。

  她蹙眉,心頭彌漫開不妙的預感,“謝容景,你到底想做什么難道是想刺殺蕭廷琛你知道皇宮的防守有多么森嚴嗎”

  “刺殺”男人唇角輕勾,“與其刺殺,今夜的行動更像是逼宮。”

  蘇酒不敢置信,“謝容景,你瘋了蕭廷琛對我再不好,可他也算得上是位明君,他是你該效忠的君王”

  “他不配。”謝容景語調格外冰冷,“該繼承皇位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兄長蕭廷晟或者稱呼他元晟更合適。”

  蘇酒鹿眼詫異睜圓,“他不是死了嗎”

她知道蕭廷琛有個哥哥,但她也知道那個哥哥剛生下來就夭折了,哪里再來一個蕭廷晟  “呵皇后娘娘真是單純。”

  嬌媚聲音緩緩響起。

蘇酒望去,一只纖纖玉手撥開珠簾,出現在燈火里的少女,不是薛熙雯又是誰  她霍然起身,憤怒地盯向謝容景,“你和薛家勾結”

  “何為勾結奸人之間的聯合,才叫勾結。”薛熙雯低笑,玉手擱在謝容景的肩膀上,美目流盼神采飛揚,“我們薛家和謝侯爺做的是勤王的大事,鏟除佞臣、保護皇族,怎么能叫勾結”

  蘇酒依舊盯著謝容景。

  她不敢相信薛熙雯的話,她懷抱著最后一線期望,等謝容景的回答。

  可謝容景注定要讓她失望。

  男人飲了半盞冷酒,眉眼凜冽如刀刻,“蘇酒,蕭廷琛身為亂臣賊子,篡奪皇位已是罪大惡極,更何況他曾屢屢羞辱你、折磨你,在我看來死不足惜。我謝容景旁的本事沒有,為心愛女人出頭的本事,卻是有的”

  “謝”

  “你不要再為他話了”謝容景冷聲,“我他媽根本不在乎誰坐在那張皇位上,我在乎的,始終只是你蘇酒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闖,逼宮作亂的事我也愿意做蘇酒,我他媽只在乎你”

  男人眼眶發紅。

  決絕狠辣的語調,令蘇酒心驚。

  薛熙雯眼里掠過一抹妒忌,溫聲提醒“侯爺,時辰到了,該送蘇姑娘進宮了。”

  蘇酒退后兩步。

  送她進宮,必定是為了挾制蕭廷琛。

  可薛家卻沒有容徵,不會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她轉身要逃,卻被薛熙雯的侍女攔住。

  謝容景起身,“酒,你生來良善溫柔,大約也不愿意皇宮里再度血流成河吧進宮勸降蕭廷琛,我們保證不傷害半條人命。”

  “勸降”蘇酒冷笑,“得好聽,也不過是拿我威脅蕭廷琛而已謝容景,這么多年,我到底看錯你了”

  “我是為了你好。”謝容景沉聲。

  蘇酒還要反駁,一名侍女重重擊打了下她的側頸。

  她失去了意識,軟綿綿地跌落在地。

  薛熙雯含笑朝謝容景拱了拱手,“多謝侯爺相助。新帝的朝堂之上,侯爺必定位列三公。”

  “本侯不在乎位列三公,”謝容景背著手漠然而立,“本侯只要蘇酒。”

  他自幼喜歡的姑娘,放在別人身邊終究不放心。

  還是牢牢困在自己府邸里,由自己親自寵著,才能安心。

  薛熙雯帶著蘇酒離開了侯爺府。

  珠簾后,謝容景由兩名侍婢伺候著換上細鎧。

  他慢吞吞戴上紅纓頭盔。

  燈火下,他的側影冷峻而高大,周身溢出淡淡的嗜血氣息。

  他是上過戰場的男人,是長安城的將軍。

  他再不是從前金陵城里,那個斗雞走狗、無所事事的謝家紈绔。

  男人緩緩抬起腥紅的丹鳳眼。

  他,亦有他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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