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辦法?什么辦法?
謝直卻開口問道:“咱們這段時間,不單單抓人送往通濟渠了,不是還強制贖銅了嗎?一共罰沒了多少?”
戴捕頭一聽,張嘴就來,“昨天剛剛統計完…
贖銅沒有收到多少,林林總總也就不到二百貫,之所以這么少,一來是大部分都被強制了勞役,根本沒有錢繳納贖銅,二來是能夠強制贖銅的案件,處罰力度都很小,最高是杖一百,強制贖銅不過一千六百文…
不過罰沒就比較多了,將近八百貫!
這些錢主要是來自抓賭,僅僅陳五開局設賭,咱們就從他家里抄出來一百多貫賭資,其他河南縣轄境內的大小賭場都被咱們抄過一遍,有大有小,無一漏網…”
戴捕頭在那匯報,謝直在慢慢點頭,一千貫,換算成銅錢,一百萬,著實不少了!按照朝廷給民壯勞役的這算,絹三尺,不過七十五文錢…
“戴頭,今天你去通濟渠送人的時候,給縣尊也報上一報這個賬目,然后再幫謝某給縣尊帶句話…
縣內治安日漸好轉,再想大規模抓人強制勞役,請縣尊恕謝某無能為力。
不過這些罰沒的錢財還都在縣內保存,未曾上交給河南府…
如果通濟渠清淤實在缺人的話,不妨花錢雇人…
當然,這僅僅是謝某的一個建議,是否雇人,如何雇人,又如何與河南府接洽此事,還請縣尊自行定奪。”
謝直的意思特別明白,我建議,用這些罰沒的錢雇人干活!但是,我只提建議,具體的細節,我不管!
這里面就涉及到一個細節了,罰沒的錢財如何處理?
按照大唐的規矩,這些罰沒的錢財,要解送到州府一級的衙門之中,當然也不能全送走,要不縣衙這個級別的官吏哪還有辦事的熱情?所以肯定是要留存一些的,具體留存多少,就是縣衙和州府衙門雙方博弈的結果了。
具體到謝直的這個主意,用罰沒的錢財雇人清理通濟渠,肯定要涉及到這些錢財的所屬權限問題,不過呢,這個就不歸謝直管了,他這個代理縣令只是代行職責,說到底,他是縣尉,不是縣令,如何與河南府打擂臺,那是縣衙正堂羅縣令的差事!
謝直的心態特輕松,我就等著你們打擂臺的結果,羅縣令你要想把通濟渠疏通好,你就去河南府鬧騰去吧,你打擂臺贏了,這些錢就在縣衙等著你用,你輸了,我就按規矩解送河南府。
戴捕頭身在公門多年,哪里還能不明白謝直的潛臺詞?能給羅縣令提個醒出個主意,謝直這就是仁至義盡了,咱可別忘了,這一千貫銅錢,都是人家謝直帶著十八名衙役,抄了全城的賭場才湊出來的,要是沒有人家謝直,你羅縣令想去河南府打擂臺還沒機會呢不是?
再說了,疏通通濟渠,雖然是從裴相那里傳達下來的任務,但是真正完成了,收益、立功最大的,還是他羅縣令,謝直?剛剛上任,能得一個“穩定后方”的評價已經不錯了,還指著從這事上分功勞嗎?你連通濟渠都沒去過,怎么分?不可能的!你干成了,人家沒功勞,你沒干成,人家也不受處罰,人家能給你提個醒,就是人家謝直看在同僚的份上同舟共濟了,還能強求啥?
想到這戴捕頭也不多言,躬身一禮,出門了,帶著衙役,押解陳五等人直奔通濟渠。
謝直看了看時間,下班,回家。
到了家,沒想到謝二胖子謝正也回來了,不但他回來了,還從河陰縣帶了個客人來,誰,原來汜水縣的糧商,如今河陰縣儒家連鎖三號店的合伙人,老何。
謝直一見兩人大喜過望,他也是很長時間沒見到這位二哥了。
謝二胖子自從回了一趟老家之后,徹底自由了。
跟他爹謝璞說,我正在汜水縣跟著祖父大人歷練。
跟謝老爺子說,我正在河陰縣參觀呢,河陰縣畢竟是朝廷新置的縣,百廢待興,看一看河陰縣建立的過程,有助于追根溯源,更有助于從另外一個角度審視大唐縣衙門的運轉,對日后入仕當官好處極大。
謝老爺子哪里懂得這里面的彎彎繞?謝正說的可能不錯,但是達到他口中的效果,必須要具備一個相當重要的前提,什么前提?你得有相關位置,真正地深入到其中才行!
就以謝二胖子現在一個守選狀元的身份,肯定沒戲!
謝老爺子也是真的被他忽悠了,定了個半年為期,就真的不管了。
謝正呢,這不就痛快了嗎,河陰縣儒家連鎖三號店,那是咱家的!吃飯休息,聽曲喝酒,一碼掛賬!我家三弟是你們家大股東!
儒家的人誰還不知道這是謝直的親哥哥啊?就算沒有這層身份,人家也是開元二十三年的進士科狀元,有這么一位長期駐扎在儒家,這是活廣告啊!這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河陰縣儒家上上下下都在曲意逢迎,尤其老何,這位糧商苦于沒有官面上資源,自家買賣總是干不大,有了這樣的機會,還不趕緊抓住?
謝二胖子自然樂不思蜀,每天喝點小酒,聽個小曲,那日子,爽極了,要不是老何到洛陽有事,苦苦相求,他還真不愿意回來這一趟。
謝直和二哥好好聊了聊,出于禮貌和對合作伙伴的尊重,轉向了老何。
“何東家,這次前來洛陽,可是有事?有沒有三郎能夠幫忙的,盡管直言。”
老何聽了這話,仿佛三伏天喝了一杯酸梅湯,從上到下就是那么舒爽,他這個請謝正出面前來謝府,要的,就是謝直這句話——糧食是做正經買賣,沒有什么那些這個那個的亂七八糟,不過他第一次來洛陽做買賣,多少有點不放心而已,有了謝直這句話,等于在洛陽城給自己又加了一道保險,OK,下面就好說了。
“多謝三公子!
何某此來洛陽,不過是購買一批糧食而已,都是正常經營,算不得什么大事,如今洛陽城被三公子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想必也沒有什么不開眼的上前攪鬧…
不過如果真有事兒的話,還請三公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相助一手…”
謝直點頭,小事,人家就是賣保險來了,點頭就行了,不過他突然靈機一動,心中頗有些差異,剛想開口想問,卻被突然進入偏廳的二叔謝璞打斷了。
三人一見謝璞下值回家,趕緊起身相迎。
人家老何也有個眉眼高低,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糧商的身份,在謝家子弟面前都矮著一頭,實在沒有資格讓謝家二爺親自招待,謝璞既然出面,自然是有事,說了幾句客氣話,就告辭離開了。
他一走。
謝璞先狠狠瞪了謝二胖子一眼,冷哼一聲卻轉向了謝直。
“那個什么張公子的案子,你準備什么時候判啊?”
謝直一愣,“哪個張公子?”
謝璞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說哪個?張員外郎家的那位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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