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鸞緊緊靠著墻,一臉絕望地閉上眼,等著眼前的刀落下來。這是她第一次遇到貨真價實的暗殺,身邊的侍衛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重傷的親衛還在苦苦支撐,然而就這么幾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擋住人多勢眾的殺手。
是她太大意了!鐘離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真想詛咒著該死的命運!莫名其妙穿越到這里,還成為了皇女,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地熬過了將近一年,結果還是要死在這里。
鐘離鸞一直覺得自己已經足夠謹慎了,她費盡心思地周旋在高深莫測的女皇和權力欲望高漲的風家之間,就像穿著高跟鞋走鋼絲。她盡量在自己的姐妹中顯得出挑,在女皇眼中保持價值。她盡量跟風家保持良好的關系,不過她也很清楚自己在風太師眼里只是一個實現政治理想的工具,風太師做不了女皇,但她希望做女皇背后的人。
這些鐘離鸞都清楚,她同樣清楚稍有不慎自己就會被皇宮這個吃人的漩渦吞噬掉,她想活下去,為了活下去她已經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怕,她怕她失去價值成為棄子之后,掌權者會容不下她的存在,她怕被賜死。然而她畢竟是法制社會生長起來的孩子,在今天之前,她永遠都想不到,還有一種死法叫暗殺。
鐘離鸞閉著眼靠在墻上,嘴角泛出一絲苦笑,她畢竟還是太天真了…低估了權欲膨脹之下,人性的邪惡能被放大到何種地步。這樣也好…她太累了,每天都覺得無法堅持下去,這下,她真的能休息了…
“鏘”一聲金鳴,驚得鐘離鸞睜開了眼,砍向她的那把刀并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被一根長矛高高架起。長矛的另一頭,站著一個穿著淺藍色華麗衣裙的高挑女人,那女人面色嚴肅,緊緊盯著眼前手持長刀的蒙面刺客,她烏黑的長發被傍晚的微風稍稍吹起,在鐘離鸞眼中美到不可思議。
鐘離鸞瞪大了眼睛。是武成王!!那個極其漂亮的女將軍!她的五皇姐。
錢淺沒空理鐘離鸞,她知道鐘離鸞沒有什么武力值,看樣子她的護衛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趕緊救人要緊。
她架開長刀之后,那刺客頓時一愣,緊接著一個滾地躲開她的長矛,又執著地執刀向鐘離鸞砍去。
“嘖…”錢淺不耐煩地一撇嘴,還想要留活口呢,結果這家伙居然這么作死。她手腕一翻,輕輕一抖她的長矛,一下子把那個蒙臉刺客牢牢釘在地上。
弄廢一個人之后,錢淺回頭判斷了一下形勢,覺得屬于能搞定的范圍,于是她拎著長矛直接加入了戰斗。
鐘離鸞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淺藍色的輕靈身影,將沉重的長矛舞得虎虎生威,在一群殺手的包圍下快速穿梭。真是…太威風了!!!鐘離鸞幾乎都快忘掉自己尚身處危險之中,她只覺得那個藍色的身影讓她覺得莫名安心,似乎有她在,什么都不用怕。
這時候,墻頭上呼啦呼啦跳下來一大群人,她們一落地就開始四處尋找錢淺的身影,壓根就沒注意到靠著墻根的鐘離鸞。
“殿下呢…”
“那邊那邊!跟人打起來了,快上!”
“穿黑衣服的都是哪來的啊?”
“管他呢,跟殿下打起來了,一定不是好人!快快,一起上!”
錢淺這幾天帶著出門的侍衛,都是她帶去秦城,又從秦城帶回來的那一批,這些人跟著錢淺一起受著風霜和戰火的磋磨,不僅僅是主仆,更是戰友。她們是錢淺最信任的人,她們也是最信任錢淺的人,這些人都跟夏月染一樣,都是最堅定的“五皇女黨”。
聽見自己人的聲音,錢淺頭都沒回,大聲吩咐道:“分兩個人,把墻根那位保護起來,其余人下手有點準,記得留活口。”
“是!”錢淺的侍衛們齊聲答應,之后就一齊沖著黑衣人圍了過來。形勢立刻一邊倒了起來,沒多大功夫,身著黑衣的殺手奄奄一息地躺了一地。
錢淺沖依舊在墻根站著的鐘離鸞招招手,將她召得近一些,隨后就開始拎著長矛緩緩繞著一地的“尸體”踱步。踱來踱去,她最后挑了一個看起來情況最好的家伙。
錢淺抬起腳,輕輕踢了踢那人以不正常角度折在一邊的腿:“說,誰派你們來的?!”
“呸!”那人很硬氣地一口血痰吐在錢淺的裙角附近:“要殺就殺,別那么多廢話!”
“好呀!”錢淺身后伸出一個笑得很歡樂的腦袋,那是她的近衛之一,出身凌家親衛,大家都叫她凌玖。凌玖繞過錢淺一點猶豫都沒有,給那個硬氣的殺手來了個透心涼。
“唉!”錢淺心塞地捂臉:“你這樣能問出什么來啊!浪費!”
她轉身走向另外一個黑衣人,用長矛戳了戳那人的肩膀:“你也不說嗎?”
那人躺在地上一聲不出,只是狠狠地瞪著錢淺。
“我來!”凌玖又快樂地沖了上來。
“等等!”錢淺還沒來得及阻止,凌玖的刀已經戳上去了,不過這一刀并沒有戳到要害,而是扎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你還要再想想嗎?”凌玖一副高高興興的模樣低頭詢問那個倒霉鬼,順便還攪了攪刀尖。
“是…”那人囁嚅地開口。
“是什么?我聽不清!”凌玖大喊。
“是武成王!”躺在地上的人像是到了極限一般,突然大聲嚷起來:“我們都是效忠武成王的!是武成王要我們務必在宮外解決七皇女!”
聽見這話,鐘離鸞將震驚的目光投向錢淺,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錢淺壓根懶得理鐘離鸞。她笑嘻嘻地湊近躺在地上的刺客,問道:“是武成王讓你們來的?你效忠的是武成王?”
“是!”那人像是破罐破摔一般,大著嗓門回答:“是武成王!我們都是武成王的人!武成王才是合格的太女人選,七皇女根本不配!”
“哦!”錢淺一臉理解的點點頭,她低下頭看著那張顯得十分正義的臉,笑嘻嘻地問道:“既然是武成王的人,那是宮里出來的嘍?你認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