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是深深根植在人類心中,趨利避害的本能。
拉克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哆哆嗦嗦地從衣服里拿出終端,撥打了一個號碼。
他從據點拼命地逃出來,背棄了戰友,也只是為了撥打這個號碼。
“怎么了,增援不夠嗎?”那邊傳來一個無比沉穩的聲音,讓拉克稍稍平靜了下來。
“長官,我”
“火力不夠嗎?等下,我馬上派增援給你。”
“不不是,”拉克終于將氣喘勻,一字一頓地回道:
“剛剛我申請的特殊子彈,出現意外了。”
“意外?”那人有點詫異,“什么意外?”
拉克緩緩轉身,看著身后那硝煙四起的戰場。
一頭巨大的未知怪物正在那里肆虐。伴隨著鮮血肉塊的四濺,兩個陣營的人在此時達成了出奇的一致,他們怒吼著,將槍火不要命地宣泄在怪物的身上,但…無濟于事。
“這里出現了一頭戰斗力可怕的怪物,我認為不要輕易地派遣援兵,”拉克堅定地說,“槍火對它不起作用,應該是超凡因素暴走的原因,情報不足,我認為不應該輕舉妄動。”
“明白了我會謹慎行事的。”
“是,長官。”明明眼前沒有人,拉克卻舉起胳膊,端端正正地敬了個禮。
“等等,你想做什么?”
“喂?喂???”
藤義站起身,憤怒地將終端摔在了桌上。
“混蛋,都是群整天自作主張的混蛋。”他咬著牙怒吼,一滴濁淚在眼中翻滾。耳邊里,還回想著終端里的最后一句話。
“我的夫人和孩子,就拜托組織了。”
他當然清楚這是什么意思。
拉克是一個精明能干的小伙子,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執法隊的隊長,即使剛剛成為父親,卻依然堅守在前線上,調查復仇會的蹤跡。
昨晚剛剛有了大收貨,藤義原本打算這陣子忙完,就給他放個長假,好好和母子團聚的。
可沒想到,沒想到。
桌上的終端屏幕亮起,這代表著現場的畫面已經接通,藤義彎下腰,目不轉睛地看著里面的景象。
拉克撿起一把沖鋒槍,向據點中央的怪物發起了沖鋒。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他死了。
藤義又重重地錘了下桌面,恍惚之余,他突然感到這個怪物有點眼熟。
“運輸通道里的”藤義喃喃自語,記憶中的輪廓不斷改變重組,終于和畫面里的怪物合二為一。
這個怪物比兩個月前更加巨大,更加狂暴,如果不是身體的構造沒有變化,他幾乎認不出來了。
“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藤義咬牙,湊近屏幕,仔細觀察著畫面中的怪物。
頭顱酷似狼類,聽覺和視覺十分出色,皮毛很堅韌,能夠輕松抵擋子彈似乎沒有理智,只會對靠近自己的敵人進行反擊速度很快,主要武器是爪子,戰斗本能很恐怖 藤義合上屏幕,陷入了沉思。
未發現明顯要害,無法采用狙擊戰術普通槍支形成不了壓制,大型熱武器對其的效果未知 居民區離這個據點很近,如果要攻擊的話,要限制怪物的活動范圍.
不能貿然地攻擊 藤義拿起終端的手再次放下,他打消了再次派遣手下的想法,不必要的犧牲已經夠多了,灰衣幫現在的人手太緊,不能如此浪費。
他站起身,全身如過電般一顫,骨頭關節處不斷傳來 清脆的響聲。
也好,很久沒出手了,正好試試新獲得的能力。
格雷爾現在感覺十分不好。
那顆詭異的子彈擊中自己的時候,他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待到他清醒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又如同夢境般不真切,就好像,靈魂和肉身脫離,無論自己怎么使勁,身體還是深深陷在泥潭,完全不聽使喚。
剛剛好像,拍死了一只蟲子?
格雷爾看到自己的身體,自作主張地動了起來,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么情況?”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前所未有地恐懼,在心靈世界絕望地呼喊。
可這并不能帶來什么,不知過了多久,格雷爾開始尋找自己異變的原因。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發現了一些端倪。
原本燦爛的超凡因素,此時變得漆黑一片。
它們好像突然擁有了意志,纏繞在一起,遍布在身體的各處。
但好在,超凡因素依然能夠控制,但操作起來如同生銹的齒輪般艱澀。
格雷爾廢了很大的力氣,終于將黑色的超凡因素轉化了一小部分,與之對應的,身體的那部分立馬有了感覺。
這讓他感到十分振奮。
隨著熟練度不斷上升,轉化超凡因素的速度也在變快,慢慢地,他取回了十六分之一身體的知覺。
八分之一...
四分之一...
格雷爾終于獲得了視力,他看到,自己正安安靜靜地待在一片廢墟之中。
視野所對著的地方,很矮,是一個躺著的人不,是一具尸體。
死尸臉上的表情扭曲,像是死前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渙散灰白的瞳孔,即使死去,卻還在牢牢地盯著自己。
這樣的尸體,不止一具。
我把這個據點的人,全殺了?
死尸周圍,是鮮血和殘肢。周圍安靜得不可思議,只有某些東西正在燃燒的滋滋聲。
不詳的預感,逐漸在格雷爾的內心彌漫開。
他不由得加快了轉化超凡因素的速度,心中也有了猜想。
詭異子彈能引起超凡因素暴動,對于人類能力者而言,這樣的情況無疑是宣布了死訊。
但格雷爾是條龍,人類身體只是用變形術偽裝出來的假象,所以能力失控后,他馬上變回了龍形。
至于超凡因素為什么會變成詭異的黑色,格雷爾心中也有了猜想。
這是黑災留在身體里的詛咒所致。
這顆子彈,恐怕和黑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雖然狼狽了點,但好歹也找到線索了。格雷爾在心中安慰著自己,可他沒想到的是,剛剛轉化的超凡因素突然不受控制地開始暴動,剛剛好不容易取回的身體知覺,又重新還了回去。
再然后,身體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