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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暴斃

  蘇明澤很振奮的去了慕容彥達府上,他依然堅信,慕容彥達知道事情輕重后,會知道該做什么。

  所以為了能夠見到慕容彥達一面,蘇明澤準備了大量的財貨。只根據他這個二把刀眼光的估算,這些東西就有將近萬貫的價值。換言之蘇明澤將那集市近幾個月的收益盡數拿了出來,目的卻是只為讓他慕容彥達給一個機會。就好似那西門慶用錢開路一般,蘇明澤身為官員也只能如此。

  這種可悲的現實,甚至還是大宋的常態。整個大宋從南到北幾乎官官如此,寥寥幾個好官也被淹沒在腐敗風氣當中。

  從這方面來說,蔡京作為北宋巨賊,實在功不可沒。

  上層領導決定了國家風氣,而蔡京那種昧上欺下,拿國家大局不當正事只為討好官家的政治舉措,毫無疑問便給下面官員起了個壞頭。能撈錢,能給官家送錢的才是好官!至于什么各地民不聊生烽煙四起,關我什么事兒?這不正好咱們的朝廷兵馬很閑么?給他們找些事做,也是應該。

  蔡京四起四落做宰十七年,輕輕松松便用各種舉措政令將大宋帶入深淵。

  那什么當十錢都不提,畢竟這貨不懂經濟。只說他為了討好官家設立花石綱,便是江南混亂的直接原因。同時還有經過他改良之后的茶法和鹽法,也是直接將大宋最富饒的江淮打入深淵。花石綱毀江南,茶鹽法壞江淮,當十錢毀掉國家經濟,結黨營私貪婪自用毀掉上層官員結構,蔡京的種種行為已經不能用作死二字來形容。至于那別的什么買官賣官貪婪自用等等常罪,蔡京更是一個都不落下。這種東西成為大宋的火車頭,也難怪這架原本就日薄西山的車駕會瞬間崩塌。

  這廝完全是靠昧上而位極人臣,真要說本領,卻是智障。老貨和趙佶一般,值得夸贊的只有書法而已。這廝留下無數的罵名以及一個破敗的大宋,然后自己輕輕松松的死了,簡直無恥到極致。

  蔡京如此,他麾下官員豈能例外?

  別的人就不說,只說這一次慕容彥達過壽,他收受的壽禮就已經價值連城。大宋往遼的歲幣不過二十萬貫,可慕容彥達每年一壽,哪一年收到的壽禮會低于這個數?甚至不說往年,只說今年這壽辰還沒到,他倉庫堆積的壽禮就已經超過了三五十萬貫的價值!像西門慶一樣的豪商,可不止三五個!

  所以當蘇明澤帶著大擔禮物來到知府衙門門前的時候,他并沒有得到那管家的另眼相看。

  贈禮萬貫的巨富何止五八,你這點兒東西又算得什么?至于說你的官員身份,這青州哪個官兒敢不送禮?縱然說本人不能親至,那壽禮也是要再厚封三分的。連人家五品六品官都這樣,你區區一個錄事參軍有什么好囂張?沒看我這禮臺是擺在知府衙門門口的,你可知這代表的意義?

  知府大人過壽,那是公事!公事明白嗎?

  管家得意洋洋的說著,表情倨傲就好像他才是那個過壽的大人物。

  當然這幾天對他呃言奉承的各式人物不知幾凡,也確實讓他的脖子都翹了起來。對于蘇明澤說要求見知府的要求,他只當是無視。收了壽禮便要趕人,完全將不要臉的態度表現到了極致。

  蘇明澤無奈,眾目睽睽之下也做不到這般厚顏無恥。他還想再勸說兩句,卻被匆匆找來的楊再興攔住。

  楊再興表情凝重,將蘇明澤扯到一邊低聲道:“蘇大哥,快些回去。大人命我來喚你,出事兒了!”

  “出了什么事?”蘇明澤心中一緊,差一點就要驚呼出來。

  楊再興左右看看只是搖頭,蘇明澤也知道眼下不是談論這個的地方,于是不再繼續和那老管家糾纏,匆匆的收了空擔子,便帶著所有人一起回去到楊汕住所。他卻不知道,他這一走,那老管家便打起了主意。由于蘇明澤只求見慕容彥達而不曾先登記的原因,他帶來的財貨卻是還沒有入賬。于是老東西眼珠一轉,便將這價值幾乎萬貫的財物盡數給了下來,只當從未有過一樣。

  然而對于這種事,蘇明澤已經沒有空閑去想。

  一回到家中院子里,蘇明澤就看到了院子中央一塊門板上擱著的白布。大塊白布露出人形輪廓,上面卻又有斑斑的猩紅血跡。一股輕微的尸臭味道撲鼻而來,讓蘇明澤忍不住捂住鼻子停下腳步。

