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不出聲,沉北也不吭聲。
直到苓夷前來叫她,她一言不發的離開。
沉北重重的松口氣,他從‘床’上起來,還沒坐穩,時笙又回來,手中還端著一碗湯‘藥’。
“喝了。”
“…這是什么?”沉北盯著那碗‘藥’,有些苦味,不是很好聞。
“補身體的。”時笙淡淡道:“喝了。”
沉北咬了下‘唇’,睜著眼瞧時笙。
“別用那種表情看我。”時笙將碗塞進他手中,“裝得不累嗎?”
碗有些燙,沉北幾乎端不穩,時笙看他手指紅了,又端回來,沉北煞白著臉,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知道你是來干什么的,想殺我沒那么容易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捷徑。”時笙用湯匙攪動‘藥’,眉眼冷淡,“你應該發現了,我在你面前的時候,是沒什么防備的,努力討好我,也許你能殺掉我。”
房間良久沒有回應。
“…你怎么知道的。”沉北聲音恢復清冷,不再有那絲顫音,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變化,像游走在暗夜里的王者。
時笙放棄攪動,“這個房間我設了東西,如果不是你主動讓刺客進來,他是絕對靠近不了你。還有上次那把琴,你能馭音殺人吧?你知道我在,幾次想動手,可最后都沒動手,所以你只能彈出單調的音節。”
“還有嗎?”
“知道我為什么要殺那幾個蜀國人嗎?”
正如她所說,這個世界沒有那么多巧合。
以前的鳳辭每次都是等著她去救,這次去主動送上‘門’,沒鬼她都不信。
沉北深呼吸一口氣,“你一開始就知道,都說‘女’皇昏庸無道,都是你裝出來的假象吧?”
時笙將碗遞過去,沉北冷靜的接過。
“沒毒的,只是補身體的‘藥’,別用那么視死如歸的樣子。”時笙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他,“我怎么舍得殺你。”
沉北仰頭將‘藥’一口飲盡,還有些燙,從喉嚨里燙進心底。
從現在開始…
他可能是真的走不出這里了。
這個‘女’人不會放過他。
“你演技很‘棒’。”最開始的時候連心理都表現出來了,好像真的是一個不愿進入宮里倔強少年,如果不是她久經沙場,或許真的會被他騙到。
“你會對我怎么樣?”
“我不會對你怎么樣。”時笙把碗從他手中拿走放到一邊,“不對…”
她忽的靠近他,雙手撐在兩側,將他圈進懷中,低頭猛地含住他‘唇’瓣,沉北陡然瞪大眼,還沒來得及反抗,非禮她的人已經離開。
“我會對你這樣,之前三個月內不能碰你的條件,現在作廢。”
“你…”
“加油,也許你能殺掉我的。”時笙‘摸’‘摸’他的頭,沉北立即將頭挪開,眼神復雜的看著她。
時笙無所謂的聳肩,起身離開房間。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要殺你?”
沉北的聲音鎮住時笙離開的步子,她微微回頭,“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你這個人而已。”
她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就足夠了。
沉北看著時笙離開房間,他試著將剛才的‘藥’‘逼’出來,然而時間已經過去這么久,只‘逼’出少數一部分。
如果真的是毒‘藥’,此時已經晚了。
苓夷候在外面,等時笙出來立即道:“陛下,剛才那個刺客似乎是蜀國人。”
“嗯。”
“沉北公子也是蜀國人。”苓夷語氣遲疑。
一個別國的刺客,更巧合的她們宮中又住了一個蜀國人,這是沖他來的,還是別有所圖?
“不管蜀國人打什么主意,你們都給朕記住了,沉北誰也不許動,不許懷疑,更不許質疑!”時笙眉眼冷冽,震得苓夷一陣驚訝。
連質疑都不許。
陛下這是中了什么毒?!
苓夷語重心長的勸,“可是陛下,萬一他另有所圖呢?我們得保證您的安全,不能放任任何危險在您身邊,您是一國之主,不能任‘性’。”
“朕說不許就不許。”時笙聲音平靜,卻不容置喙。
苓夷張了張嘴,把那一溜勸阻的話給咽回去,現在的陛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還需要人提醒的陛下,她對一切都運籌帷幄。
這也許就是生在帝王家厲害之處,耳濡目染之下,沒有刻意去學習,也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帝王。
當然她家這位,此時看來并不是個什么好帝王,她現在就是一個任‘性’妄為且盲目狂妄的‘女’皇。
刺客的事沒有掀起‘波’瀾,就好像沒有過這么一回事一般。
沉北發現院子外面的禁衛軍更多,他身邊伺候的人也換了一批,一看就練過的,他雖然有武功,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沖出這么多高墻。
所以沉北暫時沒有動作,好像放棄從這里逃離的意圖。
隨著生辰越來越近,沉北那邊進出的人就越多,沉北偶爾能看到時笙,她身邊的人就沒斷過,不斷的和她稟報事情。
她能在聽完一連串事后,冷靜且快速的吩咐他們怎么處置。
當然大多數的時候處置方法都是粗暴的,不服就揍,還不服就讓他們造反,不敢造反就特么按她說做。
后來就不知道怎么流傳出暴君的名聲。
可她也不在意,任由外面的‘亂’傳。
“你就這么不在乎你的名聲?”沉北坐在遠處,看著處理政事的時笙,她幾乎每天都過來,也不做什么,就待在他這里處理事情。
“我在乎的只有你。”時笙狠狠的在折子上畫個叉,隨手扔到旁邊,繼續拿下一本,一眼刷過,繼續畫叉。
沉北都懷疑她根本就沒看,也許只看了名字,只要是不順眼的人,不管奏本上寫的什么,全部畫叉。
這么任‘性’的陛下,真的是沒見過。
“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沉北坐到她對面,他就奇怪了,明知道自己是來刺殺她的,還能讓自己待在她身邊,簡直是瘋子。
好吧她現在做的事,沒有哪件事不是瘋子。
時笙繼續畫著叉叉,頭也沒抬的回,“哪里都看上了。”
沉北皺眉,沉默的看著她批奏折。
安靜的時候給人感覺很祥和溫順,低眉垂眼,長而密的睫‘毛’擋住她的眼,側臉線條似乎都柔和下來。可是一旦說話,就完全讓人冷靜不下來,恨不得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