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常年在喬宏這種父親身邊長大。
喬瀲早就忘記恐懼是什么。
他只能承受那些痛苦,再默默的將痛苦轉換成他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那一刻,他在感受到恐懼。
像他小時候,躲在暗處,看喬宏鞭打他母親的時候。
喬瀲說完也不敢看初箏,只是緊緊的摟著她。
她會嫌棄自己嗎?會討厭自己?還會喜歡自己嗎?
喬瀲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初箏心底很清楚,喬瀲不會是什么好人,畢竟黑化這個詞,不是說說而已。
“以后不許再做這些事。”初箏拍著他后背:“聽見沒有。”
“老師,你不覺得我…很壞嗎?”他也想干干凈凈,成為她眼里的好學生,可是他不是。
他早就陷進泥潭里。
曾經掙扎過。
可惜他力量太小了。
沒人能拉他一把。
所以他不如就在那泥潭里扎根算了。
可是…
就在他打算這么做的時候,她出現了。
她能輕易將自己帶出那個骯臟的泥潭,也能用一句話,將自己再次打回去。
喬瀲莫名的緊張,無意識的攥緊初箏的衣裳。
初箏將他放開,平靜的道:“快點吃早餐,上課遲到了。”
“老師?”
初箏睨他:“怎么,還要我喂?”
喬瀲搖頭,半晌他嘴角揚了下,露出很細微的笑意,她不討厭自己。
有了這個認知,喬瀲心底緊繃的弦瞬間松懈下來。
他拉開椅子坐下吃早餐。
初箏漫不經心的坐著,也不吃飯了,就看著他。
喬瀲到底是第一次談戀愛,被初箏看得不好意思,匆匆吃完飯去換衣服。
去上課之前,他還將洗衣機里的床單,拎出來晾好。
“老師,我走了。”
“嗯。”
喬瀲雖然住在這里,但不是初箏先走,就是喬瀲先走,他們從來沒有一起大白天出去。
這棟樓雖然也住著老師,但喬瀲很小心,一次都沒被發現過。
喬瀲拿著書包,走到玄關。
片刻后他又走回來,俯身在初箏臉上親一下:“老師,學校見。”
說完喬瀲立即轉身換鞋離開。
初箏指尖搭著桌面輕擊幾下,摸出手機打電話:“給我找幾個人。”
“老板要做什么?”
“我說殺人你信嗎?”
對方沉默。
半晌初箏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刺啦一聲。
“放心,不殺人。”做掉一個人哪里用得著找人動手。
“好的。”對面這才應下。
初箏掛斷電話,站到陽臺往下看。
正好看見少年緩緩走出去,他似有所感,抬眸往上面看過來。
隔得遠,初箏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此時應該是高興的。
初箏收回視線,往晾在陽臺的床單看一眼。
她若有所思的回去換衣服去學校。
上課的時候,喬瀲明顯認真多了。
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
當然初箏覺得他壓根沒聽自己講什么。
只不過是上課不再睡覺,而是專注的看著她。
初箏倒不在意,任由他看。
“羽哥,你覺不覺得喬瀲不太對勁?”
孟羽前桌回過頭來,和孟羽說話。
喬瀲以前上課不是睡覺就是自己寫寫畫畫,壓根不理老師講什么。
孟羽咬著筆,往喬瀲那邊看去。
他單手撐著下巴,望著黑板的方向,神情和以往沒什么變化,似乎只是無聊的看著那邊。
孟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初箏站在講臺那邊。
“聽你的課。”孟羽踹前桌一腳。
前桌撓撓頭,轉回去繼續聽課。
孟羽再次往喬瀲那邊看去,他還保持那個姿勢。
初箏已經不在講臺上,她走了下來,但喬瀲并沒有任何變化。
孟羽皺下眉。
“孟羽,上課走什么神?”
孟羽心頭一跳,一抬頭就看見初箏不知何時站在他旁邊,神色淡淡的看著他。
“說一下這句話的意思。”
孟羽:“…”
哪句話?
剛才講哪里了?!
孟羽被罰抄二十遍,氣得孟羽下課直踹桌子。
“羽哥,我怎么覺得女魔頭故意針對你呢?”
孟羽陰沉沉的瞪他一眼。
還用你說。
午夜。
喬宏開完一個會,聽一群人嘰嘰喳喳的爭吵,此時頭疼得厲害,想到喬瀲的麻煩還沒解決,頭疼得更加厲害。
“喬瀲回學校了?”
“是的喬董。”前面的助理回答。
“那個女生給我打點好。”喬宏臉色有些陰沉。
助理明白怎么做,沒有多問:“那喬董…還需要去將少爺帶回來嗎?”
喬宏思索一陣:“暫時不用。”
他頓了下:“他現在和那個阮初箏住在一起?”
“是的。”
“哼。”喬宏冷哼一聲:“這個阮初箏也有點本事,把那臭小子哄得不知道天南地北。”
助理謹慎的道:“少爺還沒經歷過事。”
喬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有接話。
助理也就閉上嘴。
嘎吱——
車子猛地停下,喬宏身體一歪,失了儀態。
心情本就不好的喬宏,此時更加不好,坐直身體后,往前面看去。
他們此時走的這條路上一輛車都看不見,只有兩邊的路燈孜孜不倦的照亮這條馬路,莫名的有點陰森。
而此時在他們前方,并排停著兩輛車,擋了去路。
車子是很普通的牌子,黑色。
車子外站著一個男人,身形高大,肌肉結實,一看就很能打的那種。
司機和助理立即下車去查看。
“你們做什么的?”
“喬先生,我們老板有請。”那個男人粗聲粗氣的道,話是對車里的喬宏說的。
助理皺眉,視線掃過四周,警惕的喊話問:“你們老板是誰?”
這個時間,攔在這里。
怎么看都不是善茬。
助理不動聲色的摸手機打電話。
然而助理很快就發現沒有信號,電話根本打不出去。
那邊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態度不卑不亢:“喬先生到了就知道,請吧。”
助理立即退邊,故作鎮定的吼:“你們到底什么人!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