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汕冷眼看著楊林,楊林也用殺人一樣的目光盯著楊汕。
嘴角略微翹一下,楊汕笑著道:“說起來,咱們還是本家。你姓楊,我也姓楊,五百年前說不定還是一家人。”
“呸!狗官,誰和你是一家人!”楊林怒視楊汕,咬牙切齒:“原本還以為是哪里來的豪俠,卻不想原來只是這般貨色!還指望這等貨色救我楊林出苦海,卻是看錯人了!哼,合該我癡心妄想。”
“可不是癡心妄想?自作孽不可活,還指望誰來救你!”楊汕冷笑一聲,只笑楊林異想天開。
做了壞事被抓了,還指望別人來救,這天下間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他楊林難道還以為自己是宋江?亦或者說著江湖上的好漢真的那樣將義氣?
楊汕一番話,說的楊林臉上漆黑一片。他當然知道這事只是癡心妄想,可是萬一夢想實現了呢?沒有人想著說甘心受死,更別提楊林還覺得自己沒到要死的時候。他不是來救鄒家叔侄的么,怎么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于是瞪著楊汕嘲諷的臉,楊林咬牙切齒不再開口。當然在心中,他還是一直期盼著能夠獲救呢!
如今失望落空的楊林,對楊汕是十分不爽。
同時楊汕沒能從楊林口里得到什么線索,也不覺有些失望。這一失望,就更加對楊林沒有什么好顏色。更何況所謂錦豹子在江湖上雖然略有名氣,但事實上也沒有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在最合適的時候入伙,在最合適的時候排到座次,又在最合適的時候急流勇退,他毫無疑問是個聰明人。
但是即使再聰明的人,也有栽跟頭的時候。楊林怎么也想不到他為展現兄弟義氣選擇給鄒家兄弟站臺,居然會莫名其妙被官軍給俘虜了去。只說那梁中書也是個可笑記仇的,都幾年的事情了,居然還跑來報仇!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這姓梁的狗賊這輩子絕對沒有一個宰相命!
楊林憤憤不平的想著,可這會兒卻沒有人還去在乎他的態度。
被另一個叫楊林的親兵提溜進一間房間里,楊汕轉而將這件事放到一邊。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不介意利用楊林做誘餌吸引某些人上鉤;但是這會兒身在客場,身邊又有錦兒蟲兒這樣的需要保護的人,楊汕只能命令自己更小心一些。至少,這會兒選擇沖到并不能得到任何的好處。
于是楊汕按奈住自己的好奇心,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開始跟錦兒一起在這邊打發時間。
這一等就是十多天,雪才終于化掉。
由于楊汕等人的幫助,這幾天蔡福蔡慶兄弟是休息的十分滿足。犯人不用自己管,吃喝有人請客,簡直就沒有比這更舒服的生活了。外面沒有人催促做事,身邊也沒有人呱燥一些亂七八糟的;自己也不用去做什么雜事,簡直快活似神仙。如果不是還想著找梁相公討賞,這兩兄弟當真恨不得在這里住下了才好。當然,他們跟楊汕之間的關系,也是迅速升溫,表面看起來就好似兄弟一樣。
今天雪化了道路勉強能行,蔡家兄弟就匆匆跟楊汕告辭,然后提了楊林,罵罵咧咧走出門去。
只見這倆兄弟剛一出門,就狠狠一棍子敲在楊林的腦袋上。
眼見著血流如注,兩兄弟卻把它當殺威棒,大聲臭罵道:“還不給爺爺快走!懶東西,真當自己是誰家爺們不成?讓你休息幾天也算是對得起你了,還塌娘揉著屁古給爺爺裝什么兔爺啊!”
話音剛落,楊林又是一聲慘叫聲笑起來。
聲音凄涼聽著心酸,卻是旁邊蔡慶一腳踢在他后門處,踢的楊林整個人蹦起來,又一頭栽倒下去。
而后在蔡家兄弟一路罵罵咧咧的咒罵中,三人漸漸消失在雪地盡頭。
到這時候,楊汕才轉頭看向自己這邊的楊林。
見這廝憨笑著滿臉得意,楊汕不由心里一涼,退后一步盯著他道:“能告訴我么,你這幾天是怎么折磨他了?話說雖然咱軍營里沒女人,但是我也沒禁止你們這些親兵去外面找女人略作發泄吧?這…這不管怎么說,你也不該把男人當成目標不是?龍陽之好什么的,在我這兒可不支持!”
聽到這話,旁邊幾位親兵趕緊退后。再看向楊林的目光,則變得更加怪異了。
幾個人恍然想起來,自從接受看守那囚犯的任務之后,楊林好像就連出門的頻率都變少了。可是這兩個大男人,成天的在房間里還能做什么?莫不是真像大人說的那樣,玩起了那啥龍陽?
