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啊”了聲,難得羞赧,“奴婢這就去問問女醫,看看補什么最合適。”
蕭廷琛這才離開。
廳堂。
琉璃燈點了起來,身穿黃茶色錦袍的司禮監大太監,長身玉立,背對槅扇,正觀賞中堂上掛著的字畫。
蕭廷琛踏進門檻,瞇了瞇桃花眼。
分明只是個太監,卻手握權勢,幾乎把朝中一半大臣踩在腳下。
關鍵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蠱毒之術,實在令人防不勝防,也實在值得他蕭廷琛忌憚。
似是知道他來了,吳嵩嗓音陰柔:“世間爾虞我詐、紛紛擾擾,最難得的,便是真心。咱家這顆真心,早在幼年時就送了出去,至今未曾收回…這一生,都不打算收回。”
蕭廷琛慵懶地靠在門上。
吳嵩的感情史,他毫無興趣。
“你們這些年輕人,總喜歡談些情啊愛啊的,殊不知那些喜歡,皆是初經人世的浮華。閱盡千帆后仍舊不改初心的愛,才是真正的愛。”吳嵩慢慢轉身,“你為蘇酒殺害蕭秉文,值得嗎?他可是你的祖父。”
蕭廷琛漫不經心,“生來便是孤兒,哪里來的祖父?在蕭家,我不認爹娘,不認旁戚,只認一位祖母。”
“嘖,好生絕情。”
蕭廷琛不以為意,“說起來,吳大人的手都伸到孤的后院來了,著實令孤煩惱。你我都是太子一派的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吳嵩摸了摸手背上的紅毛蜘蛛,“封了個異姓王,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也敢和咱家平起平坐?蕭廷琛,咱家最恨不聽話的狗。青銅鈴只是個警告,你若敢繼續胡作非為,咱家勢必要你的命!”
話到最后,他的語氣陡然狠戾。
蕭廷琛低笑。
早知吳嵩是來警告他的。
但太子愚鈍,站在太子這邊的朝臣本就不多,他蕭廷琛乃是太子最大的助力,所以吳嵩絕不可能殺他。
他攏了攏寬袖,“我與太子一見如故,對皇后娘娘更是忠心耿耿,自然不可能背叛他們,吳大人放心就是。暮色將晚,吳大人可要留在雍王府用飯?”
“不必。”吳嵩讓紅蜘蛛爬到肩頭,大步朝外走去,“再過三日便是皇后娘娘的壽誕。娘娘喜歡奇珍異寶,雍王也該仔細想想,送娘娘什么東西,才能討得娘娘歡心。”
“是。”
送走吳嵩,蕭廷琛含笑的眼眸瞬間陰沉。
他捻了捻腰間佩玉。
谷雨:“主子,吳大人這話是何意?”
蕭廷琛不語。
指尖的溫潤翠玉,卻被捻得粉碎。
他用帕子擦了擦指尖,面無表情。
身為軍功赫赫的異姓王,卻仍舊無法在長安站穩腳跟,甚至還需要仰一個太監的鼻息賴以生存,甚至還需要花重禮討好皇后…
干盡歹事的宦官,手段狠毒的皇后,爭權奪勢的世家…
就是這些人,掌控著朝堂上最重要的官位,掌控著大齊國最好的資源。
他們堵死了寒門子弟通過讀書晉升的官路,紈绔的世家子弟們憑借祖蔭,輕而易舉就能當上高官。
當一個國家的百姓,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時,這個國家顯然出現了問題。
可皇帝根本沒有廢掉祖蔭世襲的意思…
或者說,有心無力。
蕭廷琛行走在游廊里。
夜風撩起他本黑色的袍裾,他看起來嚴峻冷酷,像是長夜里不可親近的神祗。
回到寢屋,蘇酒已經醒了。
小姑娘穿著牙白寢衣坐在榻上,漆發垂落在腰間,小臉蒼白,正小口小口吃著白露喂給她的紅棗阿膠粥。
她被蕭廷琛折騰得太狠。
抬眸瞧見他進來,下意識抖了抖。
蕭廷琛在床邊坐了,從白露手里接過小碗,示意她退下。
他舀起一勺粥,吹得溫涼了才送到蘇酒唇畔,“這般嬌弱,今后可要怎么辦?”
莫名寵溺的語調。
蘇酒嗔怪地瞪他一眼,“都怨你。”
一開口,連嗓子都是啞的。
蕭廷琛笑容意味深長。
昨兒夜里她叫了一宿,白日里又被他折騰,嗓子不啞才怪。
軟綿綿、甜兮兮的嗓子,叫起來婉轉動聽,哭著求饒時更能激發他的征服欲。
他按下旖旎念頭,舀起一勺粥,“過幾日皇后壽誕,帶你去宮宴上玩。”
“好。”蘇酒喝了粥,又道,“蕭尚書那邊,最后是怎么處理的?可有被人發現端倪?”
“一把火全燒了,能發現什么?”
蘇酒這才放心。
吃完粥,蕭廷琛手快,突然摸向蘇酒的小肚子。
蘇酒急忙捂住肚子,鹿眼中滿是警惕。
蕭廷琛:“怕什么?只是看看你吃飽沒有。”
蘇酒:“…”
這種事,難道不能直接問她嗎?
還非得摸一下她的肚子?
蕭廷琛捻了捻手指,回味了一下觸感,“妹妹的肚子軟綿綿的,跟我的全然不一樣。”
蘇酒:“…”
當然不一樣!
他渾身..硬邦邦的,昨晚弄得她欲.生欲死,用指甲使勁兒撓他后背,他都不肯放過她!
蕭廷琛溫柔地替蘇酒攏了攏碎發,“不過,妹妹最軟的地方還是——”
蘇酒急忙捂住他的嘴。
因為男人的眼睛正瞟著她的胸口。
實在太羞恥了!
蕭廷琛握住她的小手,難得認真,“妹妹臉皮薄,我不逗你了。好好歇著,今夜不碰你。”
蘇酒將信將疑。
直到蕭廷琛帶著他的枕頭去了書房,她才放心。
書房中一燈如豆。
蕭廷琛坐在書案后,對著攤開的書卷,卻看不進半個字。
不碰蘇酒,是因為憐惜她初經人事,怕她禁不起他折騰。
此外,也是因為有好些籌謀。
皇后壽宴…
他瞇了瞇眼,也是時候對容家出手了。
皇后壽誕臨近。
壽宴定在夜里,蘇酒傍晚梳妝打扮好,登上馬車和蕭廷琛一道往皇宮而去。
這是她第二次進宮參加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