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端雖然不知道楊汕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卻知道該怎么做一個合格的下屬。
昨天的榮譽已經成為過去,從現在開始戒驕戒躁繼續聽上司吩咐。上司要求去做什么,那就去做好了。即使心中有不同想法,無非也只是跑跑腿的事情;正好陪兒子出去散散心,也算是公器私用了。
第二條一早,楊汕果然將一封信送到伍端手中。
信封很薄,估計里面內容也不多。但是看楊汕的表情,伍端卻能猜測只怕這位楊大人不會是在開玩笑。
再加上昨天晚上也想起來,有一天跟林沖還有楊再興閑聊的時候,確實聽他們說起,這位楊大人曾經制作過一樣寶貝。那寶貝被楊大人送給了太子,據說當真巧奪天工乃是神品。楊大人通過這樣寶貝跟太子以及官家搭上了線,其價值可想而知。如此一來很顯然,他至少擁有制造那種鏡子的手藝和方子!如果把這東西交給梁中書去交換的話,區區兩千匹戰馬確實不值一提。
只是伍端卻不知道,楊汕還不打算這么早就把鏡子的工藝交出去。
將信封交給伍端,楊汕笑著道:“伍大人此行不必著急,慢慢的去大名府便是。對了我已經給你安排了一隊百人護衛,一來保證伍大人您的安全,二來也等跟梁相公見面以后,多搬運些財貨回來。”
伍端一愣,有些不明白楊汕的意思。
“我的方子,價值可不僅僅只是兩千匹戰馬這么少。哪怕他梁中書再貪婪小氣,也不會說一毛不拔啊。”楊汕自信的說著,對于伍端這次前往大名府充滿信心。換言之這兩千戰馬,他要定了。
滿頭霧水的伍端,不知道楊汕哪里來的自信。可楊汕既然不明說,他也沒有辦法強求。
在楊汕笑吟吟的相送中,伍端無奈離去。
之后的兩天,風平浪靜。唯獨林沖楊再興等人忙的不可開交,卻是因為那三千匹戰馬讓他們所有人都變得狂熱起來。整個大宋,除了西軍和中央禁軍,誰還能有這么多的戰馬?哪怕是楊汕上司的曹俊,他也不過只有千余戰馬就頂天了。換言之楊汕一人,手下馬匹就是曹俊三倍左右!更不提曹俊手中的戰馬還不像楊汕這般神俊,他手中駑馬以及矮腳馬比遼馬還多上許多。
這事情一旦傳出去,恐怕整個山東都會震動。
只是楊汕這邊,事情也并不是說完全就那么舒服。突然過來幾千匹馬,無論是住所還是飼料、牧馬人以及獸醫,場地等等全部都處于缺乏狀態。哪怕緊急尋了一個馬場,也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同時,或許是水土不服,也或許是紕漏間做錯了什么,這才過來兩天時間,就有不少的馬駒出現狀態異常的情況。同時又有數十匹閹馬產生拉稀一類的癥狀,讓原本就有些失措的馬夫們更加茫然。
而對于這種事情,楊汕也不懂。
如果說別的東西還能自己估算估算,可是這種生物的問題,誰敢亂嘗試?即使楊汕隱約記得好像有一種牲畜腹瀉癥狀可以通過吃大蒜緩解,他也不敢當真讓手下人這么做。萬一出事,誰負責?
面對這種情況,楊汕有些頭疼。他喊來林沖一問,偏偏最喜歡騎馬耍槍的林沖對此也毫無辦法。
反倒是看起來應該什么也不懂的楊再興,這時候忽然道:“我聽說在距離這里不遠的東昌府,有一個獸醫名叫皇甫端。他稱號紫髯伯,聽聞是整個山東河北最厲害的醫畜生的大夫。實在不行咱們把他給請來吧,這三千多匹戰馬,也確實需要一個專門的獸醫。到時候頂多多給好處,也不怕他不來。”
“紫髯伯?”楊汕來了興趣,這人的名頭他也有些耳熟吶。如果沒記錯,應該是未來梁山的某個頭目?
