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最近這些年竟然一直都有些入不敷出,全靠原先的底子撐著。
我們家這才多少人?
家里又有多少資產?
慧媛,你就不覺得不對勁嗎?
十個鋪子九個虧,那些個莊子也是年年報災,有幾個最近這些年甚至非但不能送收益過來,還得我們府里倒出錢補貼他們,你真的覺得這些情況都很正常嗎,要是那些莊子真的年年都受災,吃不上飯。
這天下早就大亂了。
畢竟那些莊子,可都是上好的良田,農具設備也是極好的,要是他們都受災,百姓還不早餓死了。
鋪子那么多虧損,年年要往里面貼錢,那還開什么,還不如直接租出去呢,雖然利潤少點,可好歹是利潤,怎么都不至于還得倒貼!
我幾十年沒掌家,下面人就是這么糊弄的你們,也不跟我說嗎?
再這么下去,恐怕我們府里就成最窮的了,下面那些個管事掌柜的,乃至莊頭,全都得富的流油。
家里這些個產業的收益。
倒都成他們的了!
碩鼠啊,都是碩鼠啊!”
說到這,喬木頓了頓,抬手就是幾道先天真氣彈向現場那幾個腿肚子有些發軟,甚至都想拔腿就跑的管事,將他們點住,才繼續道:
“還有這些個賬本,慧媛,你管家這么多年,賬本都看不明白嗎?
這些賬本要是做的十分巧妙。
那我也就不說什么了。
可這些賬本明明錯漏百出,就是去街上隨便哪家店,找個賬房過來,都能看出來這里面問題重重。
驢唇不對馬嘴。
前言不搭后語。
就沒有幾筆賬是對得上的,還有,這個雞蛋的價格是怎么回事?
一斤雞蛋一兩銀子。
這是什么雞蛋啊?金雞蛋啊!
要是一斤雞蛋賣一兩銀子。
外面百姓還過得下去嗎?
其他東西的物價,也肯定都有問題,哪家的蘿卜能賣兩錢銀子一斤,這是賣蘿卜,還是賣人參啊?
還有牛肉竟然一兩銀子一斤。
一頭活牛不過不到十兩銀子。
一頭牛就能割十斤肉嗎?”
“老祖宗,是我的錯。
是我無能,我…”
李慧媛,也就是肖李氏明顯有被嚇到,這些問題,有一些她是知情的,有一些她也不知情,所以此時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辯解。
雖然她沒有貪府里的錢,也沒有挪用府里的錢到自己的私房里。
但她管家管的稀碎。
很多事知情不報,甚至縱容。
卻也的確是事實啊。
“我知道是你無能,要是有能力也不會把家管成這樣,你先坐一邊去,自己想想該怎么跟我解釋吧。
石榴,你帶人去賬房一趟。
把那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賬本都拿過來,我倒要看看下面這些人的膽子,到底是怎么慢慢變大的!”
原身因為他們肖家男丁比較短命的原因,一直覺得對她那些個兒媳孫媳之類挺虧欠的,所以對她們向來放縱,再沒比她更好的長輩。
所以喬木倒也不好突然惡毒。
最終還是按耐住了自己內心的不滿,先讓她這重孫媳婦坐一邊去反省,然后就吩咐身邊的貼身丫鬟把府里過去幾十年的賬本都拿來。
之后又是一炷香的等待。
石榴才帶著一群人,搬著成箱成箱的賬本過來,并且回稟說道:
“老太君,府里賬本都在這呢。
除了剛開府前幾年的賬本有些遺漏和不全,剩下的賬本全在這。
要不要去找幾位賬房過來。
都由您一個人看的話。
這實在是有些太多了!”
“不用了,反正我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今天晚上不睡覺,也得把這些賬本給看了,對了,還有件事。
石榴,你去吩咐一下莆宜。
讓她帶領我的私軍,把整個府都先封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出去。
也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任何消息都不允許傳出去。
等我看完賬本,有些掌柜的管事以及莊頭,恐怕就得進大牢了。
可千萬不能讓他們逃了。”
吩咐完這些內容,喬木想了想后,又繼續道:“對了,還有一點。
你再派人通知一下,所有在外面的管事,店鋪掌柜,以及各個莊子里面的莊頭,讓他們后天過來。
就說我們府后天除孝。
一些事情和規矩可能得變。
讓他們過來聽從吩咐。”
一個個去抓,實在有些費事。
所以喬木打算借著除孝這個機會,把他們全都弄到一起,索性一網打盡,省得一個個來費事,說不定還會被讓他們提前獲知到消息。
逃走,成為漏網之魚。
至于石榴和派出去的人會不會背叛,原身身邊的人手和定國公府的人手可不是同一系的,原身身邊的人手,都是當年巾幗軍的后代。
而且都是原身直接掌管。
從來沒有假手于人。
可信度絕對遠超定國府的人。
即便真有背叛的人,喬木也不怕,大不了就是多費些功夫罷了。
正好還能肅清一下隊伍呢。
得到吩咐后,石榴很快就下去執行,喬木則是取了支眉筆和紙。
聚精會神的梳理起賬本。
從最新的慢慢往前看。
即便天色已晚,坐在邊上的李慧媛也沒敢說什么,依舊規規矩矩的打起精神,靜靜等待喬木看完。
雖然喬木看賬本很快,心算的速度也很快,但是畢竟是幾十年積累下來的賬本,而且那些賬本記得又比較亂,所以仔細梳理起來,還是相對麻煩并且十分浪費時間的。
喬木從天色擦黑開始算。
直到點蠟,算到了月升過半。
這才看到一份沒問題的賬本。
那是五十七年前的賬本,那一年她還沒懷孕,或者說才剛懷孕。
家里大小事務都是她一手抓。
那時候的她,還不怎么會看賬本,跟請來的賬房剛學了沒幾年相關知識,所有賬都是她親自記的。
所以一點問題都沒有。
之后她懷孕了,為了把好不容易懷上的那一胎保住,她便將所有事情全部下放給管家,生完孩子因為對孩子比較上心和擔憂的原因。
即便有收回部分權力。
也不再像原先事事親力親為。
等兒媳娶上來之后,更是直接把家里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了兒媳。
就是喬木也沒想到,府里這些個下人的膽子那么大,原身只稍微松懈了一下,沒有事事上手操心。
他們就立刻開始貪污弄錢。
之后更是因為一直沒有人處理他們,以及想著他們家沒有什么男丁支撐的原因,變得越來越囂張。
比如說店鋪虧損,那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虧損的,剛開始只是少賺點錢,少賺點錢沒人管之后,那就開始不賺錢了,不賺錢還沒人管之后,膽子更大的,就開始虧錢了。
農莊那邊也是同樣如此。
膽子都是被一步步喂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