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上書,即便跪死在宮門后,隆慶帝未必肯接下血書。
何大人眼底閃過譏諷,不過是個來探路的。
不過此人想效仿顧瑾倒是想多了。
隆慶帝可不會管他,過不了幾日,沒了良田又對顧四爺父子無奈嫉妒的貴人們倒是能把怨氣發泄到他身上去。
不過就是個炮灰。
何大人坐上轎子,很有把握隆慶帝會封顧四爺世襲侯爵。
“去茶樓。”
“是,大人。”
何大人中途換了轎子,熟門熟路來到幽靜的茶樓。
他把侍衛同隨從留在門口,一個人進了雅間 陸錚正端著茶盞,姿態悠然隨意。
何大人跪坐下來,摘掉官帽,自顧自動手倒茶,“陛下很快會下圣旨封永樂侯為世襲爵位。”
陸錚淡淡說道:“辛苦何大人了,此番四叔能得到晉升,得丹書鐵券多虧何大人忙前忙后。”
“我不敢居功,不是四爺的確有功…”
說到此處,何大人口中多了幾分無奈,“四爺立功真真是容易,這才幾年?若說是運氣,他運氣太好。”
“易地而處,何大人敢行四叔之事?”
“所以我只是羨慕嫉妒,并不會做多余的事。”
何大人喝了一口茶,望著陸錚,心思又轉了一圈,“萬一,我是說萬一,顧瑾成了世子爺,對他并不是好事。”
“您還是小看四叔了,我當日保證過,世襲侯世子定是顧玨。”
“可是顧瑾才是嫡長子…皇上能同意冊封顧玨?”
何大人輕聲說:“倒不是我貪心,非要顧玨繼承爵位,顧瑾的才干若是被世子位置連累了…我都覺得可惜了。”
他目光灼灼盯著陸錚,心頭百轉千回,莫非陸錚在清除潛在的對手?
還是借著他的手毀去顧瑾?
每個文官其實都有權臣夢,期望皇帝垂拱而治,限制皇權。
倒不是何大人同顧瑾是同類人。
而是因為權利就那么多,皇帝少一些,臣子就能多掌權一些。
何大人的著眼點的根本在權利上頭。
他做不到的事,卻希望顧瑾能擺脫臣子被帝王操縱的命運。
何況他那個女婿…若沒有顧瑾護著,又沒有顧四爺的運氣和決斷,未必就能在官場上站穩腳跟。
顧玨同阿嬌更愛玩樂享受。
“我向何大人保證過,顧玨定是世子爺。倘若四叔做不到,我親自去同陛下說。顧瑾是四叔長子,禮法上也該請封長子,然而顧玨同樣也有機會的,就看此后怎么運作了。”
何大人賣力吆喝,勸說隆慶帝依然存著私心,只不過想讓女婿顧玨在武勛面前不再低一頭。
他若為永樂侯世子,起碼能執掌一支親衛,以后新帝登基,顧玨的分量越重,何大人也越安全。
近在眼前的好處是阿嬌婚禮會更體面。
何大人始終都要為唯一的女兒考慮,世子夫人,嘖嘖,聽著就舒心。
陸錚說道:“我同顧瑾有書信往來,謀求世襲爵位也是顧瑾認可的,其中也有顧瑾的推動。”
何大人想到朝臣商量如何獎賞顧四爺時,在提出世襲爵位,爭議不斷的朝臣有八成都是贊成的。
“不能小看你們啊,先有陸侯爺,后有顧瑾,天下將來是你們的。”
何大人很是佩服,顧瑾掀了河道的蓋子,卻能安然無樣,其中有顧四爺同顧清的面子,更少不了陸錚同顧瑾合謀。
“陸侯爺,我多問你一句,你將來是如何打算?”
“何大人是想知道我為何同顧瑾合作?幫顧瑾?
“…我是有點好奇。”
何大人嘿嘿一笑,“想來有顧小姐的原因,但陸侯爺說全是因為顧小姐,我是不信的。”
陸錚淡淡說道:“顧瑾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何大人保養好身體,自然能看到我們的選擇。”
說完,陸錚起身離去。
何大人擦了擦額頭的汗,玩味一笑,“陛下同顧四爺,顧瑾同陸侯爺?呵呵,還是我的阿嬌有福氣啊。”
陸侯爺其實同陛下那份固執倒是蠻像的。
不愧是父子。
“錚兒,你說朕該不該封顧湛世襲爵位?賜他丹書鐵券?”
隆慶帝自從讓毓嬪閉門思過,撤了她侍寢的資格后,后宮不太去了。
他召陸錚相伴的日子多了起來,甚至隆慶帝有意無意的詢問陸錚對朝政的意見,對朝臣的看法。
當然這種轉變,其實很讓四皇子等人心驚肉跳。
“若以私情上,臣自然希望四叔得到世襲爵位。”
“拋掉私情呢?”
“臣更覺得陛下該封四叔為世襲,畢竟除了爵位之外,您還能賞賜他什么?而這次四叔出京,著實辦了好幾件得民心,于陛有益處的大事,單拿出一件都是震驚天下。”
隆慶帝無奈搖頭。
“陛下,百官都認為您偏袒四爺,對他總是寬容厚賞的,可是臣卻認為,四叔的功勞同得到的賞賜根本不相符,不是您厚賞了他,而是因為您的原因,四叔在官爵上已經吃虧了。”
陸錚緩緩說道:“不能因為四叔不愛讀書,同陛下親近,就抹殺一部分他的功勞,臣說一句誅心之言,四叔辦的事若是落到旁人頭上,落到一個飽讀詩書的官員身上,陛下您還會為難嗎?”
隆慶帝突然眼前一亮,“這么說是朕虧待了顧湛?”
陸錚輕笑說道:“四叔不會介意受到的委屈,他對您依然忠心耿耿。”
隆慶帝:“…”
隨后,守在門口的太監宮女聽到隆慶帝爽朗的笑聲,陸侯爺出來后,有眼尖的太監見到陸錚的耳朵好似被誰給擰紅了。
陸錚勾起嘴角,這一切都是四叔應得的,畢竟四叔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
“您同母親挑個成親的好日子。”
陸錚站在鎮國公夫妻面前,“今年我定是要成親的,早日把顧瑤娶進門,否則我怕四叔的門第同鎮國公府一般無二了。”
“錚兒的意思是親家還能成為世襲國公爺?”
鎮國公不大相信。
“三年前,誰能相信四叔成為世襲侯爵?在四叔身上,沒有不可能。”
鎮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