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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青史曰(大結局)

  卻說史思明在軍陣之中暗藏射生手,射傷淮西節度使魯炅,隨后率領五萬叛軍掩殺,直接殺得淮西軍大敗,形成倒卷之勢,沖擊隴右軍的陣腳,隴右兵馬使謝方剛剛請令,要帶著隴右精銳反向沖擊叛軍,以鐵血為憑,阻擋叛軍的攻勢,以方便淮西軍重整旗鼓…

  就在此時,狂風大作,天地之間一片昏暗,狂風卷著砂石,從叛軍身后襲來,劈頭蓋臉地“砸”向唐軍軍陣,砸到鐵甲之上,噼啪之聲大作。

  首當其沖的隴右軍,不但連眼睛都睜不開,甚至在某一瞬間,感覺都喘不上氣來了。

  這還怎么打!?

  別說逆向沖鋒了,就是站在原地維持陣型不亂都是妄想!

  史思明一見,頓時大喜。

  這才叫時來天地同協力!

  “給我沖!”

  一聲耗盡平生力氣的嘶吼,直接湮沒在狂風之中。

  史思明一見言語在此刻毫無作用之后,索性身體力行,直接挺起手中長槍,催動胯下戰馬,事先士卒,直接沖向了完全崩潰的淮西軍!

  他身邊的叛軍一見,頓時士氣大振,跟著史思明一同舍死沖鋒!

  對面的唐軍就慘了!

  縱然第一波大風中席卷的砂石已經落地,但僅僅是后續狂風迎面而來,就讓唐軍雙眼難睜、呼吸困難,再加上淮西軍在天威之中驚慌失措、史思明又帶著叛軍蜂擁而至…

  崩了!

  即便隴右軍乃是九大節度聯軍之中戰斗力最強的隊伍,面對淮西軍、叛軍、天威三方面匯聚而成的洪流,也是根本難以抵擋。

  隴右軍陣腳一不穩,連續后退之下,形成了倒卷,直接引發了連鎖效應,九大節度聯軍,一片混亂!

  即便天地之間的狂風已然消散,但是數十萬人形成的混亂,豈是一時半會能夠停下來的?

  再加上叛軍在史思明身先士卒的率領下,拼了命地向唐軍進攻,九大節度聯軍,如今就處在崩潰的邊緣!

  如果繼續發展下去,那就是數十萬人的大潰敗!

  其后果,簡直不可想象!

  就在此時!

  戰場的西側,也就是唐軍的背后,突然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初時幾不可聞,卻迅速變大,最終化作雷霆,響徹整個戰場!

  有后排的唐軍回頭一看…

  只見三桿大旗,由遠及近。

  “天下兵馬副元帥!”

  “天下鹽鐵使、大唐海疆防御使,淮南節度使,御史中丞、汜水侯!”

  “謝!”

  大旗之下,一人帶領說不盡的鐵騎,奔騰而來!

  正是謝直!

  謝三郎馬嵬坡平亂之后,安排高明護送李老三返京,他自己便飛馬趕回汜水關,聽聞九大節度使已然包圍了相州,便率領休整完畢的淮南鐵騎馳馬來援…

  正好趕上九大節度聯軍馬上就要落敗。

  “副帥來了!”

  “謝三郎!”

  “淮南軍來援!”

  唐軍將士見狀,無不齊聲歡呼,片刻之后,戰場之上,九大節度聯軍,不,唐軍,只有一個聲音響徹不休。

  “副帥來援!”

  此時,謝三郎已經率領淮南軍沖到唐軍身后,略略降速之后,猛然一抖韁繩,戰馬人立而起。

  “隨我殺敵!”

  一聲嘶吼之后,謝直也不去看到底有多少人聽到了他的吼聲,直接身體力行——重新提速,抽出橫刀,猛然一揮,率領淮南軍,一頭扎進了唐軍軍陣之中!

  目標,直指叛軍,沖鋒!

  不知道有多少唐軍在這一刻熱血沸騰,緊握手中的刀槍,仰天一聲嘶吼,跟隨淮南軍,沖鋒!

  無數的嘶吼,匯聚成雷霆,滾滾向前,不但滾過了親眼見到謝三郎的唐軍,也滾過了隴右軍,滾過了淮西軍,狠狠地轟在叛軍隊伍之中!

  謝三郎來了!

  帶著淮南軍,馬上就要到眼前!

  叛軍紛紛大驚失色,沖鋒的腳步,不由得一滯!

  淮西軍聽了,心中突然一定,再也沒有節度使魯炅被重傷之后的慌亂,狠狠一咬牙,轉身,手中刀劍摟頭蓋臉地就劈了下去,區區叛軍還敢追著爺跑!?剛才是我家節帥魯炅受傷,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現在,主心骨來了!

  一排唐軍轉身,兩排唐軍轉身…當所有唐軍重新面向東方,握緊手中刀劍的時候…

  謝三郎帶著淮南軍,已然沖出了唐軍軍陣!

  不僅僅是一句口號,而是謝三郎的身體力行,就在所有唐軍的眼前!

