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紗、春碧回到寢屋,卻見屋中來了位不速之客。
她穿精細絲綢制成的春裙,清秀臉蛋上敷著胭脂,腕間玉鐲水光剔透。
端坐著的姿態,優雅莊重,渾身透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嚴,看起來不像是丫鬟,倒似那富貴人家嬌養的小姐。
兩人對視一眼,忙恭敬上前。
春紗泡茶,春碧奉上一碟精致糕點,嬌聲道:“今兒吹的是什么風,竟把秋雯姐姐給吹來了!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讓我姐妹去辦?秋雯姐姐打發底下的小丫頭跑一趟就是了,何必親自過來?可別累著了!”
春紗捧來香茶,“秋雯姐姐,我們姐妹可是遵照夫人的吩咐,一直在誘惑公子——”
“夫人可沒讓你們誘惑公子。”
秋雯扶了下發髻上的銀蝶簪,眼神里,透著淡淡的冷意與疏離。
間或,夾雜著一種不屑。
對春紗春碧姐妹的不屑,
甚至于,
對整座明德院的不屑。
春紗陪著笑,“秋雯姐姐說的是,夫人派我姐妹過來,只是叫我們‘好好伺候’公子。”
春碧眨了眨水靈靈的媚眼,“秋雯姐姐,公子原本可喜歡我倆了,只是今兒咱們院里,忽然來了個小丫頭,現在公子的吃喝,都是她在負責呢。我們送去的伙食,公子都沒碰過!”
“小丫頭?”秋雯挑眉。
春碧把蘇酒的來歷細細說了一遍。
秋雯面不改色地聽完,起身道:“我知道了,你們兩仍舊好好伺候公子。”
說罷,邁著蓮步款款離開。
春碧一改剛剛的恭敬,對著她的背影“啐”了口,“什么東西,不就是仗著在夫人身邊伺候嘛?竟然瞧不起我們!嘁,自己不也是個下賤丫頭?!”
春紗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妹妹,禍從口出。咱們的賣身契都在夫人手里捏著,便是她身邊一只狗,咱們也是不敢得罪的。”
春碧憤憤不平地去洗漱,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蕭廷琛那張半明半暗的俊雅面容。
少女的面頰逐漸浮現出羞澀紅暈。
若她能給公子做妾就好了,那她也算是半個主子,就不必受秋雯那賤人的氣了…
翌日。
天剛透亮,蕭廷琛身著霜白色中衣中褲,披著件天青色外裳,站在廊下侍弄花草。
蘇酒坐在屋子里,抱著本詩經看得入迷。
她看了半個時辰,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抬頭望向門外。
屋檐下,小哥哥極有耐心,正仔細修剪一盆奇怪的植株。
植株通體火紅,只有膝蓋高,栽在一只漆黑破舊的泥瓦盆里。
樹桿像是兩棵樹緊緊扭曲纏抱在一起,樹冠雖只有臉盆大,可無數細小的紅葉交錯生長,極為葳蕤,猶如一朵小紅云。
她從沒見過這樣古怪的樹。
似是注意到她探究的目光,蕭廷琛彎著腰,邊修剪樹枝邊笑道:“好看否?”
“好看的,不知叫什么名兒?”
“天仙椒。”
蘇酒托腮,腦海中浮現出昨兒下午在書閣里翻閱香乘時,不經意翻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