  “這是怎么回事?”蘇明澤驚訝的說一聲,屏住呼吸要去掀開那白布,卻被楊汕制止。

  楊汕抓著蘇明澤的手腕,表情嚴肅只是搖頭道:“不用看了,是前天逮住的那老頭兒。我命他去遼人蹤跡,結果卻害的這老貨把命也給丟了去。他的身體被人很殘暴的破壞不堪,你就別看了。”

  “那…那豈不是說,讓地頭蛇找遼人的計劃,功虧一簣了?”蘇明澤有些失望,也很遺憾。

  然而楊汕卻搖搖頭,意外露出白牙道:“恰恰相反,這老東西的死,不是正好證明青州城的陰影當中有問題嗎?老東西在青州城廝混這么些年,緣何會這時候丟掉性命?唯一的理由,便是他這一次的任務。只是一個尋人的任務,為何會丟掉性命?毫無疑問,他找到了自己不該知道的秘密。”

  眾人恍然大悟,蘇明澤若有所思:“所以,這人是因為發現了遼人的蹤跡,才被遼人滅口的?”

  “八九不離十。”

  楊汕點頭,又退后兩步到:“殺人又毀尸,這是為了破壞傷口的痕跡。只可惜那人沒想到,這天氣寒冷尸體不至于快速腐爛,依舊還是留下了許多證據。總之我敢斷定,我們一直擔心是否真的來到了青州府的遼狗,他們確實就藏在這個青州城的某個地方!這一次,我的預感沒有錯!”

  蘇明澤點點頭,又問道:“那這尸體是在什么地方被發現的?從那往外找,劃定范圍豈不簡單?”

  然而楊汕卻搖頭道:“今日是我跟這人約好的最后期限,他的尸體也是在咱外面巷子里被發現的。換言之他是打算過來向我報告的時候,被人給弄死在了咫尺之遙的地方。殺人滅口,已經不太能劃定范圍了。不過馬犟已經追了上去,他做過獵戶有些跟蹤本事,說不定能夠尋到線索。”

  “連敵人是誰,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能盲目追索?”蘇明澤臉色一變,只感覺楊汕有些魯莽了。

  楊汕苦笑,卻只能揉揉眉心道:“不是我要馬犟去冒險,實在是這老貨尸體的手里面,居然抓著那個叫二丫的丫頭的一根頭繩。馬犟這蠢貨一看到這頭繩就紅了眼睛,而后自己一個人便莽莽撞撞的沖出去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這時候想要阻攔也來不及。”

  楊汕無奈的說著,旁邊馬勁露出慚愧的神色。

  蘇明澤這才知道,原來并不是楊汕魯莽,而是這些剛招攬來的江湖人,并不那么守規矩。草莽出身和軍伍出身,果然還是有許多的差異。像這種不明命令就行事的做法,要糾正過來還需要時間。

  而馬犟和那丫頭之間的事情,蘇明澤也有所耳聞。因此聽完之后,一時也是啞然。

  想一想,也只能期待馬犟平安無事了。想來以他的本事,在隱藏在陰影中的遼賊想要不動聲色的拿下,應該不可能。而后遼人如今應該還不打算暴露出去,所以馬犟想要脫身,應該不難才對。

  如此說著,馬勁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而楊汕卻沒有時間去考慮馬犟的安危,實在是慕容彥達的壽宴就在明天夜晚。那時候,所有前來祝壽的官吏以及商賈都會齊聚一堂,也是遼賊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最好機會。所以楊汕必須在這之前尋到遼人的蹤跡,這樣才能夠最輕易的扭轉局面。縱使不行,也必須提前一步將人馬派入青州城。

  而對楊汕而言,這一步卻是比殺光遼人還要困難。

  在大宋,沒有文官會允許軍隊進城!哪怕雙方都是大宋的人,都為大宋平安,武夫也休想被文官正視。都說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些文人不到敵人兵臨城下,永遠不會記武人的好。

  所以楊汕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哪里顧的上一個馬犟?

  然而讓人不得不擔憂的是,直到晚上天色漸黑,馬犟也沒有出現。楊汕派人去周邊搜尋,也沒發現任何線索。

  這終于讓楊汕警覺起來。

  楊汕立刻派人四處搜尋,可馬犟卻仿佛從這個消失了一樣,一點蹤跡也不剩下。

  一行人亂七八糟的將周邊幾乎翻爛,可除了打擾無數鄰居惹的附近的人怨聲載道以外,卻還是沒有找到馬犟。與此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個叫二丫的丫頭以及楊汕意識里一定存在的藏匿在青州府的遼人。

  換言之就仿佛只做了無用功一樣,除了一個死去的老家伙以及失蹤的馬犟兩人外,一切都沒有變化。

  這一點讓楊汕面沉如水,挫敗感更是讓他咬緊了牙。

  “大人何須慌張?在我看來,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咱們只怕賊人藏匿,而不怕賊人不出手!他們只要出手就有痕跡,只要打草驚蛇就一定會出現變化!而只要找到這個變化,就能找到破局的關鍵!”

  朱武自信的說著,卻是覺得此乃好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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