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汕說的斬釘截鐵,現場其他人卻是一個個驚的鴉雀無聲。
年入百萬貫?一個方子?居然想換曹俊在青州的所有士卒兵馬?這是在開玩笑嘛?白日做夢吶?
幾人都滿臉不信,特別對楊汕了解最少的蕭嘉穗和宣贊,更是只覺得楊汕在說大話。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兩人看向其他人的時候,卻發現其他幾人臉上有震驚,有驚疑,唯獨就沒有那種絲毫不信的不屑。換言之其余人都相信楊汕手里有東西,唯一的差別就是心里價值預期而已。
這…這怎么可能?他不過一個小將軍,哪里來的這等寶物?莫不是當世財神不成?
且不提蕭嘉穗兩人的驚訝,也不提曹俊猛然止住動作整個人僵住,楊汕自信的笑著又道:“如何?這交易無論從地方來說,對你曹俊都是只賺不虧的吧?至于我有沒有這本事,其實咱們可以先試試。”
“哼!試試就…”曹俊冷哼一聲,話沒說完卻被老人趕緊制止。
臉色平靜甚至鎮定的有些過分了,老人盯著楊汕的眼睛道:“楊將軍的本事,老朽也知道一些。那大名府梁中書為何對楊將軍刮目相看并且屢次幫忙?可不就是因為楊將軍這一手點石成金的手段?據說梁相公兩次給楊將軍你幫忙,兩次都損兵折將損失慘重。然而即使如此,他對楊將軍依然看中!何解?必然是相較于利益,那損失不過九牛一毛罷了!所以楊將軍這話,老朽愿意相信。”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年入百萬貫,難道他真能把石頭變成金字?”曹俊低吼一聲,只覺得荒謬。在他看來楊汕拿出的什么方子,能夠換個十萬貫就頂天了,怎么可能有年入百萬那么夸張?
如果只是十萬貫,可不值得自己這般改變臉色改變態度。
“少爺!人在外面,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太過小瞧與人。特別是在對方已經做出過類似成績的情況下,就更加需要一些個承認。人無完人,咱們沒有這等本事,這卻也沒什么稀奇的,只是尋常事。”老人回頭對曹俊勸解一句,很快便讓曹俊冷靜下來。而負擔教導曹俊,其實也是老人的任務之一。只不過各人的教育方式不同,老人選擇的是任由曹俊施為,而后再給他擦屁股。
老人一番話之后,曹俊深呼吸一口氣。
搓搓臉皮鼓起滿臉笑容,曹俊上前邊走邊說道:“哈哈!楊汕兄弟當真是客氣了!不過說實話,你這楊百萬一樣的輕輕松松就能拿出富可敵國的方子的手段,實在讓我這等凡人羨慕到死啊。不過這交易便是交易,我也不能說對手下兄弟不負責,將他們隨意就交給你。所以,好好再談如何?”
說著曹俊親熱的挽起楊汕的手,將他拉入屋內。
一行人當真就像楊汕之前說的一樣,化干戈為玉帛簡直快的不可思議。偏偏楊汕的財神身份,那是經過大名府梁中書認證的。即便他拼命隱瞞,可也依然有些消息傳出去,讓人不由猜疑。
而現在楊汕張口就是一個方子年入百萬貫,這嚇到眾人的同時,倒也算是證實了來自大名府的傳言。
一行人分散坐定,就仿佛之前的矛盾只是虛幻。曹俊拉著楊汕坐上主位側面,而后親熱的問詢道:“楊兄弟,你可不要唬我。其實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夠年入十萬貫也就夠了。能達到這個要求,我就當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這位蕭先生要挾我,同時你擅闖我軍營的事,都一筆勾銷。”
曹俊說的十分大氣,可眼睛里的貪婪卻是掖制不住。
楊汕也不客氣,只搖頭道:“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些許小事,不值得我浪費時間。我要的是你手下的士卒,所有的,完完整整的,無論現存還是你藏匿起來的所有人!兵馬,軍械,糧草,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我便交換你一個足夠珍貴的方子!相信我,年入百萬只是最低期望。”
曹俊臉色有些黑,他當然不舍得將手下全部交給楊汕。
這算什么?用一個方子,就把他堂堂青州兵馬司統制變成光桿兒頭領?而且我也沒打算跟你做這種交易啊!先前說的不過是饒恕你們這些人的狗命的問題,怎么突然就變成將手下盡數賣與你了?
可是要說拒絕,曹俊又舍不得。年入百萬貫吶!不知道朝廷,國庫或者官家,有沒有這么多錢?
心里癢癢的,曹俊一抬頭忽然看到對面老人垂眸安坐的模樣。
這一看,曹俊就下定了決心!
