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大雪紛飛，似是要將整座城市化作冰雪王國。
李家上空，一團似虛似實的陰影在一張“黑網”的束縛下顯現出來，嘶吼、哀嚎，帶著難以名狀的悲憤。
幾十張面孔時隱時現，猙獰可怖，靜悟的面孔赫然也在其中，并且更為清晰。
嘶吼聲就是自他口中傳出。
雖然凄厲，但他還未完全從神秘維度進到現世，不是修行者的普通人根本聽不到。
李家的鄰居早已搬走，誰也不想被殃及池魚。
蘇文早在動手之時，便已經釋放一個靜音術、一個遮眼術，再怎么折騰，也不會有人知道。
就算知道了，天明之前，估計也沒人敢來。
李家的事，誰不知道？
地府現世，就像是兩個維度的碰撞，一個自然是科技側的現世，一個是神秘側。
前者漸漸衰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舊占據優勢，排擠著神秘側的力量。不曾有筑基以上的高手出現，也有這個原因在內，硬件條件不行，再怎么努力也沒用。
怨念集合體之前不是不想用更多力量奪走李維崢的靈魂，而是還不能完全進入現世，所以才被蘇文輕易擊退。
不過，兩個維度已經互相滲透得很嚴重。
靜悟之前發現自己無路可逃時，便以秘法將神魂分裂，一半留在體內給血鬼吃，免得被發現，另外一半遁入上空的怨念集合體中，準備掌控這股力量，以另外一種方式存活下來。
紙身術的本質，其實是神魂分割之術！
起個普通的名字，可以避免被人覬覦，畢竟閣皂山的底蘊太淺，而且以前根本沒用，只是一門戲法，“紙身術”恰如其當。
每個紙人，都有他的神識鏈接；而最后那個分身，更是他用自己身上的皮膚與一縷分魂制作而成，所以被血鬼吃掉時才會那樣痛楚。
不得不說，他的謀劃很不錯。
卻不料，偏偏碰上蘇文這樣一個“有公德心”的主，自己闖的禍，一定要自己收拾！
現如今，誰不是自掃門前雪，這樣一位偏偏讓他遇上，而且是在生死存亡之際，你說他冤不冤？
他還在與各種怨念爭斗，搶奪主導權，所以怨念集合體才沒了任何動靜。
同樣，他也沒有還手之力。
趙暉祭出的那道蛛網也似的黑色符箓，陰毒得很，不是鎮壓怨念，而是焚燒！
沒錯，就是焚燒！
連怨念都可以焚燒，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詭異的玩意。
和黑炎的力量大同小異，再次經歷的靜悟，怎么可能忍受得住？
現在的他，可是只剩一小半靈魂，又要和那些瘋狂的怨念爭奪主導權，嘶吼陣陣，狀若瘋癲。
作為“罪魁禍首”的趙暉，眨巴眨巴眼，一臉錯愕地看著上方的情形。
一道黑網，一團陰影，一張張燃燒的猙獰面龐，一聲聲凄厲的嘶吼…恐怖片也不過如此！
不過，蘇文是怎么知道的？
想當然地以為蘇文是料到靜悟的后手，所以才讓自己出手。
時機也恰到好處。
葫蘆娃同樣帶著驚訝之色看向蘇文，不復之前無欲無求的佛系風格。
“雖然很享受你們崇拜的目光，不過為了避免以后被你們期望太高，我還是老實交代吧，碰巧了！”蘇文眼中閃過一抹慶幸，這才心頭一松，轉頭迎著一人一鬼的注視說道。
“真的？”趙暉再次錯愕。
“真的！”蘇文點頭。
孰料，趙暉非但沒有遺憾，反倒眼睛一亮，像是看什么稀罕寶貝般盯著他一陣打量，看得他臉色漸黑之后，才說道：“蘇哥的氣運很不錯啊！”
是“氣運”而不是“運氣”。
被靜悟坑了一把，葫蘆娃上門；堅持處理后患，結果就真個把后患處理干凈，這已經不是運氣能夠形容！
看來以后這根大腿要抱緊了。
“別說沒用的了，加把勁，把他處理掉，我們馬上離開！”蘇文沉聲說道。
“你看我像是還能再加把勁的人嗎？”趙暉抬了一下微微輕顫的手掌，問道。
蘇文這才發現，他一直都是在強撐，急忙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隨口吐槽道：“誰讓你平時總喜歡藏拙，搞得我都不知道你是真不行了還是假不行！”
“蘇哥，咋能換個詞嗎？”趙暉聽他一口一個“不行”，原本慘白的臉色泛起幾絲羞惱的血色。
“進去歇息下。”蘇文扶著他進到客廳。
靜悟的殘魂在那道黑色符箓的灼燒和怨念的瘋狂噬咬下，已經越來越淡，眼看就要消失。
不過，蘇文還是決定加把力。
回到院中后，揚起頭，眉心印記微微一亮，指尖亮起一道電光，好似一道銀蛇，脫離指尖后，倏忽躥到靜悟的殘魂前，一撲而上。
又是“一撲而上”！
靜悟拼命掙扎的殘魂突然一僵，而后好似肥皂泡被捅破，消失不見。
這次是真的神魂俱滅！
閃電特有的“咔嚓”聲這才響起。
技能“閃電”，釋放一道強烈的閃電毀滅敵人，直線群體攻擊。對靜悟的殘魂有效，但對他身后的怨念似乎效果不大，只是黯淡些許，不曾消滅。
不過，目的已經達到。
怨念的話，有小胖子的符箓削弱，明天特別行動隊的人就會來處理，不需要他操心。
終于可以收工。
“完事了？”趙暉見他回到客廳，有氣無力地問道。
葫蘆娃留在了院中。
“嗯。”蘇文應了一聲，看向李文培。
李文培拍了拍父親的手，輕輕掙脫，轉身前去準備。
人生20多年都不曾這樣靜靜陪過父親，所以想要多熬一段時間。
不過，現在該走了。
每個房間都潑上汽油，拿出私藏的手槍，對準靜悟的尸身把子彈打得差不多，最后兩顆留給自己父子。
一根燃燒的火柴呈弧線墜落。
“轟！”火焰躥升，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而后，兩聲槍響。
“走吧。”蘇文施法將自己兩人的痕跡抹除后，輕聲說道。
心情多少有點壓抑。
大雪紛飛，倒不用擔心火勢蔓延開來。
“系好安全帶。”上車之后，第一時間叮囑道。
還好，路上沒有任何行人、車輛，不用擔心撞車。
痕跡很快就會被大雪覆蓋。
身后，李家上空彌散出火焰紅光，將雪花融化，化作白色煙氣，直沖天際。
車子漸行漸遠，直至再也看不到紅光。
“多謝你們！”蘇文這才真摯道謝。
雖然沒有任何收獲，且傷勢也更嚴重幾分，但一切都值得！
消除后患，念頭通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