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襲擊了,對手饒了我們一命”
格雷爾沒有再繼續說話,因為他知道,在自己對金士頓這個身份還不夠了解的時候,每多說一句話,都可能帶來暴露的風險。
但這句話已經夠萊納遐想了。
他驚恐地看著“金士頓”臉上的蒼白,在他的眼里,這位大人一貫桀驁不馴,此時那種苦澀灰暗的眼神不似作假,難以想象之前發生了什么!
萊納看了眼空蕩蕩的袖口,他掙扎地爬起來,將一旁的布朗搖醒。
此時他發現,對方的機械臂同樣也被卸去。
“這是警告。”格雷爾站起,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與兩人擦肩而過,他微微側頭,冰冷的眼神一閃即逝:
“該走了。”
在監控錄像里,這位金士頓一直都是這么人狠話不多,此時格雷爾模仿起來,雖然口氣還是略有差異,但這個緊張的氣氛之下,騙過二人已經足夠了。
萊納回頭看了眼緊緊關閉的偵探所大門,雖然心中疑慮很多,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前面男人的腳步。
沒有問題,沒有言語,三人在沉默中前行,很快,科琳娜酒吧的大門出現在了面前。
一進門,里面的海帶頭酒保好像在整理些什么東西,見到金士頓,像受驚兔子般跳了一下,他低著頭,深深鞠躬:
“大人好,歡迎來到科琳娜酒吧。”
格雷爾沒有理會,打開吧臺的小門,順便用余光看了一眼海帶頭手中的行李,那里塞著衣物和一些雜物,看上去是準備遠行。
那再好不過了,少了一個目擊人,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會方便很多。
“金士頓”突然停下的腳步,讓海帶頭心臟都快跳了出來,但那位大人的微微頷首,讓他有些迷惑,但馬上眼睛大亮,充滿了驚喜和不可思議。
還沒等他做出表示,格雷爾已經推開了后門,向辦公室走去。
行動要夠快,不能給人有思考的時間,報著這樣的想法,他走得很快,步伐故意顯得急促又凌亂,讓后面兩個跟班跟得十分勉強。
接著,格雷爾見到了威士頓,金士頓的弟弟。
還是那個昏暗的辦公室,他坐在辦公桌,頭頂纏著繃帶,兩頰依然腫著,像是在假寐。
格雷爾敲了敲那破損不堪的大門,他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驚喜,在看到兩個跟班空蕩蕩的袖口和畏縮的臉時,眼神的光又漸漸地暗淡下去。
“低估敵人了。”暗紅色頭發的男人,語氣中帶著歉意,卻有著一份不容置疑的威嚴。
“抓到那個少年了嗎?”威士頓從桌前站起,快步走過來。
格雷爾搖了搖頭,故意偏了下頭,躲開期待的眼神,斥責后面兩人:
“兩個廢物。”
“你們來解釋吧。”
“行了,”威士頓擺擺手,“你們兩個都出去吧,有多遠走多遠,我們兄弟倆要談一談。”
門口兩人如釋重負,一轉眼就消失了身影。
威士頓拍了拍格雷爾的肩膀,安慰道:
“哥,失敗了沒關系,你能平安回來就行。”
格雷爾風衣下的身體猛然一僵。
這和想象中的劇本不一樣啊.
“我被派到這里來,其實是已經做好了被組織放棄的準備。”威士頓眼眶通紅:
“這里離行政署最近,如果我們做的事情被發現,這兒肯定是組織第一個被放棄的據點。”
格雷爾沉默,他雖然很想裝傻充楞套出更多的信息,但這時候只能沉默。
“我知道你來這是想把我勸回來,中午發生的事也是因為我實力不足…”威士頓小聲的啜泣,好像在兄長面前放下了所有的心房:
“但你知不知道。我在組織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終于有一個據點是完全屬于我的,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這個機會我等了好久,這個機會是我自己爭過來的,我不想放棄它,真的不想放棄它。”
他們在之前到底聊了什么…
格雷爾的心中大概有了點猜測,無非是金士頓勸說弟弟離開這里,然后想去為他報仇。
好一場兄弟情深,可惜結果…
他一副感慨的樣子,拍了拍在身旁哭泣的“弟弟”。
感受到“哥哥”無聲的安慰,威士頓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平復了下情緒,紅著眼繼續說道:
“我剛剛想了很久,現在我懷疑那個找上門來的少年,是組織內某個派系做的局。”
“哦?”格雷爾眉毛一挑。
“你的行程,組織里不少人是知道的,今天正好是你調休的日子,按照習慣,你一定會來看看…我這個弟弟。”
格雷爾若有所思地點頭。
“如果在這個時候搞出點事情,一方面組織會懷疑我的管理能力,一方面,”威士頓咬牙切齒:
“他們好狠的心,誰不知道克萊恩大道上的偵探和行政署有關系,只要挑撥你和他產生摩擦,如果我們贏了,免不了要被行政署調查,變成組織的棄子。”
“如果輸了,你皇后級的地位難免會受到動搖,在組織內的聲音無形之中會被削弱很多,這樣,無論是贏是輸,都正好落入了他們的圈套。”
格雷爾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從中午到現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威士頓竟然根據這么少的信息做出了聽上去合情合理的解釋。
只是不知道唐只龍本人是怎么想的。他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面上的表情卻變得無比沉重,他再次,用力地拍著威士頓的肩膀:
“你長大了…”
威士頓破涕為笑,原本陰沉的臉竟然露出了如天真孩童般的神情,他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繼續說道:
“所以我聽到你失敗了,又沒有受傷,心里面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他們這個局設得天衣無縫,恐怕剛才出去的這兩人,其中也有他們安排的奸細,所以…我們要不要?”
他比了個割脖子的動作。
“沒必要,”格雷爾沉聲道:
“他們沒有看到戰斗。”
“那再好不過了,”威士頓親昵地叫了一聲哥:“現在我們只要把這件事情壓下去,畢竟知情人就這么幾個。”
“而且,”威士頓拉開距離,在房間內瀟灑轉了個圈,“那少年的下手并不重,我這些傷并不礙事。”
“接下來只要你正常地回去,應該就能打消那些人的顧慮了。”
他只字不提那些人的名字,格雷爾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問道:
“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革新派,守舊派,兩邊都有理由,”威士頓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我覺得革新派的可能性大一點,他們現在嚴重需要話語權,如果能在這個時候拉攏到你…”
他話語一卡,語氣沉重:
“但我們知道了又能怎樣,能向他們報復嗎?誰不知道我們兩兄弟是中立派,這時候和他們撕破臉,除了加入守舊派,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我知道了。”格雷爾感激地看著眼前一臉悲傷的男子,他的腦補給自己帶來了許多信息,現在聊下去自己沒什么意義了。
金士頓現在會怎么做呢?
想了想,他走上前,將威士頓擁入懷中,低聲說道: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