不自覺的,幾人距離楊林更遠了一些。
這一幕讓楊林哭笑不得,只能揉著臉道:“胡說什么呢!我只是嚴格完成大人的命令而已。至于那廝,我還能對他做什么?不過是在他不老實的時候狠狠揍了幾頓,這會兒鼻青臉腫怕是傷害沒好罷了。”
幾個人連連搖頭,表示說絕對不相信楊林的話。而后就這么嬉鬧一陣,這才在楊汕的呵斥下結束這個話題。
而后一行人繼續休息,只等天氣再晴一些才好出發。但是讓楊汕沒有想到的是,只是在當天晚上,他們就又見到了一身狼狽的蔡家兄弟。其中蔡福更是被更是被割掉了小半個耳朵,如今臉上鮮血淋漓。
“楊將軍,你也一定要幫幫我們吶!那該死的奸賊竟然敢偷襲我們兄弟,甚至還把犯人給救走了啊!”蔡慶大聲苦嚎著,被他攙扶住的蔡福則面無血色。兩人都是一副被驚嚇到的模樣,渾身濕漉漉的更是好像受到過受到過喝什么蹂躪。特別蔡福,這會兒更是臉色蒼白幾乎昏厥。
看到這一幕,臉色難看的楊汕趕緊命令人將兩人接住。
雖然客棧里沒有大夫,但是楊汕一行人總歸都見過血,血過基本的包扎,因此很快將蔡福半拉的的耳朵包裹起來。這之后兩人的臉色才終于好看許多,而后喝一杯熱茶,終于緩過氣來。
再看楊汕,蔡慶哭喪著臉道:“大人!好險我們兄弟就看不到你了。那些賊人…那些賊人當真狠吶!誰能想到他們居然在去往大名府的那邊埋伏?如果不是我兄弟跑的快,這會兒命怕也沒了。”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前面埋伏,只為救走那楊林?”楊汕有些驚訝,他可不記得楊林有這么重要。
“不光是救人,這些逆賊還打算要了我兄弟的性命!”蔡慶哭喪著臉叫著,頗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然而對于這話,楊汕是不信的。如果真要殺這倆兄弟,他們連匹馬也沒有,如果能逃脫?
所以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伙人的目的必然是楊林無疑。
甚至可以想象的是,這伙人跟楊林的關系一定非常好。否則在這種寒冬臘月的季節里,盯著寒風硬生生守這么多天,那真不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要知道如果從楊林被抓算起,這已經是十幾天過去了。那些人如果一直在追堵蔡家兄弟的話,可想而知要在野外追索到一個什么樣的程度。
這種事情,非大毅力者,非關系絕好,那是絕對做不到的。
楊汕臉色變冷,沉吟一會兒之后看向蔡慶:“你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他們既然來救楊林,是否是之前楊林在那邊山頭立柱招攬的人馬?或者說他們這番出手,可有報出自己的名號來?”
蔡慶恍然的搖頭,他當時慌的幾乎要死,哪里還會注意到那時候別人說過什么?
這時候,旁邊蔡福聲音低沉忽然開口:“那時候我聽到,出現在最前面的那人自稱鄧飛,應該是當年楊林在飲馬川的同伙。此外…有件事我懷疑是否是我看錯!那個一刀砍了我半邊耳朵的家伙,怎么看怎么像當年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某個人!他名叫戴宗,之前是江州的兩院節級,跟我和蔡慶也曾有過交談。只是…按道理來講,好歹也是朝廷官吏,應該不至于從賊吧?”
蔡福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但是楊汕卻已經能夠肯定事情真相了。
在楊汕記憶里,那楊林還有鄧飛,都是戴宗帶去往梁山聚義的。換言之,這兩人都可以算作是戴宗的派系人馬。既然如此,如今宋江已死,戴宗重新招納兵馬手下有做意圖,也不是不可能。
可憐戴宗一定沒有想到,宋江會死的這么突然。
而宋江一死,他這個宋江嫡系的好漢,那就真的是在梁山坐蠟了。這種事情想謀自立,并非沒有可能。
總而言之戴宗已經是賊,而且確實跟楊林相交莫逆。他要救楊林,這事說的過去。
“好哇!我還沒來找他,這戴宗狗賊就敢主動來招惹我?”楊汕一拍桌子站起來,憤怒的大聲道:“居然還敢欺負我楊汕的好友兄弟,簡直不知死活!蔡家兩位兄弟還請放心,我這就去為你們報仇!”
說完安排兩人照顧蔡家兄弟,又留下三人保護錦兒和小蟲,楊汕帶著其余十五人就這么出發了。
哪怕在蔡慶口中敵人的數量數之不清,楊汕也完全沒有任何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