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啊,是有些大了。”葉秋嘀咕道,不過大六歲,也不算大太多,而且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會疼人。
“那他家人都是怎么沒的?”她再問。
季秋雁見自己婆婆真的感興趣,便仔細的道:“那周齊的大嫂不是本地人,和丈夫回娘家的時候渡河船被浪給打翻了,一家三口都不會游水,就這么沒了。”
“那他爹娘呢?”
“他爹早年家里窮,治不起病,活活拖死的,至于他娘,是這周齊府府城趕考的時候,有賊人見家里就只有一個老婦人,便起了歹心,誰知東西沒偷成就被老太太發現了,那賊人狠心之下下手重了些。”
葉秋嘆了一口氣:“那這孩子是挺可憐的。”
“可不是嗎,聽說沒出事之前好多人家來提親,因為要準備考試給拒了,誰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呢?”季秋雁也一臉可惜的道。
“那等書臣回來我再好好問他這個周夫子。”
季秋雁驚詫的道:“娘,你真要把小妹嫁給他?”
“如果他品行什么的都好,為什么不嫁呢?他沒有家人,以后咱們多幫襯一下就是了。”
等楊書臣放學回來之后,果然對這個夫子夸贊到不行:“奶奶,周夫子真的要做我小姑夫嗎?”
看他一臉激動的樣子,葉秋好笑道:“咱們看上了人家,人家不一定看上咱們了,等奶奶再琢磨琢磨。”
她雖然是這么說,其實心里已經打定主意了,尤其在借著給孫子送東西的借口見過兩次之后,更加的滿意。
于是當晚便與女兒楊玉珍說了:“這個周齊我是見過的,長得一表人才,人也有真才實學,非常的知禮懂事,年紀輕輕就是舉人,雖然因為守孝耽誤了春闈,但是就算將來中不了進士都是有前途的,你如果不反對,娘就托人去說。”
聽到娘對那個叫周齊的夫子夸贊有加,楊玉珍悄悄紅了臉頰:“一切但憑娘來做主。”
因為家里接連出事,后來別人又給了介紹兩個對象無疾而終之后,周齊對于娶親這件事已經看淡了,有時候他想,不禍害別的女孩子也好,反正自己是個孤煞單星的命,誰知道這天竟然有個媒婆上門給他說有人家看上了他,想把女兒嫁給他。
此時他第一反應就是那女子不是長得很可怖吧,不然為什么會看上他呢?
結果那媒婆說完之后那人家他竟然人認識,是自己學生的姑姑,想到楊書臣那年紀雖小但已經豐神如玉、俊俏風流的臉,他的姑姑應該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她為什么會看上自己?難道她的名聲有妨礙?也不應該啊,看楊書臣的平時做派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那一種,那他們家怎么看上自己了?難道不怕被克?
雖然早就做好了單身一輩子的準備,但是孤獨久了,難免想念家庭的溫暖,于是周齊答應了與楊玉珍相看的事。
日子定在學生放假沐休的那一天,就在葉秋家,而且楊書臣也在,還非常的熱情。
“多謝周夫子愿意跑這一趟,家里只有薄茶,請見諒。”葉秋笑呵呵的打量他。
周齊也恍然大悟,這不是前些天自己偶遇了兩次的老太太嗎?所以前兩次偶遇不是巧合?老太太是特地去相看自己的?
一想到這里,他就悄悄紅了耳朵,有些手足無措。
“先生是舉人,我們家卻只是白身,承蒙先生能看得起。”
“不,不。”周齊連忙擺手道,“是我很榮幸能被老夫人看得起,畢竟我的命格不怎么好,老夫人,我知道您肯定是打聽好了才來找我的,你們或許不怕,但是我怕。”
“命格這種事子虛烏有,我們從來都是不信的,如果真有命格這種事,大家都不用奮斗,等著上天的安排就是了,那這個社會不得亂套了?所以命是自己掙來的,只不過有時候會因為別人的過錯和歹心造成一些意外罷了。”葉秋飽含深意的道。
周齊當即就紅了眼睛,沒人知道在大哥大嫂以及親娘相繼死了之后他所受到的苛責,可是現在有人告訴他,這并不是他的錯,他怎能不感動?
為什么大家不去怪沒架好船的船夫?為什么大家不去怪偷搶的歹人?反而要來怪他呢?他難道就希望家人遭難嗎?
“老夫人真有智慧。”他壓抑了半響,最后只說出了這幾個字,但說的卻很誠心。
葉秋依舊呵呵的笑:“什么智慧不智慧的,不過比你們多活了幾年罷了,今日咱們不說那些有的沒的,關鍵是讓你們兩個年輕人見一見。”
說著她向書臣道:“你去把你小姑姑叫出來。”
下一刻就要見面了,周齊的心砰砰砰的亂跳,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其實楊玉珍剛剛卻是一直在后面偷看的,讓楊書臣去叫,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看著長身玉立、溫文儒雅的男人,她不爭氣的紅了臉,蓮步輕挪的走了出來。
周齊不敢抬頭看人,但低著的頭卻看到了一條粉色的裙擺以及一雙秀氣的小腳,他又刷的紅了臉,而后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你們兩個都低著頭,怎么相看?都抬起來吧,沒什么不好意思的。”聽媒婆這樣說,兩人也壯起了膽子,這一看就對上眼了,兩人都羞澀的不行。
這短短的一眼,周齊其實沒看清楊玉珍的面貌,但是那雙清麗的眼睛卻映在了他的腦海里,心里只有一句話,他一定要娶她!
“唉喲,兩人都這么不好意思呢?”媒婆調笑道,“玉珍啊,六嬸我聽說你繡活不錯,能給六嬸繡一個荷包嗎?”
“嗯。”楊玉珍聲音小的出奇,周齊的心理卻落了地。
這相親也是有禮數的,按他們當地的規矩,如果相中了,媒婆就會討要一件東西,對方如果給,那說明就是相中了,如果推辭那便是沒相中。
所聽見楊玉珍答應了,周齊又怎能不開心呢?
接著媒婆向他討要一副字畫的時候,他便很爽快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