  所有唐軍再次一聲嘶吼,幾十萬人竟然異口同聲!

  一聲轟響,震動天地!

  就算哪天地為之色變的狂風再次來襲,幾十萬唐軍萬眾一心,也足以撼天動地!

  更何況早就被謝三郎一人威名嚇得肝膽欲裂的叛軍!

  “殺!”

  在轟響之中,唯有謝三郎一聲暴喝!

  橫刀閃動,如同匹練劃破長空!

  “噗!”

  一顆人頭,凌空飛起!

  史思明!

  身首異處!

  誰讓他一個人跑到最前面來著…

  青史曰:“中流砥柱!”

  王二蛋那叫一個糟心!

  七月二十九那天夜里,淮南軍突然出城,在揚州號配合下攻破安祿山大營。

  王二蛋本來是在汜水關城下做警戒,見事不好之后來著黑山部的青壯就跑,在逃跑的過程中他長了一個心眼,沒跟著大隊伍一起跑回前營,而是找了個機會,帶著黑山不所有青壯跑到了大軍養馬的左營之中——王二蛋想明白了,這一次從塞外前來中原腹地,完全是腦子抽了,去他么的發大財,去他么的彌勒教,去他么的教主高尚,他現在就想帶著黑山部的青壯,回家!跑到大軍左營,就是來搶馬的,搶到了,正好回家!

  結果,王二蛋和黑山部青壯剛剛搶到戰馬,就被揚州號突施冷箭,緊接著就是一輪接一輪的破城弩攢射!

  也就是王二蛋見機快,又借助戰馬群的保護,這才勉強逃出了左營的范圍,即便是這樣,也損失了包括自家堂弟在內的一半黑山部的青壯。

  到了最后清點的時候,只剩下青壯十七人、戰馬六十匹…

  對于這個結果,王二蛋嚎啕大哭。

  當初出兵的時候,黑山出動青壯五十人,戰馬五十匹,連帶著他,一共是五十一個人、五十一匹馬…

  現在,人員損失,超過六成將近七成!

  倒是比來的時候多弄了十來匹戰馬…可那有什么用,比得了人命嗎!?王二蛋甚至都不知道,回到黑山部之后,該如何向部族中的人交代…

  但是,就算不好交代也得回家了…情況再慘,這不是還活下來十七個人嗎,如果繼續待下去,王二蛋幾乎可以確定,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大草原了…

  含著眼淚,也得回家!

  就這樣,王二蛋帶著黑山部剩余的十七人,趕著六十余匹戰馬,回歸塞外。

  他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歸途之中,雖然也有河北義軍襲擊,卻終究沒有出什么人命,偶爾碰上叛軍將士,一句“節帥派我等范陽公干”就糊弄了過去,上千里地,走得有驚無險。

  當最終站在廣陽郡與塞外的交接處,頓時泣不成聲,這一趟,實在是太不容易了!王二蛋不由得暗中發誓,以后在他么也不來了!

  結果,誓言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就被抓了,這便是他的不幸了…

  抓他的,不是唐軍,而是塞外契丹人。

  原來天寶十一年三四月間,塞外契丹王賬,在高尚的主動串聯之下,配合安祿山,圍殺了數萬唐軍,獲得了大量甲胄、兵器、戰馬,正堪稱志得意滿,結果突然發現,塞外的各個小部族,都在挑選精壯前往幽州,仔細一打聽,原來是高尚召集這些小部族的青壯,跟著安祿山一起造反…

  等等,重點來了,造反!

  如果造反,必然引動大唐天下大亂…別的地方不說,最起碼,正對塞外的幽州,是不是就沒啥人防守了…

  契丹王賬一想明白這一點,頓時一喜,臥槽,這是個機會啊!

  趁著安祿山跟大唐打生打死的時候,咱沖進幽州去,先搶他一家伙!然后看看具體情況,如果安祿山和大唐兩敗俱傷的話,咱們就接著往中原里面沖,唐人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可惜,契丹人知道消息還是有點晚了,再組織人馬、安頓部族,集結到一起,回稟直奔幽州…

  等他們到了邊境線的時候,時間已經八月多了,聽范陽那邊的眼線傳訊,安祿山已經敗了…

  這一下,契丹人就有點進退兩難了。

  進,怕唐軍在席卷了安祿山叛軍之后揮兵北上,如果契丹人沖進幽州,恐怕就會和北上的唐軍一頭撞上,鶴蚌相爭,漁翁固然得利,但是哪有漁翁自己上趕著抓仙鶴的道理?

  退,不甘心,為了這一次出征,契丹王賬前前后后折騰了一個多月,消耗的物資無數,就這么退回塞外,豈不是勞民傷財?說不定把以前積累的那些糧食牛羊都要消耗一空,這不是虧了嗎?再說了,這個消息,乃是幽州眼線通過暗中查看公文得來的,暫時還不能確定真假呢…

  到了最后,契丹人一商量,干脆停在了邊境線上,等等確切的消息再說…

  可巧,就在這個時候,王二蛋帶著黑山部十七名青壯,趕著六十余匹戰馬,來到了邊境線上…

  直接就被抓了!

