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港市,克萊恩大道旁的不知名小巷。
一人一鼠,緊張地對峙著。
這在唐讓的眼中卻是另一番景象。由于某個任務,他已經在克萊恩大道毫無成果地調查了許久,在又一次擊退一個不長眼的醉漢后,他決定遺憾地放棄這次的任務,而就在此時,他感應到了未知的超凡能力存在。
這難道是命運給我開的另一扇窗?他想。
順著感知一路尋找,他翻越高墻,看到了在巷子里鬼鬼祟祟的小白鼠。
來自超凡世界的常識告訴他,大部分擁有超凡能力的動物,都是危險,嗜血且毫無理智的兇獸。
但他觀察了一會兒后,發現白鼠還是呆立在原地,好像智商不是特別高的樣子。于是他試探性地出了手,并且故意將攻擊軌跡偏離了些許。和他料想的一樣,白鼠輕松地躲開了這次的攻擊。
而唐讓的眼神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白鼠,因此他敏銳地觀察到了白鼠眼神的變化,從驚恐,到猶豫,再到決然!
這是只擁有著智慧的超凡白鼠!他篤定地想著,對于一名兼職偵探來說,這簡直是不要再契合的得力助手。
這哪里是白鼠,簡直就是一個閃閃發光,不斷地從內蹦出金幣的黃金寶箱!
他輕松地抓住了白鼠,然后充滿自信地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小東西,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來吧小家伙,成為我的搖錢樹吧。
如他所料,在他說完這句話后,白鼠的眼神從之前的兇厲變得困惑不已,但唐讓沒想到的是,在他打算進行下一步的交流時,白鼠做了一個他完全沒有想象到的舉動。
雙手結印,這是什么鬼?
然后灰霧籠罩了他。
......
毒氣?煙霧彈?可惡,我還是太善良了。唐讓捂住自己的口鼻,在灰霧中尋找著白鼠的身影。
在他的視角里,小巷中除了世界原本的顏色,還多了一個不斷變化顏色的小光團,這是他的超凡能力,能將抽象的超凡因素以各種顏色的光團,在自己的眼中顯露出來。
小光團不斷扭曲收縮,然后陡然變大。
這就是它的能力嗎?唐讓一手握緊手中的手杖,目光冷厲,身體繃直暗自蓄力,隨時準備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咳咳”,清澈的咳聲在小巷子響起,隨后,灰霧逐漸散去,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一個俊美白皙的銀發少年,全身干干凈凈,和自己一樣捂住口鼻,彎著腰劇烈地咳嗽著。
“咳........抱歉啊,我沒想到這東西會.......咳這么嗆。”
......
陌生男子的手從口鼻上移開,他仔細地端詳著少年的臉龐,然后一路下移。觀察了一會兒后,他淡淡地開了口:
“你需要衣服嗎?”
格雷爾將自己準備了幾千字的個人介紹噎了下去,他突然想到,在人類世界與陌生人坦誠相見,好像是件不那么禮貌的事情。
他局促地撓了撓頭發,努力地讓自己表現地不那么尷尬:“我有故事......呃不,你有衣服嗎?”
“我受過專門的訓練,不會對你有偏見的。”唐讓將自己沾有血跡的風衣脫下,向前兩步,將它披在了格雷爾身上。
“你可以開始說你的故事了。”
......
“我失憶了。”
格雷爾將風衣緊了緊,眼瞳微濕,身體稍稍顫動,裝出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樣子,對著陌生男子說:“能收養我嗎?”
“.......”
信你才有鬼咧,唐讓面無表情地看著格雷爾,但其實內心已經樂開了花,一個能變化成老鼠的少年,祈求自己收養,這天大的好處自己怎么不可能不答應!
于是他繼續用冷漠的眼神盯著少年,但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狂喜:
“你能做什么?”
“啊?”格雷爾楞了一下,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呃......我能變身老鼠,你睡覺的時候能抱著我......呃,一定會十分暖和。”他思考了好一會兒,繼續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眼前男子。
“哼,與一個我對其毫無所知的超凡能力者同睡,我是活膩了嗎?”
氣氛一下子變得僵硬了起來。
唐讓發現自己好像演的有點過了,尷尬地立在了原地,而格雷爾也覺得自己說的理由站不住腳,正托著下巴,努力尋找著下個理由。
“呃我......”
