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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壓迫

  另有他人!?

  會是誰?

  肯定是真兇啊!

  眾人順著謝直的目光看向了楊七。

  確定了,就是他!

  至于為什么,嗯,其實大家也不是很確定,只不過今天謝直又是模擬兇手行動的軌跡,又能模擬李掌柜生前行動的軌跡,表現實在太過妖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自己腦子不會轉彎了一樣,混混沌沌中就剩下了一個想法——聽謝直的!

  既然謝直早早就命人抓捕了楊七,想必早就確定了他就是兇手,那么,咱們也確定他就是兇手,聽謝直的,嗯,沒毛病!

  楊七都快哭了。

  “謝公子,這兩個疑點跟我有什么關系啊!?

  李掌柜沒有動首飾匣子,動了首飾匣子的另有他人,在這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說不定真兇就是來謀財害命的…

  您怎么能說我的就是兇手呢?”

  謝直聽著他還在狡辯,都有點煩了,沒好氣地說道:

  “還記得你說為什么要回客舍么,是你跟著楊氏回了娘家,楊氏到了家以后才想起來首飾匣子沒帶,這才讓你回李家客舍來取回首飾匣子。

  按照你當初在縣衙二堂的說法,你一進臥房就發現了李掌柜失血而死,然后抱著他的尸首大聲呼救。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根本沒有取回首飾匣子,它還應當還在梳妝臺上。

  但是,現在,這個首飾匣子卻在矮桌之上。

  整個案發現場之中,只有首飾匣子是疑點。

  而在客舍中的所有人中,只有你提到了首飾匣子。

  那么即便你不是真兇,也有重大嫌疑,不拿你拿誰?”

  楊七一聽真急了,“公子你說來說去,還是首飾匣子是疑點,和我有什么關系!?兇手是用蝴蝶金簪殺害的李掌柜,那蝴蝶金簪又不在首飾匣子里面,為什么就是我有重大嫌疑,難道只是因為我說了一句嗎?”

  眾人一聽,是這個道理啊,這位謝三公子繞來繞去的,全是車轱轆話,首飾匣子是疑點,不錯,但是和人家楊七怎么聯系到一起的?難道就是因為他奉命回來取它嗎?這個是不是有點太牽強了…

  結果,謝直卻在眾人的疑惑之中笑出了聲。

  “哈哈哈…楊七,蝴蝶金簪不在首飾匣子之中,你是從何得知的?”

  楊七一聽,終于臉色大變。

  眾人一見他臉色變了,也都紛紛意識到這里面有事了。

  謝直心中卻暗松了一口氣,他當初和戴捕頭一同勘驗臥房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首飾匣子有問題,可謂臥房中唯一不合理的線索,但是線索具體能夠指向何人,他其實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也就是楊七曾經說過他為了這個首飾匣子而來,才讓他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楊七的身上。

  出手抓捕楊七。

  僅僅是一次大膽的嘗試而已!

  這是一種審問的技巧——后世的影視劇太多了,謝直不看不看的也學到了不少——比如這一次,這個技巧的精髓,就在兩個字上——壓迫!

  看到首飾匣子就下令抓捕楊七,是壓迫!

  一路模擬兇手逃亡的路線,是壓迫!

  分析兇手如何栽贓杜甫,是壓迫!

  壓迫多了,圖什么!?

  就是為了讓犯罪嫌疑人有緊迫感,有了緊迫感,犯罪嫌疑人就著急,他一著急,就容易出錯。

  這便是傳說中的忙中有錯!

  而謝直,要的就是他“忙中有錯”!

  果然。

  楊七漏了馬腳。

  他怎么知道蝴蝶金簪沒有在首飾匣子中?

  一種可能,他在首飾匣子之外見到了蝴蝶金簪。

  另外一種可能,他打開過首飾匣子,知道匣子里面都有什么首飾。

  無論那一種可能,都和他當初說的說法對不上!