  契丹人抓了王二蛋,目的很明確,你黑山部不是跟著安祿山一起出征了嗎,說說,現在什么情況了…順便摟草打兔子,將戰馬全給“征用”了!

  王二蛋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時候,只能保命要緊…

  戰馬,我不要了!

  消息,我全告訴你!

  當然,塞外之人最是瞧不起膽小的逃兵,王二蛋即便理由再充分,也不能掩蓋他棄軍北上的實施,所以,為了讓自己的顏面上好看一點,王二蛋就在極力渲染唐軍的強大,什么天罰,什么大船,尤其是謝三郎,被他宣揚成了一位不可戰勝的“天神”,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如此想的還是故意夸大,反正把契丹王賬眾人嚇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辦?

  進退之間的爭論,又重新出現在契丹王賬之中,爭論良久,最終還是不甘心的意見占了上風,最后的結果,接著打聽消息,王二蛋不是說他經歷了一場大敗嗎,敗雖然敗了,但是安祿山還在,高尚還在,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重整旗鼓,咱們再等等…

  契丹王賬里面的爭論,自然跟王二蛋沒有什么關系,跟他有關系的是,黑山部的戰馬不但被“征用”了,就連一十七名青壯,同樣也被“征用”了…甚至直接給他們安排了任務——以前線兵卒的身份前往范陽,以“求援”為名,深入到范陽城中打探消息!

  王二蛋當然不想去,他還想回家呢…但是在契丹王賬里面,他還真不敢對著所有契丹貴人說上一句“不”…

  還是那句話,保命要緊,去吧…

  就這樣,王二蛋帶著十七名黑山部的青壯,在幾十名契丹騎兵的“護送”下,前往范陽城。

  為了取信范陽,一群人特意繞了一個大圈子,向東,繞路海邊,順著海邊向北,走出百里之后,再折返到常規的路線上,裝作剛剛從前線返回進入范陽城…

  結果,剛剛抵達海邊,王二蛋直接摔下了戰馬、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嚇得!

  因為…

  在他的眼前,乃是數不盡的舟楫,正在沿海北上!

  那一條條戰船之上,都有寒光閃閃的攻城弩,排列在戰船兩側!

  在看到這支船隊的第一時間,王二蛋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夜里混亂的左營之中,仿佛在下一刻,就有攻城弩突施冷箭而來!

  “跑啊!”

  王二蛋撒丫子就跑,甚至連戰馬都來不及騎了!

  至于其他人,也都被眼前的船隊嚇壞了,有了王二蛋帶頭,也都紛紛轉身就跑,也就是黑山部青壯還不錯,還知道牽著王二蛋的戰馬,沒讓他真的用兩條腿跑回塞外…

  與此同時…

  小義進入帥賬,叉手一禮。

  “啟稟三爺,揚州艦隊,已到大沽口!”

  “哦?”謝直一聽就高興了。

  那一天,他在相州戰場陣斬史思明,徹底擊垮了叛軍的士氣,一鼓作氣,追擊出去三十里,到了最后還是唐軍數量太過臃腫,謝直怕唐軍跟不上追擊的步伐,這才主動停了下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安慶緒和高尚再一次逃了出去。

  謝直也不著急,停下追擊的腳步,整編!

  過程很是順暢。

  唐軍之所以在相州戰場上險些全線崩潰,一方面是淮西節度使魯炅重傷,另外一方面是突然間的大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群龍無首”!

  現在,謝三郎回來了,不但擁有天下兵馬副元帥的身份,天然就能壓制所有唐軍,還剛剛力挽狂瀾,在唐軍馬上就要崩潰的前夕挺身而出,一舉擊潰了叛軍,從身份,從資歷,從功績上來說,誰又能對他的命令說不一個“不”字,甚至陽奉陰違都做不到,所以,那真是謝三郎說什么是什么。

  謝直也不以為甚,完全是以“徹底平叛”為根本目標來整編的,更是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主要是兩方面。

  一方面,精兵。

  數十萬唐軍,實在是太臃腫了,不但在戰斗的時候難以達到“如臂使指”的效果,還對整個軍隊的后勤提出了過高的要求,別的不說,僅僅數十萬人吃飯一事,就能讓剛剛“光復”的河北地崩潰。

  所以謝直整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精兵。

  要求九大節度從自家麾下挑選精兵強將出來,人數上限,三千,以騎兵為宜。

  畢竟,下一步是對叛軍的繼續追擊,從機動性上來說,騎兵的優勢很明顯。

  另外一方面,重新布防。

  數十萬唐軍,按照謝三郎的意思,就挑選出來幾萬人的精銳,剩下還好幾十萬人呢,怎么辦?

  答案簡單,回駐地。

  關于這一點,謝三郎下令的時候,臉都是黑的。

  當初制定“防守反擊”整體戰略的時候,眼前這幾十萬唐軍,就是被他布置在河北地的四周,采用“以點帶線”的方式,組成一個大外圍的包圍圈,對安祿山的叛軍嚴防死守,務必不讓叛軍突破這個包圍圈去禍害其他地方。

  結果,叛軍敗跡一顯,這幫大唐將帥就都激動了,帶著自家麾下的士卒來搶功不說,還生怕人少了搶不到,竟然私下征集了大量的民夫,要不然這幾十萬唐軍是哪里來的?

