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面不改色,“我只問郡主一句,他可曾送過你任何值錢的東西?”
元拂雪握劍的手,忍不住地發抖。
容徵哥哥當然沒送過她任何值錢的東西…
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又怎能落了容徵哥哥的面子?
她冷笑,“我是郡主,什么寶貝沒有,也稀罕男人送的值錢玩意兒?只有你這種攀高枝兒的女人,才會在乎男人送的禮物是否珍貴!”
蘇酒撥開軟劍,“有沒有是自己的事,送不送是他的事。送的禮物是否珍貴,代表著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如果他連一件值錢的東西都舍不得送,你又怎敢奢望他今后會對你好?元郡主,愛情可以虛幻如泡影,但婚姻不可以,別傻了。”
“哐當”一聲響,元拂雪的佩劍跌落在地。
她對愛情和婚姻一竅不通,只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該用盡力氣待他好。
可是…
容徵哥哥,到底喜不喜歡她呢?
她決定去問問容徵。
元拂雪跑掉后,容謠冷聲:“蘇酒,我小看你了。”
也小看了蕭廷琛。
蘇酒笑容溫和,“摘星臺景致極好,容姑娘可要與我一道前往?”
“不必!”
容謠走后,周寶錦小小聲:“蘇蘇,元郡主和容姑娘剛剛好可怕,你激怒她們似乎是打算干什么大事,你究竟想做什么呀?”
蘇酒笑而不語。
元拂雪和容謠沒參加晚宴,乘馬車回了容府。
元拂雪去找容徵,容謠則直奔容相的書房。
她推開槅扇,“爹!”
容相愁眉苦臉地坐在書案后,“喊什么呀?你爹我最近煩得厲害,如果又在市井上看中了哪個美男兒,直接擄去別莊就是,別來煩我!”
這些日子以來,長安城一直在謠傳他對皇上窮兵黷武的意見很大。
那些市井間的書生,甚至還聯名寫了萬人書給皇上,請求皇上少進行戰爭,以文治國。
偏偏字里行間,全以他容某人為榜樣,導致皇上以為那萬人書是他教唆書生們寫的,這段時間把他好一陣冷落!
容謠沒好氣,“什么美男兒!爹,你不是說皇上這段時間疏遠你了嗎?女兒有個主意,可以讓爹在皇上面前立功!”
“什么主意?”
容謠賊兮兮的,“今日雍王府辦花宴,我去走了一遭。你猜,雍王為蘇酒做了什么?”
“什么?”
“他耗費上百萬兩白銀,為蘇酒建造了一座摘星臺!”
容相捋了捋胡須,“人家夫妻間的事,與本相有什么關系?”
“爹,你是不是傻?上百萬兩雪花紋銀,就只為了討女人一笑。你說,如果你在皇上面前檢舉雍王窮奢極欲、不務正業,皇上會不會對你另眼相看?更何況以雍王的俸祿,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銀子,只要皇上往深處查,必定能查出他貪污軍餉、收受賄賂的事情。屆時,還能洗清弟弟的冤屈。”
容相眼前一亮。
他一拍桌案,“本相生了個好女兒啊!等著,我這就寫奏章彈劾蕭廷琛!”
容謠急忙上前,“現在雍王府賓客鼎盛,爹爹只需把皇上請出宮,就能讓皇上親眼看見雍王的奢侈作態,比干巴巴的奏章有用多了!況且那么多人瞧著,也能讓雍王狠狠丟一回臉!”
“謠兒的計策果然妙!”容相喜不自禁,“為父這就進宮去請皇上!”
在容相顛顛兒地往皇宮趕時,小書房。
容徵正當窗作畫。
幾盞燈火照亮了書案,他畫的是一位手執團扇的美人。
巧笑倩兮,眉目與蘇酒頗為相像。
冷不防元拂雪闖了進來。
“容徵哥哥!”
她喚了聲。
容徵立即用宣紙蒙住畫作。
他轉身,白衣流轉著燈火,清雋的面龐猶如明珠生暈,“拂雪?”
元拂雪緊緊抱住他的腰,仰起頭,淚珠子潸然滾落,“蘇酒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分量,是可以用禮物來衡量的。容徵哥哥,你從沒有送過我禮物,在你心里,我不重要嗎?”
容徵眉眼深沉,隱隱可見厭惡。
然而不過瞬間,他就笑著摸了摸少女的臉,“胡說,我的小雪花是世上最清純干凈的女孩兒,送你金銀之物,分明是在侮辱你。”
清潤嗓音,比春水還要溫柔。
元拂雪擦擦眼淚,“我就知道容徵哥哥在意我!可是容徵哥哥,蘇酒向我炫耀蕭廷琛送她的摘星臺,那股得意勁兒可討厭了。你能不能也送我一件東西,下次我遇到她時,也好向她炫耀?”
摘星臺…
容徵唇瓣冷冽。
他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
長安城盛傳雍王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夢中樓閣說建就建,這是何等魄力?
怪不得蘇妹妹那么喜歡他…
他想著,從腕上摘掉那串紅豆手釧。
他牽起元拂雪的手,把紅豆手釧戴在她腕間,“這是我親手制作的,每顆紅豆都是精挑細選,你莫要嫌棄。”
元拂雪抬起手腕。
燈火下,紅豆顆顆飽滿圓潤。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輕聲念誦這句詩,眼眸里流光溢彩。
她突然歡喜地抱住容徵,“容徵哥哥,我特別喜歡這件禮物!什么摘星臺,什么正妃之位,在我眼里都比不上它!”
她看不見的地方,容徵面無表情。
紅豆手釧罷了,是蘇妹妹不要的東西。
也值得這女人激動成這樣…
夜風拂面,房中燭火明明滅滅。
他安撫般摸了摸元拂雪的腦袋,眼底彌漫著濃濃的野心。
總有一日,
他會東山再起,
他會奪回蘇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