“這樣吧......”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將話語縮回肚子,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
“您先說吧。”格雷爾訕訕地笑著。
眼前男子的頭稍稍抬起,這讓格雷爾有點不適,但他還是踮起腳尖,努力觀察男子的表情。
“我不在乎你是從何而來,但請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唐讓,是個偵探。”
偵探?格雷爾挑了下眉毛,他在小說里見過這個職業——收入特別高。
“我在調查一個案件,遇見你完全是偶然中的偶然,所以說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是我們偵探界亙古不變的真理。”
“我有個提議,我的偵探所正好需要一個幫手,我可以為你提供食物和住所。”
“......甚至可以給你一些金錢獎勵。”
太順利了吧。格雷爾狐疑地看著唐讓,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這個自稱偵探的家伙看上了我的變形能力,也對,這種能力可以為他尋找到不少難以察覺的線索。但是,偵探這種疑神疑鬼的職業,很容易會暴露自己原來的身份——雖然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不在乎。
怎么辦,這個提議好誘人,我都忍不住想立馬接受了。
格雷爾在內心搏斗了好一會兒,之后,他吞吞吐吐地說:“偵探......那是什么東西?我是真的失憶了......”
騙鬼呢你!唐讓在心里大吼,你剛才眼珠子轉得那么快,分明已經在認真思考我的提議了,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吧。
雖然這么想著,但唐讓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變化,他壓低嗓子,將自己的話語帶上了一絲悲傷:
“無妨,你可以理解為,我收養你,你為我干活。”
“看來你對世界的常識相當匱乏,我可以提供一些書籍資料,這或許能幫你找回遺失的記憶。”
正合我意!格雷爾在心中狂呼。
“那再好不過了,偵探先生。”他不再猶豫,伸出雙手,挽住唐讓的臂彎,小聲地說:
“我餓了,能帶我去吃東西嗎?”
......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唐讓看著眼前嘴里塞了四五塊燒餅的少年,嘴角有些僵硬地問。
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好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啊嗚......不記得了,這餅真好吃。”少年一邊走一邊說。
“等下要去進行人口登記,像你這種情況可能有點麻煩,要不,你再仔細想一想。”偵探讓自己的語氣盡量的溫柔。
格雷爾將燒餅一股腦吞了下去,發出滿足的飽嗝。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人口登記,那又是什么東西?”
“都港市對于每一個進入城市的人進行身份登記。”唐讓用盡量簡略的語言解釋道,“這其中包括,姓名,年齡,戶籍以及職業等,與其相關的審查程序十分繁瑣。”
“當然也有簡便的方法,我直接說你是我的遠方外甥就行了。”
“啊?”消化完了話語中的信息,格雷爾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疑問。
“但是姓名這一項,將伴隨你之后的生活,不管你是真的失憶還是假的,都有必要認真對待這個問題。”
我叫格雷爾懷特,今年七十多歲,是條龍。格雷爾在心里吐槽,難道你要我這樣告訴你嗎?
“我有個提議,叫唐白白怎么樣。”
太土了吧,格雷爾迅速地搖了搖頭。
“唐鼠人?唐白鼠?啊抱歉我不太會取名。”唐讓用惡作劇的目光看著少年,料想著他生氣的樣子。
“......”
唐格雷爾好難聽啊,少年心里想的卻是別的事情,我也沒有什么取名的天賦,這不是難為本龍嗎?
一邊想著,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面。
微風和煦,自己斜靠在樹干上專注地讀書,旁邊有個身影,不住的嘮叨。
“你剛才說你叫格.......格什么?”
“我叫格雷爾,你的記憶力有問題吧。”
“嘻嘻,這個名字好難記啊,你這么小,不然我以后叫你‘小只龍’吧。”
“不要,好難聽。”
“嘻嘻嘻,小只龍,小只龍。”
歡快的笑聲不斷在叢林里回蕩著——記憶里的這個身影,曾經在自己充滿陰霾的內心照進了一束陽光。
唐小只龍也好難聽啊。
“怎么了?”唐讓擔心地看著眼前突然停下腳步的少年。
“沒什么,我覺得自己恢復了一小部分的記憶。”格雷爾嘆了一口氣。
既然叢林已經回不去了,那索性為自己創造一個新身份吧。
“以后叫我唐只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