  功勞,謝三郎不在乎他們搶,誰搶到了功勞,都少不了說一句“天下兵馬副元帥領導有方”,謝直也愿意安坐在汜水關關頭,等著“小兒輩破賊矣”,就算不是這個輩分,學一學諸葛武侯安居平五路不香嗎?

  但是讓謝直真正接受不了的,是這幫人全來相州了,包圍圈怎么辦?

  即便如今叛軍已經成了風中殘燭,誰又能保證沒有小股叛軍,趁著這個機會跳出包圍圈去禍害大唐別的地方?

  安祿山叛亂,謝直這是費了多大勁兒,才給他控制在了河北一地,真要是因為這些大唐將帥自作主張最后功虧一簣,謝三郎殺人的心都有了。

  所以,趁著這個整編的機會,精兵留下,普通士卒,還有民夫,趕緊回防去!

  九大節度一個個也都臊眉耷眼的,一來,這事兒他們的確干得不太地道,二來,副帥在挑選精兵的時候已經平衡了各方面的利益,每個節度使手上都留下了三千精兵,連重傷瀕死的淮西節度使魯炅都沒落下,這還有啥可說的?

  至于功勞,那就看本事了,都是三千人馬,連副帥手上都是三千淮南軍,甚至現在都不到三千人馬了,安慶緒和高尚就在前頭,誰有能耐、有運氣,功勞就是你的!

  所以,謝三郎這次“整編”進行的很順利,大幅度降低了人數之后,士氣不降反升!

  謝直一見士氣正虹,也不再控制著他們,只要每一個節度使將麾下多余的兵將派回駐地,就允許他帶著三千精兵對叛軍進行追擊。

  這個命令一下,九大節度使,都跟瘋了一樣,就差拳打腳踢地把麾下士卒趕回防區了…

  僅僅一天,數十萬唐軍同時開拔,奔向了四面八方,一方面返回防區駐地,另外一方面,也順便搜尋一下,看看有沒有叛軍真的前往自己的防區…

  不提他們,只說還留在謝三郎身邊的九大節度使,紛紛帶著麾下的三千精兵,開始對叛軍窮追猛打。

  這一次的表現,不愧是大唐節度使率領的精兵。

  一來,三千精兵全是騎兵,機動力極強,對叛軍而言,優勢明顯。

  二來,這些都是從數十萬人之中千挑萬選出來的精銳,一旦投放到戰場之上,有沒有了普通士卒的拖累,戰斗力得以完全的發揮,效果極其明顯。

  三來,有謝三郎率領淮南軍為他們壓陣,再也不復當初相州戰場上那種群龍無首的狀態,謝三郎的威望,足以支持他的戰場臨時指揮,九大節度聽令行事之后,在局部戰場上往往能夠打出來讓人目眩神迷的配合來,更是讓大唐軍的戰斗力提升了一個層次。

  總之,自從謝三郎重新出現在河北戰場之上,唐軍的攻勢完全就變了一個樣,雖然不敢說他的到來提升了多少戰斗力,但是卻完全可以說,正是他的到來,保證了唐軍戰斗力的正常發揮。

  這就夠了!

  叛軍一敗汜水,二敗內訌,三敗相州,連名義上的領袖安祿山和所有將領之中排名第一的史思明,全都被謝三郎砍得身首異處,只剩下一個高尚苦苦支撐,還得是以安祿山兒子安慶緒的名義…士氣簡直低落到了極點。

  在三萬唐軍精銳充分發揮戰斗力的情況下,又如何是唐軍的對手!?

  十天時間,高尚和安慶緒,帶著叛軍殘部,硬生生地被謝三郎帶兵追擊到了老巢范陽城!

  要不是范陽城早早接到了消息,在慌亂之中還算是有所準備,恐怕早就被唐軍一鼓而下!

  即便是范陽城早有準備,也被三萬唐軍精銳牢牢包圍,破城一事,也是指日可待。

  而就在此時,小義來帥賬報告,揚州艦隊,來了。

  謝直自然欣喜,揚州艦隊此來,必然將揚州艦隊陸戰營運送過來了,他們來了,攻城自然就更方便了。

  說實話,在揚州艦隊沒來之前,謝直還真有點舍不得用九大節度麾下的三萬精銳去攻城,那些可都是騎兵精銳,用作攻城,實在有點“浪費”,即便這些人不是他謝三郎的嫡系下屬,但是他也不忍看到大唐精銳被消耗在如此無謂的地方。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揚州艦隊不來,該攻城也得攻城,精銳歸精銳,打得贏仗的才叫精銳!就算謝三郎再心疼他們,也斷然沒有將他們當“大爺”供起來的道理…

  現在,揚州艦隊來了,這個問題,倒是不用謝三郎再糾結了,不是說揚州艦隊陸戰營就不是唐軍精銳了,謝直用他們攻城就不心疼了,而是揚州艦隊此來,必然攜帶了足量的火藥彈!有沒有足量火藥彈的輔助,單單就攻城最后的傷亡,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精兵,配合火藥彈,攻打士氣低迷的范陽城,謝直有信心,將傷亡降到最低。

  所以他才如此高興。

  不過,仔細一算時間,謝直卻是一愣,七月底,揚州大風,揚州艦隊損失慘重,因為這個消息,謝仁還特意帶著揚州號跑到汜水關向自己請罪來著…現在,不過八月二十而已,算算時間,剛剛進了八月,揚州艦隊就出發了,不是說損失慘重嗎…

  “怎么回事?”