“紫髯伯皇甫端?沒錯!我也想起了!去年的時候,慕容知府府里的寶馬得病,那是花了大價錢在外懸賞,最終把這位皇甫端給招了來。不得不承認在醫治畜生方面,他確實有一套!原本幾乎必死的那匹馬,被他兩劑藥一天治好。只不過這人有些貪財,聽說對慕容知府要了高價,結果被慕容知府一怒之下打斷腿趕了出去。”秦明也是想起來這個人,而且知道的比楊再興更多。只不過在秦明的眼里,這位紫髯伯不愧是胡人血統,這貪起財來簡直膽大包天。
只是他的這番話,估計也就只有他自己相信了。
不說撇嘴的楊再興以及暗自搖頭的楊汕,就連黃信都露出尷尬的神色。自己這位師傅對那慕容彥達的信任,實在不是一天就能夠轉變完全的。哪怕落入現在的地步,居然還時不時戳出這種傻話。
不過也對!別看那慕容彥達在外面的名聲各種難堪,但是實際上他對自己人還是挺不錯的。秦明的性格,一般人還真不能忍受;可慕容彥達卻忍耐秦明這么幾年,直到發生無法敷衍過去的大麻煩…
這么想著,黃信嘆口氣道:“師傅,這件事情還是由我來說吧。那件事我比您清楚,實在不能說是那皇甫端的錯誤。他確實貪婪了一些,但實際上攏共不過只打算要十貫錢而已。相比普通時候的獸醫價格,十貫錢確實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另要說的是,慕容知府給出的可是一百貫的懸賞!”
“莫非是慕容相公后來舍不得出這錢了?不可能的,相公怎么可能為區區這么點碎沫子而壞了自己名聲?”秦明遲疑一聲,而后迅速搖頭。這一刻他很理智,實在是區區幾十貫錢太不值得敗壞名聲了。
“宰相門前七品官,慕容知府滿意了甩手走了;他手底下那些奴才,怎么會給一個下賤人面子?”楊汕冷笑一聲,對于這種事情卻是心知肚明。或者說這里除了秦明和楊再興以外,其他人都很了解這種事。
只有真正貴胄子弟,真正從頭到尾不曾流落民間的,才會對這種事情持以驚訝態度吧?
至少楊再興就沒想到,事情還可能會有這種原因。他只是咒罵慕容彥達不是東西,卻沒想秦明的話究竟有沒有道理。
總之黃信這么一說,眾人也就恍然了。
確實這百余貫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慕容彥達看不上眼,卻不等于他手下人也會無視。拿了錢會燙手么?更何況區區一個獸醫而已,莫非還能有什么意見?拿了也就拿了,還不是要乖乖服軟?
“所以說那皇甫端,去年在青州是倒了大霉的?”楊汕哭笑不得,居然還有這種倒霉事。
皇甫端在青州吃了大虧,還想還請他來青州,那就不容易了。可是這青州方圓,能夠跟皇甫端比比擬的獸醫實在沒有一個。如果有,慕容彥達也就不需要千里迢迢發懸賞去請人了不是嗎?
而自己這邊不是開玩笑,三千匹戰馬那是無論如何也要細心處理的。現在偷懶隨便找人,那到時候就不能怪麻煩隨便來找你。到時候哪怕只是三兩匹戰馬出事,也足以讓楊汕心疼的不能呼吸。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皇甫端是無論如何都要請來的。只是究竟該怎么做,倒需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楊汕還在考慮,這時候外面卻傳來輕微的喧嘩聲。
緊接著一個人怒氣沖沖的朝這邊闖過了,士卒硬是阻攔不得。如果不是焦挺出手,他甚至要直接闖進大帳里來。
看到這一幕,林沖站起來。便往外走,林沖邊道:“看樣子,這房子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總是這般隨便讓人闖進來,我們的面子就要一次次丟盡了。今年來不及,明年一開始就建房子!”
說完林沖從門口處取過自己的長槍,用一只手提在身后,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門口處的那人誰也不認識,但是如果伍端還在這里他就會發現,這人是跟他在曾頭市有過一面之緣,同時也有深深仇恨的對手,名叫周瑾。他身為索超的徒弟,在大名府也算小有名氣。同時作為大名府的副牌軍,他對小小青州的小小都監那是怎么也瞧不上!哪怕事實上,都監的官階比他師傅還高!
被焦挺攔在門口,周瑾氣的臉色鐵青。
幸好還知道不能動兵刃,周瑾只是怒視著焦挺道:“蠢貨,給我滾開!你算什么東西,也給攔我?”
“你又算是個什么東西,哪來的臭嘴教你怎么跟你焦挺爺爺說話?有本事來練練,耍嘴皮子算什么能耐?”焦挺是見過周瑾的,只是他卻不知道周瑾跟伍端之間的仇恨。這會兒見周瑾居然跑來他焦挺的地盤充大爺,如何不讓焦挺憤怒?這大名府怎么回事,一個個脖子都能仰朝天了。
同樣的,周瑾也還記得焦挺。
他記得焦挺是那個叫伍端的士大夫的護衛,是個憨傻的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的角色。
而且說實話,周瑾心里其實也還是有些擔心的。楊志的威脅他還沒有忘記,能不見那個老貨最好是不要見。原本也沒打算跑這一趟,可誰讓自己被楊志趕回去大名府的事情,讓人給知道了呢?
結果梁相公覺得時間夠了可以‘買馬’了,就把他給抓了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