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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忘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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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風抬頭看向晏衡。

  晏衡眉頭也緊皺著,一掃往日漫不經心。

  不等他們有交流,何瑜聲音又響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少女的聲音已經嘶啞,哪怕并沒有說多少話。

  “我既然打算說,就沒有必要再隱瞞。”姚霑站起來,“你說的沒錯,我到這里來祭拜,是我內心不安,那場仗打完之后,三萬人最后剩下兩萬人。

  “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哪怕不死在那兒,終究也不見得能全部活到最后,但至少是因我之故而死。我不能公之于眾,只能暗中紀念。”

  “可是你的紀念有價值嗎?”何瑜顫著聲說,“他們已經犧牲了,而你如今卻在安享著宋國公世子的榮光!

  “你難道以為私下里懺悔懺悔,就能對擁有這身榮華富貴心安理得了嗎?你甚至連公開拜拜他們你都不能夠!他們就這么冤死了!”

  “你說的很對,我沒有資格。可是無論如何,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述罪時機。

  “當初會合后,我有機會說明實情,可是我不敢。因為我還想打仗,我想有前途,想在將來新朝廷史冊上被記下一筆。

  “我選擇了隱瞞,想拖到勝利之后再說。可是等大軍奪取京城,那時論功行賞,我才意識到我根本不可能再說了。

  “那場戰爭是我的罪孽,若我請罪,那么你外祖父多年建立的功勛將會因我而染上污點。

  “他有什么錯呢?他最是忠正的一個人,跟我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愛惜士兵。打仗的時候從來不會拿將士生命去冒進。

  “當然我也想過不當這個世子,因為罪責在我,只要我不當,也就無人說什么。

  “但我又是長子,且在兄弟里我的軍功最大,我不當世子不合理,你二舅他們也不能讓人服氣,只怕還要引起家宅矛盾,以及外人猜忌。

  “我索性選擇沉默。再后來到了徐濤這兒,我就更不能說了,因為我若說,還會連累到妻兒。

  “凌哥兒與馨姐兒他們總是無辜的。我若說出來,自然當不成這個世子,凌哥兒也就不能繼承祖業,馨姐兒馬上就要出閣,她一個姑娘家,出閣前父親世子之位被黜,于她也是有影響的。

  “還有你舅母她們,你舅母雖然偶爾犯糊涂,但她不是個惡人,她只是眼界窄些。她為我生兒育女,跟著我擔驚受怕,到頭來讓她連個榮耀都沒有,我也對不起她。

  “再往大面說,徐濤這事已經明擺著是有人暗中操縱,那么我自行交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復雜,殺皇上和姚家一個措手不及。

  “這也就是為何我下意識之下拔了刀,但最終還是沒沖動到殺他的原因。”

  想殺徐濤當然是下意識的想法,誰會在那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十足理智,思考那么多?

  如果可以,敵人也就沒必要這么安排了。對方當然是算到他會動殺機,才會在徐濤身上做那么多部署。

  說完他又道:“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懦弱。所以瑜姐兒,這事到現在已經是個局了。我困在里頭,都不知該怎么破解。”

  何瑜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背靠了門框,并沒有回應。

  李南風小心地挪動了一下身體,也沉了口氣。

  這真相真是讓人意外。

  前世是肯定沒有今兒這么一遭,因為前世沒有徐濤的死。

  但何瑜懷疑姚霑是肯定有的,因為畢竟姚霑常去觀里燒香是已然存在的事實。

  所以也讓人不禁猜想,何瑜當時在察覺這些之后是怎么在姚家自處的?

  姚霑就算沒有殺她母親,她母親也是因他而死,作為女兒,她要不要揭發他?

  李南風傾向于她沒有這么做。

  因為不看僧面看佛面,宋國公夫婦總算是真心疼她的,揭發他是傷了誰的心呢?

  還有裴氏,她會有那么寬宏大量,站在何瑜的角度理解她的做法嗎?

  得不到姚家人的理解,她的處境就尷尬起來了。

  可如果就這樣忍氣吞聲,裝什么都不知道,她之前為母親尋求真相不就成了場笑話嗎?

  所以李南風猜想,何瑜前世還是做了點什么的,事關親生母親,她沒有退路。

  她甚至做好了離開姚家的打算,比如這次她就把自己的家業從姚霑手里要了回來。

  當然,她有田產,有錢,可以自立門戶,然而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她能怎么立門戶?

  世道允許,也得考慮安全問題。

  再者,她在姚家這么多年,若是撕破臉離開,真的就能完全不考慮宋國公夫婦的感受嗎?

  即便是選擇青燈古佛,也比公然與姚家斷絕關系要好。

  這一世何瑜會怎么選擇,李南風無法估測,但這事兒也不止關乎他們姚家,不止關乎她何瑜,還關乎那么些冤死的將士,以及人間正義。

  關鍵還有,慫恿徐濤的那伙人,是不是就全部抓住了?

  那個姜圖…

  “徐濤是被人操控著的,而你說姜圖當年逃跑了。”

  那邊廂,何瑜忽然自沉默里抬頭。

  “對。”姚霑神情復活,“我們攻打榆城是八年前,姜圖逃走之后一直沒再出現過,我也只當他死了,但是這一次,操縱徐濤的人卻知道這件事情,我有些懷疑,背后的人就是姜圖。”

  “何以見得?”

  “因為姜圖叛變事后大家都已經知道,而我跟姜圖以及那兩個人的接觸只有我們彼此知情,而且也沒有字跡什么的證據留下來,這件事我不說,就只能是姜圖他們說了。

  “而能夠這么準確地知悉我稟性,能猜到我聽后會出現什么反應的人,也只有曾經跟隨過我的姜圖。”

  “舅舅既然知道,為何不站出來跟朝廷說明情況?”何瑜站直,“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最好的坦誠的時機?你舉報線索,興許皇上還能網開一面呢?”

  “不是沒想過。”姚霑道,“可是瑜姐兒,不是每個人都是完美高尚的,我懦弱,我虛榮,我做不到你母親那樣的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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