  “此乃顏真卿掌書記的功勞!”

  原來,顏真卿兵敗平原郡之后,在謝文留下的淮南諜報司的拼死保護下,成功逃至揚州,按照他本身的想法,是要前往長安敲響登聞鼓,為顏杲卿父子鳴冤的,結果正好趕上了揚州艦隊在大風之中損失慘重,坐鎮揚州的謝老爺子就出面挽留。

  謝老爺子的理由也很充分。

  一來,顏真卿現在去長安,作用不大。

  在他抵達揚州之前,謝家第四代謝文,已經跟隨揚州號前往汜水關了,就是去找謝三郎給顏杲卿父子鳴冤的,如果顏真卿再去長安,無非是把顏杲卿父子的冤情再說一遍,朝廷剛剛獎勵了王思業,現在轉過頭來就要查他,朝廷,或者說天子李老三愿不愿意這么自己抽自己大嘴巴,是一回事,就算朝廷出于公義不得不查,這里面涉及到的流程、人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想要推動朝廷盡快推動這個調查的流程,并且保證在這個過程之中做到公正公平…毋庸置疑,僅僅憑借所謂的“公義”,以及顏杲卿父子的功勞,甚至把顏真卿的功勞都算上,恐怕還不夠…說白了,真要做這件事情,還得讓謝三郎出手。

  但是,謝三郎現在在干什么?

  平叛!

  就算他和顏真卿交情莫逆,愿意為顏真卿出手,同時也愿意為顏杲卿父子洗刷冤屈,也得等他把“平叛”這件事情做完了…

  雖然話不好聽,但是不得不說,顏杲卿父子的冤屈,既是既成事實難以更改,又是個人的私事,從天下兵馬副元帥的角度出發,無論如何也比不過“平叛”這樣的“國事”。

  所以,顏真卿現在前往長安鳴冤,最大的可能,就是把這件事宣揚得天下皆知,但是從事情本身來講,推動作用并不明顯,所以說,作用不大。

  二來,現在的揚州,需要顏真卿。

  一場大風,讓揚州艦隊損失慘重。

  所有揚州人都快瘋了!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揚州艦隊在謝三郎戰略之中的地位和作用,現在揚州艦隊受損,不但涉及到節帥整體戰略還能不能實施,還可能造成節帥在汜水關苦苦駐守求援不得的情況…

  怎么辦?

  搶修!

  無論是揚州艦隊的官兵,還是揚州造船廠,都恨不得今天搶修明天就恢復如初,但是,誰都知道,那不現實。

  搶修,畢竟是一個系統的工程,搶修到什么程度,先修哪條船后修哪條船,搶修船只的材料如何而來,甚至揚州艦隊和造船廠發生了矛盾之后如何協調,都是問題…

  整體目標、具體策略、物資保證、溝通協調…這些東西,千頭萬緒,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組織。

  而揚州的具體情況很是尷尬。

  謝老爺子留守揚州,卻終究因為年歲大了、精力不濟,難以勝任。

  揚州艦隊謝仁,又跑到汜水關請罪去了…

  其實,如果謝文沒走的話,他倒是勉強合適,畢竟這小子從小就是在船廠泡大的,本身還有在揚州艦隊從軍的經歷,在加上他本身謝家人的身份,正合適,可惜,這孩子畢竟還是年歲小,一聽到顏杲卿父子的冤屈,上頭了,也沒想別的事,直接跟著揚州號跑到汜水關找他三叔給鳴冤去了…

  可巧,顏真卿到了!

  他出任過謝直幕府的掌書記,在整個幕府都是屈指可數的人物,甚至在庶務處理上的話語權,都要超過副使、留守之類名義上的幕府二把手,由他出面組織的話,不會有人不服,而且最重要的是,無論揚州造船廠還是揚州艦隊,都是在他出任掌書記期間建立起來的,甚至子啊建立初期,都是顏真卿在跑前跑后…

  客觀地說,顏真卿,甚至比謝文更合適一些!

  到了最后,謝家老爺子對顏真卿說,就實際操作這個角度來說,要想替顏杲卿父子徹底平冤昭雪,必須要謝三郎出手,你與其現在前往長安枯等,不如做點實事,幫著把揚州艦隊早日搶修好,也能幫著謝三郎早日平叛,這才是你早日給顏杲卿父子報仇的正途!