深呼吸一口氣,曹俊對楊汕笑道:“楊汕兄弟,你為什么就非看上為兄手里這點兵馬了呢?說實話,咱大宋的兵卒,他不值錢!我這些人又都是步兵而非騎兵,更是廉價。你說你一次拿出這么大的代價,難道就不覺得虧得慌?一年百萬貫,招募多少士卒,置辦多少軍械,不都輕而易舉?”
“呵呵…我為什么需要你手下士卒,莫非曹將軍你不明白?”楊汕冷笑一聲,讓曹俊表情一僵。
不過終究沒打算當真鬧翻,楊汕搖搖頭懇切的道:“說實話,我就給你交個底吧。做生意這東西,它是要看本錢,要看身份的。我楊汕自己來做,哪怕做出來的東西再珍貴,我又能賣與誰去?又一年能賣多少?可是如果將方子交給你就不一樣了!曹將軍乃是曹家嫡子,這身份自是不同。借助曹家的關系和網絡,怕是生產再多也能輕易分散到全國各地,這才是年入百萬的理由啊。”
曹俊恍然,原來是這般的年入百萬。不過也對!縱使是如同宮里那張鏡子一樣的奇珍,它也需要有身份有本事的家族去銷售,才能持之以恒的賺錢。換他楊汕去賣,又能賣給誰去?是這個理!
縱使對商業不熟悉,曹俊也憑借自己的理解,覺得弄懂了這其中的關鍵。
于是眼珠一轉,曹俊討價還價道:“既然是要借助我曹家的身份也能賣錢,這年入百萬貫怕是至少八成要算到我曹家的功勞上吧?既如此,你這方子也不過是年入二十萬罷了!寬恕罪名倒是足夠,買人可就不行了!除非說楊兄弟你多拿幾個能賺錢的好方子出來,我才好忍痛割愛啊!”
這話還未說完,曹俊就看到了楊汕鄙薄的眼神。
他的動作頓時一僵,而楊汕也不屑去解釋那些幼稚的話題。討價還價而已,道理其實并非不懂。
這到手的好處可不能就這么丟掉,況且說實話如果真能用這兩萬士卒換得一個全家族富貴百年的大買賣,那無論從什么方面去想都是值得的。而且自己辛苦將這兩萬人偷偷保住算是功勞,可是如果能給家族找到一個巨大財源,那更是大功中的大功!若是真能做到這事,未來家主之位能跑?
曹俊抬頭看一眼老人,老人默不作聲卻是對曹俊微微點頭。
于是曹俊也不多想,只笑著應承道:“好吧好吧!果然還是楊兄弟你口才厲害,我這人粗苯,卻是學不會還價了。這樣吧!現在就來驗證一下你的方子如何?只要確實有那價值,我就答應交易。”
然而即使這般,楊汕卻依舊搖頭道:“這自然不行!方子可以驗證,但是必須是在你將所有士卒明擺著對接給我之后!只有等你手下這些人全部都清楚并且承認了我的領導資格,你才能得到方子!”
這話一出口,曹俊頓時臉色黑了:“楊汕,你莫不當我是傻子?人都給你了,你再反悔怎么辦?”
眾人一想,好像有些道理啊!
然而楊汕卻露出輕蔑神色,冷冷的盯著曹俊道:“曹俊,我要這些人做什么,你很清楚對吧?按照規矩,按照道理,按照我大宋律,你覺得這些人是該留在青州還是跟你走?原本按道理來講,縱然我楊汕一毛不拔,他們也都必須死在青州才對!既如此,我好心給你交易,你還有資格質疑?”
曹俊,語塞了。
他不是沒有借口去解釋,也不是想不到話語來找楊汕的茬。只不過終究年輕人,心里還是有些底線,也很清楚什么才是對錯。如此一來,有些不要臉的話便說不出口了,對于楊汕的態度,也帶上一些敬佩。
這是一個真正一心為國的人!我曹俊縱然不如,又如何能在他面前露出那等丑陋姿態?
狠狠一咬牙,曹俊瞪著眼睛道:“好了!別說了!這些人馬,可以給你!你那什么可笑的年入百萬,小爺我也不要了!怎么著,真當小爺是那種見錢眼開不知大義的貨色?我告訴你,你們小看爺了!”
這話一出,眾人看向曹俊的目光,頓時變了態度。
楊汕微微一笑,只盯著曹俊的眼睛道:“你確定?如果曹將軍你當真這般忠義,我倒是挺高興能省一筆。”
“我…”
曹俊瞪著眼睛就要說話,旁邊老人卻忽然悶咳一聲,將曹俊不曾出口的糊涂話盡數堵回去喉嚨里。
曹俊又一次臉黑了,只能低聲道:“省肯定是不能省的,不是說好的交易么?只不過…小爺我就信你一回,先把人都給你招齊咯。話說你這廝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其實在海岸邊藏了五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