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區,隴海路,三零三七號。
錢大海開始搞房產后,就特地搬到了這邊,因為他覺得盛海和隴海這兩地名,那是指定能夠旺他。
后來,初期也的確如他心意。
讓他興盛了不少年。
可這世上就沒長盛不衰的。
今年他的房產公司。
還是到了生死攸關的境地。
再怎么迷信風水玄學也沒用。
當天晚上九點半,求爺爺告奶奶失敗,并且喝得醉醺醺的錢大海一回來,就被他媽上來便是一片涼毛巾蓋臉洗了把臉,讓他清醒些:
“你先給我清醒點,醒醒酒。
我有事要跟你說…”
“媽,文娟呢?
小鼎和小勝哪去了啊?”
稍微清醒了些的錢大海,叫了聲媽,便開始問自己媳婦和孩子。
局面發展到如今這地步,能讓他堅持下去的,也就只剩孩子了。
他不能讓孩子一無所有。
還未成年就背負債務。
“你媳婦說你最近經常喝的醉醺醺的,影響孩子學習,所以帶著孩子搬到學校附近的那小區住去了。
你別問了,先給我坐下來。
你不是只要還上這一期欠銀行的三個億,就能趕在下一期之前多賣些房,緩過來嘛,我想到個能弄來這筆錢的人,你給我清醒一點。”
付云雪說了兩句,發現她兒子還迷迷糊糊的樣子,趕忙下死勁狠狠掐了他兩下,等他嗷嗚一聲,清醒了一些之后,她這才繼續說道:
“現在頭腦清醒點了嗎?
清醒了就聽我說。
你現在不就是愁銀行那邊有三個億貸款需要還,同時還沒有其他銀行愿意貸款給你嘛,你別忘了。
你還有一個女兒。
我剛打聽到她六年前把她媽公司給賣了,賣了三個多億,全部都用來買房了,這六年以來,房價漲了多少,你該不會不清楚吧,她當年三個多億買的房產,現在少說也能值十個億,只要能想辦法從她手里弄到三億,那危機就算度過了。”
此時已經清醒了些的錢大海。
聽了他媽話后,是連連搖頭:
“媽,你是瘋了嗎?
她怎么可能會愿意借錢給我?
當初我過去參加她媽喪禮的時候,她都沒讓我進,還讓人把我趕了出來,我就算是去找她借十塊錢她都不一定愿意借給我,更不用說三億了,這么離譜的事你也敢想。
你別管這事,胡思亂想了。
我會想辦法的。”
錢大海都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母親的想法,當年離婚的時候,他們彼此之間鬧的不要太不愉快,他母親甚至還拿掃帚把他女兒給攆出了家門,之后更是就從來沒有見過面,就連撫養費都沒給過。
現在讓他去跟關系差成這樣的女兒借錢,他媽是以為他那個女兒是老年癡呆了,還是失憶糊涂了。
去借錢,除了自取其辱。
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可能。
“什么瘋了?
你就這么跟我說話,她再怎么樣那不也是你的女兒,她身上還流著你一半的血呢,況且她一個姑娘家家能知道什么,說不定早就十分渴望什么父愛母愛了,現在她媽已經死了,那也就只剩下個父愛了。
你去跟她接觸,哄哄她,把什么錯都推到我身上來,反正當初是我攆她走的,你又沒有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你跟她的關系就能緩和了,借錢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
甚至都不用提什么借。
就是給,就是要。
她一個女孩子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最后不還得結婚帶婆家去。
她姓錢。
手里的錢自然也應該姓錢。
唉,我當初早就應該想到,她媽根本就不愿意再生孩子,回頭家產肯定都是她的,就是怎么想也沒想到,她媽死的那么早,早知如此我就不攆她走了,還省得費這事。
好在現在也不遲,她還沒有結婚,不過她那樣應該也沒人要她。”
不得不說,付云雪這番話說的那是真叫一個理所當然,光看她的表情,還以為這事本就該如此呢。
那真是將無恥之尤這四字。
演繹的淋漓盡致。
就是她兒子錢大海,都為她的邏輯所震驚,他實在是想不到他母親,怎么能夠這么理直氣壯的說出這么離譜的話,這事是她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成功的事嗎,這不做夢!