  顏真卿聽了之后,猛然點頭,一頭扎進了工作之中,調配物資,協調溝通,排定具體工作計劃…

  最重要的,顏真卿給所有人轉變了一個觀念。

  這一次,北上范陽,在謝三郎的戰略中,揚州艦隊承擔的任務,根本不是作戰,而是…運兵!

  所謂揚州艦隊損失慘重,是指戰斗力損失慘重,船只傾覆并不多。

  實際上,因為是大風突襲,揚州艦隊最大的損失,是大量戰船的桅桿、風帆受損,這樣的戰艦出海,自然毫無戰斗力可言,甚至都不能自主選擇方向前進,但是,這并不影響運兵!

  不能自己向前怎么辦?

  拖著!

  只要有足量戰斗力的戰艦護航,這些桅桿、風帆受損的船只,即便滿載士卒,照樣也能抵達大沽口!

  至于修理,等運送完揚州艦隊陸戰營再說,時間多得是!

  這個觀念一變,揚州艦隊搶修的工作量大為減少。

  受損不重的戰船,簡單搶修,維持戰斗威懾即可,以作護航。

  受損嚴重的戰船,放棄桅桿、風帆等休整,重點監察運載能力,有問題搶修,沒問題等待,以它們為主體進行運兵!

  就這樣,在揚州艦隊受損嚴重之后的第十天,揚州艦隊就出發了,時間,僅僅比謝三郎預定的,晚了三天而已!

  所以…

  “三爺,揚州艦隊陸戰營已經成功登陸,正兼程趕來范陽,預計,今天夜里抵達!”

  謝三郎大喜過望,有了揚州艦隊陸戰營的支持,以及他們攜帶的大量火藥彈支持,攻下范陽城,不過十指捏螺一般易如反掌,如此一來,這一場安祿山叛亂,馬上就要平息了…好!

  不過,還沒等謝直將這個好消息傳達給麾下的九大節度,小義又報告了一個壞消息。

  “三爺,咱們諜報司散布在范陽府外圍的哨探,剛剛截下了一份書信,乃是塞外契丹王賬寫給高尚的回信,說他們已經到了廣陽郡的邊境線上…”

  “到底怎么回事?”謝直聽了就是一愣。

  原來,相州一戰史思明被謝三郎陣斬之后,高尚就知道麻煩了,帶著安慶緒一路逃亡的時候,也沒忘了琢磨下一步怎么辦…

  現在已經不是能不能建立“地上佛國”的問題了,而是自己能不能活命的問題!

  高尚想了半天,最終意識到,沒有了安祿山和史思明的支持,他想在大唐這片土地上對抗謝三郎,完全就是癡人說夢。

  怎么辦?

  找外援!

  高尚當即給塞外去信,直接找了塞外實力最強的契丹部落,請他們出兵支援,在信中極盡“賣國”之能事,說什么只要契丹出兵,幽州一方絕對全力配合,在大唐天下能夠打下來多少地盤,都是契丹人的,他高尚別無所求,之需要契丹人能夠承諾,在他們所占領的地盤之中,能夠讓彌勒教公開傳教即可…

  高尚這封信,送出去之后,根本就沒在河北地多做停留,帶著安慶緒和叛軍殘部,一路風馳電掣,直接就跑回了范陽,在他看來,塞外契丹,就是他最后的希望,與其在河北地拖延唐軍的時間,不如早早回到范陽等信,契丹人能來,范陽乃是最為方便的接應地點,契丹人如果不能來,萬事皆休…

  巧了,契丹人早就來了,就等在廣陽郡的邊境線上…

  高尚的這封信,徹底點燃了契丹人的貪婪,來都來了,就這么走,不甘心…以前不知道具體情況,不敢深入大唐,現在有了彌勒教以及幽州軍的這個“帶路黨”,總要試一試…吧?

  契丹王賬回信,一個字,干!

  謝直聞言,不由得沉吟不語。

  一方面是“平叛全功”,另外一方面是外族入侵,如何選擇?

  片刻之后,謝三郎召集九大節度使齊聚帥賬,直接下令。

  令,揚州艦隊陸戰營原地待命。

  令,隴右謝方率領兩千隴右軍,跟隨淮南諜報司人員前去接應陸戰營攜帶的火藥彈。

  令,隴右節度使郭子儀,統領九大節度使,在火藥彈到位只有,圍攻范陽,務必捉拿賊酋高尚、安慶緒,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令,淮南軍,整裝,半個時辰之后出發!

  謝三郎,要親率淮南軍,匯合揚州艦隊陸戰營,主動迎戰契丹王賬,務必將契丹人擋在大唐邊境線之外!

  青史曰:“謝公,本已百日平叛,卻未經全功,蓋因最后關頭提兵向外,實乃守土有責,堪稱國之棟梁!”

  王二蛋都要瘋了。

  他和黑山部的青壯,在海邊迎面就撞上了北上的揚州艦隊,嚇得轉身就跑。

  也別提什么去不去范陽打探消息了,趕緊回營報信去!

