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珊被王氏和舅母們圍著好一頓夸獎,表姐妹們也簇擁著她問東問西,對她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她喜歡被人追捧的感覺。
再也沒有比踩下仇敵,看著她們痛苦掙扎更痛快的事了。
顧珊眸子微閃,并未被眼前的得意沖昏頭腦。
她的將來是在皇宮的!
如同外祖母所說,她不會辜負上天的恩賜!
也不會讓敵人好過。
父親大人,你準備好了么?
即便沒有痛徹心扉的親生經歷,她也能感到悲涼和絕望。
顧四爺竟是說出那樣的話,做出不顧親女的事。
她怎會因為血緣關系就放過顧四爺?
她很難再把他當做父親看待!
血脈親情既然在顧四爺眼中沒有榮華富貴重要,她也不必對這樣的父親再客氣留情。
顧家后院,顧老夫人端坐上首,顧瑤等一眾姐妹圍她而坐,歐陽氏領著妯娌另坐一桌。
一架屏風后,是顧家幾位少爺。
顧瑤能隱隱綽綽分清楚三哥,五哥,其余兩三人一時同腦子里的記憶對不到一起。
四小姐顧璐比顧瑤還顯得沉默,冷著一張臉,眸子幽暗深邃,不易親近。
顧瑤也沒想同顧璐親近。
她只同七小姐顧玲說了幾句,她對顧玲一直有著不錯的印象。
“把屏風撤下去,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少些規矩也顯得親近些。”
顧老夫人發話,婢女婆子便抬走屏風。
顧瑤抬眸看向另外一桌的兄弟們,五哥向她眨了眨眼,三哥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淡定樣。
顧老夫人的長孫是二房顧江的嫡子,如今同顧江一家在返京的路上。
排行第二的顧玘是三房顧河和錢氏所出,他個子很高,坐著要比三哥要高上一頭,他皮膚黝黑,濃眉大眼,頗顯硬氣,不似其余堂兄弟的俊美。
他也是三太太錢氏唯一的獨子。
除了顧四爺外,顧清等兄幾乎身邊都是干干凈凈,只有幾個年老色衰的通房,沒有半個妾室。
顧老夫人也不似顧瑤所讀過的小說中描寫給庶子房中塞侍妾的老太太。
她從未用侍妾去牽制庶子,給庶子庶媳制造矛盾。
庶子納妾,她不會阻攔,若是庶子不愿,她也不會勉強。
只有她最疼的顧四爺卻是個風流的,身邊有李姨娘和田姨娘。
顧瑤悄悄看了和顏悅色的祖母一眼,這位老太太顯然不一般呢,對祖母更多了幾分謹慎。
“四哥,你多吃點,我看你又瘦了。”
顧玨大咧咧說道,拿起筷子挑了最肥厚的肉夾給身邊顧瑞,“你最是愛吃了。”
顧瑞眉目清秀,臉龐白皙,同顧湛不大相似。
顧瑤最吃驚是顧瑞比記憶中更顯得蒼白,唯一出彩的眸子也是暗淡壓抑的,整個人顯得陰沉,再加上消瘦的身體讓他多了幾分陰柔。
據說顧瑞更似其母汪夫人,同顧四爺相似之處不多。
顧瑞盡量打起精神,可他坐在顧瑾和顧玨中間,他被這兩人襯得再沒有任何光彩。
畢竟像極了顧四爺又有顧四爺所不具備文雅的顧瑾如珠似玉,便是他只是坐著,都能牢牢鎖定旁人目光。
顧璐眸子閃過一抹暗芒。
顧瑤心頭一顫,顧瑾這仇恨值也是蠻高的,可顧瑾已經盡力收斂卓越的氣質。
誰讓他生得太好呢?
他總不能故意裝傻充愣,遮掩俊容來襯托顧瑞吧。
“四哥用不得肥膩的肉食。”
顧璐眸色復雜,自然看得出四哥在顧瑾顧玨兄弟面前黯淡無光,惱恨嫡親兄長不爭氣,然而她也知道,世上怕是沒幾個人比得上顧瑾了。
別看他此時不顯山,不漏水,將來…將來成就非同小可。
他也是唯一一個能同冠世侯掰掰手腕的人,這兩人掌控了朝堂,便是皇上都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等到冠世侯戰死后,更沒人能稍稍牽制顧瑾了。
這樣的人為何不是她的親哥?
縱然她盡力示好,顧瑾對她一直淡淡的。
“他以后都不會用肉食了,對他腸胃不好。”
顧璐又加上一句。
顧瑞訕訕收齊筷子,眼里閃過失落,勉強笑道:“四妹妹說得是,我不愛這些肥肉。”
“四哥…”顧玨還想再勸,顧瑾輕聲說道:“管好你自己,你功課可做完了?”
顧玨立刻蔫了,委屈嘟著嘴。
他何時能做完過功課?!
“我可不是三哥,你做功課又快又好,我…我完全不行,你又不給我抄。”
顧瑾唇邊勾笑,夾了一塊同樣的肥肉放到顧玨碗中,“既然知道沒做完就要努力一點,多吃點肉才有力氣做好功課。”
顧瑤強忍笑容,卻是好好欣賞了顧璐一變再變的臉色。
看來顧清也給顧瑾透漏了一些消息,顧瑾這護短的性子,她蠻喜歡的。
顧瑾未必看得上顧四爺,卻也不會對生父不理不睬。
顧璐方才又暗害顧瑤,辜負顧玨對顧瑞一片好心,顧瑾如何當看不到?
三太太錢氏眸光頗是玩味,“大嫂,怎沒見四弟妹?不是說她從娘家回來了么?”
顧瑤明顯感到顧老夫人眉頭微皺,顯然兄弟們相處,雖有不和諧,但還在顧老夫人容忍范圍內。
錢氏這句話就扎老夫人的心了。
歐陽氏淡淡說道:“四弟妹身體不適,已使人來說過,母親憐惜她,便讓她在自己屋中用膳。”
她抬手壓了壓錢氏拿著酒杯的手腕,“這梅子酒雖是甘甜,用多了反而上頭,三弟妹還是少用一些為好,省得頭疼說錯了話。”
錢氏嘴角微抽,“大嫂,我可是一片好心,關心四弟妹,關心母親,方才鬧得那么大,四弟妹不來給母親陪個不是,怕是說不過去吧,汪家就養出這樣的…”
“三伯母果然是喝醉了。”
顧璐皮笑肉不笑,眸子幽幽看過來,錢氏莫名感到心頭一顫。
“我只是同母親一起回了一趟外祖父家里,怎就鬧得那么大?母親怎就需要向祖母陪不是?”
顧璐對顧老夫人說道:“祖母生母親的氣了?”
顧老夫人怔怔了,搖頭道:“她醉酒的話,你也信?我最是倚重長媳,卻最是心疼你母親,她敏感多才,誰不愛她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