青天白日夢都得甘拜下風。
“媽,寶珠她不是傻子。
你說的這事根本就不可能。
別說我跟她要三億了,媽,我就這么跟你說吧,你現在跟我要三個億,你覺得我能給你嗎,或者說我跟你要三億,你能直接給我嗎?
就我們現在這關系都不可能。
這是三個億,不是三塊錢。
更別說我們關系本來就差了。
不對,我跟寶珠的關系已經不能用差來形容了,這么多年沒見。
我們之間的關系。
都快跟陌生人差不多了。
我現在去她家敲門,她開門估計都有極大的可能根本不認識我。
這事您就別再跟我提了,這么胡扯的事你也能想得到,這是誰跟你說的,真是的,凈胡說八道呢。”
無奈吐槽完,錢大海就皺眉扶著沙發站起來,準備去洗漱一下。
今天酒實在是喝了不少,他得趕緊睡覺,明早還得繼續想辦法。
不過,此時早已聽信兒媳婦的話,把她孫女的錢當成自己錢的付云雪,顯然不可能讓錢大海走,因此那是趕忙把他拉住,只輕輕一拽就把他給重新拽倒到了沙發上道:
“你別走,先聽我說,我看你就是舍不下臉,你是她爸,她是你閨女,借錢有什么的,別說借錢了。
就算要錢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沒記錯的話,一個星期之后就是銀行的最后還款期限了吧,超過一個星期后,銀行就得進公司收取抵押物,甚至于要拍賣公司的部分資產了,你不急,我還著急呢。
現在是要面子的時候嗎?
公司要是真破產怎么辦?
真破產,你讓我這么大年紀的跟你一起去喝西北風嗎?還是讓我這么大年紀的,跟你一起去還債?
我雖然不知道錢寶珠手里到底有多少資產,但是當初她花了三個多億買房這件事是確鑿存在的,而且她媽當時手里就有很多房產,不論是她媽自己買的,還是從你這邊弄走了的,那也價值好幾個億啊。
更別說她還有房子拆遷了。
你要是能保證說七天之內,一定能夠把欠銀行的第一期,三個億貸款還了,那我也就不跟你說這些了,可是你能辦到嗎,你半個月前就已經在跟那些銀行經理之類的喝酒了,你有得到一個肯定回復嗎?
哪怕是一個?”
“今年不限制了房產貸款嗎?”
錢大海沒敢說什么肯定的話。
只是解釋了一下,最近貸款基本都沒有申請下來的根源性問題。
“我問的是這些嗎?
你回答不要驢唇不對馬嘴。
你就說你有沒有把握在一個星期之內,把貸款弄到手,撐下去?”
付云雪可不管什么原因,她只想逼她兒子承認,他們目前除了想辦法從錢寶珠那邊弄到三億之外。
別無他法。
此刻,錢大海再次啞火。
良久,他只能身心俱疲的癱軟在沙發上,無奈的閉目搖了搖頭:
“沒有,我恐怕撐不下去了。”
“是啊,你撐不下去了,你已經走到絕地了,你現在只有想方法從錢寶珠那弄到錢我們才能撐下去。
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你也得為我考慮考慮,為小鼎小勝考慮考慮,你是想讓他們住到貧民窟。
還是想讓他們大學都沒得上。
飛機票都沒有資格買?”
看到前面那些話好像已經隱約有一些奏效了,付云雪立刻趁熱打鐵的繼續說道,繼續給她兒子展望一下家里面破產之后的子女慘狀。
希望幫她兒子堅定信念。
“媽,你就說你想怎么做吧。
我想,您現在這年紀應該還沒有老年癡呆,也不會真得天真的以為我去借錢,寶珠就會借錢給我。
所以,你想怎么辦?
或者說,文娟讓你說什么?”
想了想家里破產之后,自己那兩個雙胞胎兒子可能的遭遇,錢大海終究還是再次狠下心來,決定再聽他媽和他媽背后的他媳婦一次。
很多事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不想計較。
或者說,他也想這么做,他本身也是受益者,所以才不去計較。
與自己兒子相比,早就已經被放棄過一次的女兒,顯然是無足輕重的,他先前所擔心的,也僅僅只是擔心他媽嘴里的借會不會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