  其實,按照王二蛋的想法,他恨不得帶著黑山部的青壯直接回家,但是誰讓他們身邊還有好幾十個契丹騎兵呢?他就算想走,人家也不能干啊,他只能將希望寄托于契丹王賬,希望契丹王賬之中的頭人都多少腦袋清楚一點,聽到揚州艦隊的到來,趕緊知難而退…

  誰承想,等他趕到大營的時候,契丹人都整裝待發,準備全軍南下了!

  什么情況!?

  后來一打聽才知道,就在他們繞路前往范陽的時候,高尚的書信竟然提前一步到了王賬之中,邀請契丹南下…而契丹王賬幾經爭論,已然確定,接受高尚的邀請,到范陽與幽州軍的殘部匯合。

  王二蛋簡直欲哭無淚,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在海邊的時候,拼了再死幾個黑山部的青壯,也要向“護送”的契丹騎兵下手,總好過現在全員十七人都被裹挾著再次南下…

  后悔歸后悔,還得跟著南下,沒轍啊,在幾十個騎兵包圍中,王二蛋都沒有拼死一搏的勇氣,更何況是在數萬騎兵的包圍之中?

  結果,靠近大唐邊境線,剛剛突前不足一里,還沒有進入大唐的實際控制區域呢,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有人來報,前往出現了數萬唐軍!

  契丹王賬之中的眾多頭人紛紛面面相覷,什么情況這是?剛剛答應了高尚的請求,帶兵進入大唐邊界,這才剛剛跨過邊境線,唐軍就過來了?而且這么巧,數千里的邊境線上,唐軍這也不去那也不去,偏偏就從廣陽郡過來了?這么準!?要說唐軍沒有準備,誰信!?

  “會不會高山相約…本來就是個圈套?”

  有人提出了這樣的疑問,讓所有頭人都是臉上一黑。

  還真…有可能!

  以契丹人收到的消息,幽州叛軍與唐軍之間的爭斗,叛軍不利,據說一來二去都敗了好多場了…如果高尚如今投降了唐軍,甚至干脆已經被唐軍擊殺,然后唐軍以高尚的名義寫信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本來契丹陳兵邊界,就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現在唐軍平滅了幽州叛亂之后,自然也要解決契丹的這個問題…與其硬碰硬,還真不如假惺惺地寫一封信,騙契丹人沖擊大唐邊境,然后集中平叛的唐軍人馬,來一個聚而圍之…

  再考慮到王二蛋帶回來的消息,有一支龐大的艦隊,從海上而來…

  契丹王賬的頭人們想明白這一切之后,一個個都開始心里發虛了。

  倒是大頭人還算是有所擔當,直接開口。

  “行了,事已至此,自己先別慌,看看情況再說…”

  就這樣,所有契丹人在心虛之中,停在了大唐的邊境線上,等著數里之外的唐軍。

  時間不長,唐軍接近。

  遙望之中,只能看到數萬唐軍,洶涌而來。

  除此之外,倒是有三桿大旗迎風飄揚。

  “天下鹽鐵使、大唐海疆防御使、淮南節度使、御史中丞、汜水侯!”

  “天下兵馬副元帥!”

  “謝!”

  三桿大旗之下,遠遠看到一人端坐戰馬之上,頭戴獬豸冠、身穿獬豸袍,面色微黑,雙眼微瞇。

  正是謝三郎!

  “天神!是天神!跑啊!”

  契丹人正屏息凝神地觀望著大唐的雄兵,自家陣列之中,突然傳出來一陣堪比殺豬一般的慘叫。

  王二蛋!

  他從看到那三桿大旗的時候,就臉色慘白、體似篩糠,待他看清大旗之下正是謝直謝三郎之后,更是直接一聲慘叫,直接撥轉馬頭,撒丫子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天神”!

  眾人初見的時候就是一驚,等聽清王二蛋的喊聲,更是臉色大變,契丹勇士雖然瞧不起王二蛋和黑山不臨陣脫逃,但是也從他的嘴里了解到了唐軍的強大,尤其所謂“天神”,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現在一看王二蛋的表現,哪里還不知道對面這位黑袍將帥,便是傳說中的謝三郎!?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了。

  又有人跑了…

  誰!?

  黑山部的十七名青壯!

  謝直強大的印象,不單單烙印王二蛋的心里,也深深地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之中,見到三桿大旗,他們的反應雖然不如王二蛋夸張,但是也相差無幾…

  尤其看到王二蛋都跑了,那還等什么,咱也跑吧!

  黑山部的青壯一跑,給契丹人弄懵了,尤其是陣列后面的契丹人,剛剛聽到唐軍出現的消息,就看到自家隊伍里面有人逃跑,現在唐軍都已經強大到這種程度了嗎?剛剛見面前面就敗了?得,咱也跑吧,活命要緊!

  契丹人本來就心虛不已,在王二蛋和黑山部的“率領”下,稀里糊涂地就潰敗了…

  契丹王賬的頭人們相互看了看對方,得,咱也跑吧,再不跑,人都跑沒影了…

  就這樣,塞外契丹陳兵邊境多日,剛剛進兵,就迎頭碰上了沖鋒而來的淮南軍,一箭未發,逃竄無蹤!

  青史曰:“黑袍退敵!”