  要知道,他當初的說法是——進入臥房第一眼就看到李掌柜的死尸,根本沒去動首飾匣子。

  那么,他為什么要說謊?

  而且楊七隨后目瞪口呆的表情,也說明了一切。

  當然,這個邏輯之中,還有一個漏洞,如果楊七說,我是在縣衙二堂聽過兇器是蝴蝶金簪的,那么謝直還真沒轍。

  但是,既然已經把楊七壓迫到這種程度了,謝直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顯然不能!

  謝直大笑過后乘勝追擊。

  “楊七!

  你在李掌柜身死之前已經拿到了首飾匣子,對不對!?

  你因故回返,見到李掌柜手上的蝴蝶金簪,你出手搶奪,對不對!?

  你出手搶奪,失手刺死了李掌柜,對不對!?”

  謝直一連串的喝問,如同疾風驟雨一般,劈了啪啦地拍在楊七的臉上,聽得他青筋暴跳滿臉通紅,最后仿佛不愿再忍耐一般,一聲嘶吼,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

  “我沒有!

  不是我搶的!

  我沒殺人!”

  謝直一聽,知道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連忙追問:

  “不是你殺的,哪能是誰,到底怎么回事!?說!”

  楊七剛要說話。

  卻沒想到。

  李旭在一旁聽得早就牙呲欲裂,現在一看楊七說什么“不是我搶的”,豈不就是承認了他是殺害兄長的兇手!?

  頓時忍不住暴喝一聲:

  “狗才!果然是你!我殺了你,給我大哥報仇!”

  說著就沖了上來對著楊七拳打腳踢。

  卻有河南縣的衙役們上前,把李旭拉開,即便他們顧忌他皇室宗親的身份,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犯罪嫌疑人打死啊。

  謝直顧不得李旭,連忙一個健步上前,劈手抓住楊七的前襟,厲聲喝問:

  “李掌柜到底是怎么死的!?說!”

  楊七卻已經反應了過來,惡狠狠地盯著謝直的雙眼。

  “不是我殺的!

  他怎么死的,我不知道!”

  謝直聞言,一聲暗嘆,得,功虧一簣,折騰了這么半天,楊七的口供,到底是沒拿下來。

  一想到這里,謝直轉頭,狠狠瞪了李旭一眼,要不是他裹亂,說不定剛才就把楊七給拿下來了,現在可好,成了一鍋夾生飯,怪不得后世壓迫犯罪嫌疑人的時候,都是在審訊室,就是怕突發情況影響了犯罪嫌疑人思維的連續性,這種連續性一被打斷,犯罪嫌疑人就咬死了不承認,這就麻煩了。

  現在行了,李旭突然來了這么一出,全他么完蛋!

  就楊七剛才那幾句,結合前后語境,說是他承認了,也行,可是要單純從字面意思來看,說楊七沒承認,也是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一念至此,謝直不由得有些意興闌珊,我他么浪的?我多這個事!這一趟過來,不就是為了給杜甫洗白白嗎,李旭他大哥到底是不是楊七殺的,跟我有個屁關系,你李旭自己還在里面搗亂呢,我著什么急!?

  就是第一次運用“壓迫”***,沒成功,可惜了。

  隨后,謝直便松開了楊七,退后幾步,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了,可不影響其他人對這個案子的感觀,無論是孫縣尉還是戴捕頭,還包括那么河南縣所有衙役,他們早就習慣了辦案的粗糙,誰還像謝直一樣強調證據鏈的完整,楊七不招,怕啥?河南縣的大棍子早就給他準備好了,打唄,反正他又不是什么皇室宗親或者河東裴氏。

  一見謝直退后,所有人都以為這位謝家公子,把案子辦到這個程度已經滿意了,現在不說話,這叫功成身退,嗯,高風亮節啊這是。

  河南縣的孫縣尉一見,也見獵心喜,也想學學人家謝公子的現場辦案,略略沉吟之后,開口問道:

  “楊七,你既然拿到了首飾匣子,也算完成了你家主人楊氏的囑托,為何要再次回到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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