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齡來了?
他來干什么!?
謝家人一陣迷糊,就算是對謝直最有信心的大嫂吳氏也迷了,還真沒聽說過誰拜師能把老師忽悠到自己家的。
只有柳氏唯恐天下不亂,一個勁嚷嚷著“興師問罪”之類的話,還把謝直從里到外數落了一遍。
“這三郎,真是不像話,要不是他嚷嚷著要拜少府為師,怎么會出這樣的問題!?現在可好,不但不能拜師,還把少府給招惹到家里面來了,這成什么樣子!?
你說你拜師不拜師的吧,干嘛非要當面硬懟人家,有什么話還不能好好說了?
咱們謝家自然不用怕什么少府,不過王少府剛剛上任就被三郎得罪了,豈不是平白無故樹了敵人,這又是何必!?
我看啊,就應該對他行家法,要不然的話,以后還指不定惹出什么亂子來呢!
這三郎簡直沒法說了,他小時候就慣于惹是生非,多少次和我那外甥…”
“夠了!”
薛老太太一聲斷喝,柳氏一縮脖子,閉嘴了。
謝老爺子卻怒氣勃發,王昌齡你還挺不要臉是吧?不明真相就滿嘴胡沁,還寫了一首酸詩傳揚天下,還白骨亂蓬蒿,是那么回事嗎?!這么多年沒搭理你,你還長臉了是不是!?怎么著,今天我孫子替我說了兩句公道話,你還敢打上門來!?
“謝忠!門口等著去,王昌齡一來,就把他給我領過來,我倒是要看看,一個區區正八品下的縣尉,如何向我興師問罪!”
謝忠領命而去,謝家聞風而動,尤其是謝家的部曲,一聽這前因后果都急眼了,他們都是謝老爺子在大來谷口從死人堆里面刨出來的傷兵,一聽還有人敢冤枉老爺子和薛大帥,這還了得!?侍衛首領名叫謝節,外號叫做謝愣子,為人最楞不過,一聽這個,二話不說就開始磨刀,“噌、噌、噌…”整個謝府竟然在磨刀聲中變得有些肅殺,就得這王昌齡上門了。
王昌齡一到謝家就嚇了一跳,什么情況這是!?要不是謝直就在身邊,七絕圣手估計就得轉身就跑。
結果,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謝家正堂,“匡”一下子就跪了,那叫一個干脆!
“少伯(王昌齡字),拜見世叔!”
謝家人當時就震驚了,說好的興師問罪呢?還有跪著問的?這個體-位好別致!
謝老爺子也不明所以,但是也不能讓堂堂縣尉就這么跪著啊。
“少府這是干什么?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王昌齡卻沒動。
“世叔有所不知…”王昌齡把自己和謝玉的交往過程又重說了一遍。
謝老爺子這才明白,感情這位是自己大兒子的同事兼朋友,聽他的意思,大兒子活著的時候還對他多有照顧,那還說什么,這就可以當做自己人處處試試了。
“既然如此,少伯稱呼老朽一聲世叔,也不算錯…
快快請起吧,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柳氏一直在旁邊聽著,等她聽明白了,頓時傻了,這就成自己人了?還什么興師問罪肯定沒戲了唄?
眼看著老爺子說著“自己人”,請王昌齡起身,柳氏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本想給謝直上點眼藥,卻沒想到眼藥沒上成,他倒是和王昌齡攀上了關系,這事鬧的,怪只怪那個死鬼大伯,都死了十多年了,怎么還不消停!?現在看著老爺子的態度,這是馬上就要認下這份交情了啊…
結果…
王昌齡還是沒動,依舊跪在地上,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世叔聽我一言。
這一次過府拜會,是有三件事。
第一件,自然是拜見世叔。
這第二件么…卻是向世叔致歉…”
說著,又把謝直他老子當初怎么懟的自己,事后兩人又是如何聯合上書推動了開元令的推行說了一遍,最后還有些不好意思。
“世叔請恕小侄疏漏,不明所以之下就大放厥詞,要不是謝世兄及時斧正,又有他聯合小侄一同上書圣天子,小侄今日都沒臉進這謝府…
無論如何,都是小侄的不對,還請世叔寬宥。”
說著,竟然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謝老爺子一看,嗯,氣順了,尤其王昌齡還提到了自家早就過世的大兒子,也難免勾起了老爺子的一點點傷心,尤其謝玉和王昌齡推動了開元令的實施,頗有點“子承父業”的意思在里面,更是讓老爺子感慨非常,連帶著看王昌齡也都順眼了許多。
“不知者不怪。
少伯那首詩雖然欠妥,但是事后與我兒共同推動了那一條開元令的實施,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我這個老頭子還有什么說的?
真要是說起來,我老頭子還要提日后為國出戰的軍士謝謝你才是…”
“不敢,不敢!”王昌齡連忙謙遜,“實在是將功補過,少伯不敢居功…”
謝老爺子看著旁邊跟沒事人一樣的謝直,臉色轉冷,那封建大家長的氣勢就起來了。
“還看著干什么!?還不快把你王世叔扶起來!”
謝直聞言上前,攙扶起了王昌齡。
隨后謝老爺子親自將謝家人介紹給他,一一見禮之后,王昌齡落座,隨即還是不好意思地說道:
“當初和昆崗兄(謝玉字)相交之時,昆崗兄就曾經戲言過,說少伯為人過于粗陋,興致一起便會忽略很多細節…
今日乃是少伯第一次上門拜訪世叔,卻兩手空空而來,實在是慚愧…”
這事兒,謝老爺子能說什么?
“少伯不必在意,你與我謝家乃是世交,親如一家,何必在意區區俗禮?”
說到這,謝老爺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剛才聽少伯言講,此次登門,卻有三件事請,但不知,這第三件事是…?”
王昌齡說道:
“小侄登門,確有三事。
一來拜見世叔、二來祈求世叔原諒少伯以前的荒唐疏漏,這第三么,乃是為了一個承諾而來…”
“哦?”謝老爺子一愣,問道:“不知是什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