  二嬸兒:“楊老板,生意興隆啊…”

  楊老板:“喲,二嬸兒!可是好長時間沒見著您來了,最近這是有事要忙啊…怎么著,還是老規矩,一碗羊雜?”

  二嬸兒:“今天不吃羊雜了…給我來一碗羊肉湯吧…”

  張大爺:“嚯,二嬸兒幾天不見,您這是發財了啊,都吃得起羊肉湯了?十文錢一碗呢,夠吃三碗羊雜湯呢…”

  二嬸兒:“老張,你這是什么話?誰家過年還不吃頓餃子?我家大根兒回來了,還不許我高興,賣一碗羊肉了?”

  “嚯,大根回來了?”

  “聽說他跟著副帥一同出征汜水關,是不是真的啊?”

  “大根兒回來了,嘿,那可是大好事,我多給您切上一兩肉,本小利薄,我也想犒勞犒勞咱們的大功臣!”

  “嘿嘿,老楊,這還用你,人家大根兒是跟著副帥出征的,副帥還能虧待了大根?我可是聽說了,這一次只要是出征的,不管是正兵還是工匠,一律有賞!”

  “老張,你這話沒意思了,人家副帥賞賜是副帥賞賜,我盡我一片心意是我盡一片心意,再說了,就算是副帥賞賜,也不能賞賜羊肉吧?”

  “哈哈哈哈…還賞賜羊肉,你以為副帥跟你一樣賣羊湯呢?對了,二嬸兒,大根兒這一次出征汜水關,有沒有軍功啊,我可是聽說了,砍死一個叛軍,那就是能記軍功的,聽說軍功積累多了,還能修改戶籍呢…”

  二嬸兒:“我家大根兒是工匠,不上戰場,哪能去砍什么人頭?不過呢,得謝副帥看重,親自下令,讓他改造我大唐的投石機,大根兒這孩子你們也知道,悶葫蘆一個,別的不干,天天就琢磨那點木匠活,這不,也算是幸不辱命吧…”

  陳二舅:“我聽以前的同僚說,謝副帥這一次‘五行守城’,其中‘木行’之中多是仰仗新型投石機,第一次使用的時候,曾經拋射淮南火藥彈,炸毀了叛軍的點將臺,炸死炸傷叛軍大小頭目無數,據說,賊酋安祿山,也在受傷之列…

  這投石機…?”

  二嬸兒:“就是我家大根兒制作的!第一次使用,正是他親自操控!”

  陳二舅:“好!位卑不忘為國出力,當真是一條好漢子!楊老板,再弄一碗羊肉給二嬸,都算我的!”

  楊老板:“得嘞!”

  天寶十一年,八月二十三,謝三郎率領有功將士,長安獻俘!

  大唐首相嚴挺之,在太子陪同下,率領文武百官,出城十六里,在長樂驛迎接。

  隨后,太子引路,首相牽馬,文武百官列隊兩廂,齊齊行禮,口中稱頌,為汜水侯賀。

  天子親登花萼相輝樓,接受獻俘,大賞有功將士。

  九月初一,大朝會。

  謝三郎上奏折,公布大審判結果。

  青史曰:“六等定罪!”

  六等,從賊,無惡行!

  五等,從賊,惡行不彰!

  四等,從賊,惡行昭彰!

  三等,謀逆,從犯!

  二等,謀逆,主犯!

  各有處罰不同,比如二等謀逆主犯,高尚、安慶緒等人,腰斬,棄市!

  “好!

  就依卿言!

  不過既然是六等定罪,為何只有后面五等?

  難道謝卿將安祿山、史思明之流定為頭等?”

  謝三郎行禮不言。

  李老三卻也不以為甚,以為謝三郎不愿對已死之人定罪,見他不再開口,便直接宣布了對有功將士的封賞,最后,才說到幾乎以“一己之力”平滅安祿山叛亂的謝直頭上。

  “謝卿百日平叛,又親率淮南軍出征塞外,一舉挫敗契丹王賬入侵我大唐的陰謀,使我大唐百姓能夠休養生息,堪稱功參造化!

  冊授汜水汜水謝直,魏國公!

  其他的封賞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謝三郎自己出列打斷了。

  “陛下,臣不敢受封國公…”

  “欸…謝卿,你平滅叛亂,勞苦功高,乃是當之無愧的首功!如果你都不愿受封,其他將士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臣愿以平亂首功,換取一事…”

  “什么事?”

  謝直聞言,正了一正頭頂的獬豸冠,抖了抖身上的獬豸袍,雙手平舉,叉手為禮,沉聲說道:

  “臣,汜水謝直,請陛下遜位!”

  此言一出,金殿大嘩!

  混亂之中…

  大唐首相嚴挺之,上前一步,正冠,抖袍,叉手,為禮!

  平叛有功,新任御史臺侍御史高明高光卿,上前一步,正冠,抖袍,叉手,為禮!

  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六部…金殿官員紛紛出列…

  天寶十一年九月初一。

  天子遜位,是為太上皇,深宮榮養!

  太子登基,是為天子,改年號至德!

  青史曰:“…頭等罪,罪在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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