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原本的意思是追究誰把兒子勾引到祠堂去的。
經過顧四爺借題發揮般的神跡,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是否意圖在顧氏祠堂偷情上面去了。
無論誰把他勾引去的,只要是顧氏子孫就不會容許在祠堂中偷情的事。
他的罪更重!
二夫人鯁了好半晌,“我兒才不是去祠堂做腌臜的事,他是…”
“作甚?”顧四爺天真好奇的說道:“所有人都知曉爺在祠堂閉門思過,大哥不讓任何靠近顧氏祠堂,瑤瑤心疼爺,才偷偷帶了一些食物來看望爺。”
“瑤瑤是爺的女兒,自然孝順爺,惦記爺,往日爺同大侄子關系平平,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顧四爺語氣頓了頓,才說道:“爺自己的兒女需要照顧,對大侄子到底還是陌生了些,他也不似瑤瑤聽爺的話。自從爺成為舉人,而他落榜之后,大侄子看爺的眼光就不大對勁了,爺知曉他羨慕嫉妒爺高中。”
“因此爺認為他如同二嫂所言還當自己是顧氏子孫不曾想過去祠堂同女人私會的話,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去祠堂向爺請教學問,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爺有心思輔導他,他未必肯聽啊。”
說得好似顧四爺是個大儒一般,還能開班授課,教育子侄了。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顧四爺胸無點墨?
人家隨意寫一遍文章就足以吊打顧四爺!
顧四爺撇見顧瑤等人臉上的一言難盡,輕聲道:“看吧,你們也不信他向爺請教學問,令外一種可能就是…”
方才閉過氣的顧二爺幽幽轉醒,他感覺自己被仆從攙扶著,聽到顧四爺的話,眼里閃過驚慌,“還是救人要緊,他為何去祠堂過會兒再說。”
“二哥害怕了?”顧四爺一步步走到顧二爺面前,似笑非笑說道:“反正你和爺都不是大夫,醫治大侄子是大夫的活兒,橫豎閑著也是閑著,爺推斷二種可能就是…他知曉田姨娘和顧珈放火的事,特意去祠堂的。”
“他并非去通知爺,而是報著和愚蠢的顧珈同樣的目的!”
顧老夫人眸光冷厲。
顧二爺暗暗松了一口氣,不知該不該否定顧四爺的推斷。
一旦他否定兒子去祠堂的第二個原因,沒準顧四爺又會想到哪去。
到時候可真要露出馬腳了。
顧二爺著實想不通兒子好好的為何跑去祠堂?不是兒子堅持逃生,運氣也好,恐怕兒子會葬身祠堂。
火燒祠堂少不了顧二爺的手筆。
他做賊心虛,蠕動嘴唇道:“他見到起火,一時犯蠢也是有的,他沖進去救出祖宗靈位之心是值得肯定。”
顧四爺扯了扯嘴角:“他比田姨娘母女有勇氣,直接沖進著火的祠堂去搶救一些無關重要的死物…”
“咳咳,老四不得對祖宗不敬。”
顧清聲音可溫柔了,說著斥責幼弟的話,仿佛怕嚇壞顧四爺一般。
大哥和軟下來,顧四爺必然得寸進尺,揚起下顎道:“爺這不是對祖宗不敬,而是列祖列宗若是知曉有大侄子這樣的蠢貨,不顧性命去搬靈位,怕是絕不會承認他是顧家子孫。”
顧清:“…”
顧二爺面上熱辣辣的,雖然顧四爺罵得是自己的兒子,他臉上也沒半分的光彩啊。
生出蠢貨的人是什么?
老蠢貨!
顧二爺糾結的心緒更是如同一團亂麻,胸口憋屈得極是難受。
“這么看田姨娘和顧珈還不算太蠢,起碼她們知曉血肉之軀不經烈火灼燒。她們在火海面前還保持幾分理智,可是大侄子…嘖嘖太沖動,太愚蠢,一輩子都毀了!”
“二嫂以后還是多注意杏林圣手的行蹤,好好的一個少年,卻頂著一張燒傷臉龐,找媳婦的都費勁。”
二夫人眼前一黑,寧可暈過去也不想聽顧四爺說話。
顧老夫人道:“把他抬回去,等他清醒冷靜下來,我親自去問問他到祠堂的原因,若是他早知道田姨娘母女的計劃,卻不同任何人說,沒有想到老四,我也容不得你們了。”
沒有顧四爺插科打諢,耍賴頑皮,顧老夫人的怒火毫無保留的傾瀉到二房頭上。
雖然二房的長子挺慘的,她卻不會有任何的同情,到底不是她的親孫子!
她連親孫女都能…還在意庶子的兒子?
顧二爺緩緩點頭,哽咽道:“兒子一定給母親一個交代。”
在仆從的攙扶之下,二房一行人狼狽般離開,虧著有三小姐忙前忙后,否則二房一門病患。
顧清再三對陸錚表示謝意,畢竟沒有陸錚,幼弟和顧瑤未必能順利跑出來。
他可知曉幼弟吹噓的本事,顧四爺牛皮吹得越滿,越不是那么回事兒。
陸錚本想同顧瑤說幾句話,顧清顧四爺也愿意行這個方便,然而李氏卻是罕見強硬般命令顧瑤回去梳洗歇息。
顧四爺想勸李氏,卻被她冷厲的眸子嚇住了,耷拉下耳朵說道:“爺明日在府上宴請陸侯爺,爺再讓瑤瑤當面向陸侯爺道謝。”
陸錚看了顧瑾一眼。
顧瑾嘴唇抿成一道線,面色陰郁,眸子閃過一抹不自然的懼意。
陸錚告辭離開顧家,心頭隱隱有幾分明悟顧瑤他們許是沒發現端倪,可李氏卻看出一二來。
他有個極品岳父,也有個聰明絕倫且細心如法的岳母。
翌日,陸侯爺帶著眾多的禮物登門,卻聽說顧四爺‘病了’,只能由顧瑾兄妹招待陸侯爺。
陸錚隨著比往日更沉默的顧瑾走進花廳,顧瑾同陸錚對坐,兩人相視無言。
“顧瑾你娘…”
陸錚的話沒說完,門口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并非是顧瑤。
門簾挑開,李氏神色平靜,輕盈邁步進門,順發了侍奉的丫鬟。
有顧瑾在,外人也不會懷疑李氏同陸侯爺有私情。
顧瑾在她進門時,就站直了身子,李氏一步一步走過去,她鬢間的珍珠流蘇輕輕搖晃,陸錚本能繃緊后背。
李氏站在顧瑾面前,揚起手狠狠甩了顧瑾一巴掌。
顧瑾不敢躲,也不敢申辯,緩緩跪下來,“娘,兒子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