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說伍端居然遇到了盧俊義,楊汕表現的很有興趣。
倒不是說盧俊義本人怎么樣,而是這種巧合或者說緣分,實在讓楊汕有一種是否命中注定一樣的錯覺。
當然事實上,這一次的事情,并不像楊汕想的那么簡單。伍端去了不過半月,做到的事情,卻一點不少。甚至如果不是伍端,那史文恭和盧俊義之間的故事,結局將和記憶中的結局截然不同。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盧俊義這一次之所以會來曾頭市,卻是因為他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提前見到了史文恭。
前段時間由于遼人打草谷,導致宋遼關系緊張,盧俊義的買賣一度停滯。這期間他借著這個空閑四處聯絡關系感情,卻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意外碰見了史文恭。這兩人本為師兄弟,重新相遇自然是一見如故。
同時借著史文恭在曾頭市的面子,盧俊義也跟曾頭市牽扯到了一起。
在有關系的情況下,從這邊販馬出去的利潤極高。盧俊義他雖然平日走動的是宋遼之間,但是卻不等于他愿意有錢不賺。前幾日他帶著燕青往這邊只跑了兩回,便硬是賺了個本滿缽滿。而后他這一次特地來曾頭市,也是決心趁著寒冬來臨最后大干一場!他幾乎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本錢!
然而…卻不想剛剛踏入曾頭市,就碰到伍端帶人來‘找茬’。
盧俊義不知道緣由,但他也不想和官府鬧僵。于是他自作主張試圖說和雙方,把伍端和史文恭聚到了一起。
于是當伍端拿出林沖的書信的時候,三方才恍然,原來都是一家人。
只是這既然是一家人,曾頭士還扣押伍端家眷,這就說不過去了。于是盧俊義便自作主張做出決定,雙方各退一步。伍端拿出一些好處宴請曾家人,而曾家人則看在史文恭的面子上,放了伍家家眷。
總體而言,盧俊義的調解還是比較公平,符合他河北大豪的身份。
但是…盧俊義想法簡單,卻不等于那曾頭士要給他盧俊義的面子。
之前做生意嗎那叫買賣,你情我愿。可是這會兒你居然還想參合到我曾家是私事里面?誰給你的臉?我女真大金國連遼人都不怕,憑什么要給你這區區宋國草頭賊這個面子!你以為,你是誰?
曾家五虎肆掠相鄰,從來沒有任何人敢與之對抗。再加上手中鄉兵過萬,哪里會在乎一個外面來的所謂豪杰?
即使你盧俊義大名鼎鼎,可在我這曾頭市里,是頭虎,你給我趴著;是條龍,你給我盤著!小爺我給你兩分臉面,可不是要你在指揮我該怎么做的!小爺我截來的人,你說放就放,我不要面子?
這態度氣的盧俊義臉色漆黑如墨。
盧俊義扭頭看著史文恭:“這就是你投靠的主子?這般沒頭腦,跟著還有前途?”
史文恭也是尷尬,可是他能說什么?
曾頭士給他權利和機會,讓他由一個落魄武人變成現在五位少爺的師傅。往日五位少爺對他態度尊敬,張口師傅閉口師傅,態度和節禮從未少過。這種尊重和待遇,是史文恭前半生從未有過的。而且根據曾老大爺的意思,似乎還打算幫他史文恭運作一個鄉兵教頭的身份,一躍成為這大宋低階武官的一份子。這是什么?這種知遇之恩,無論他付出多少也是無以為報的啊!
因此史文恭不但不計較曾家兄弟對自己師兄的無理,反而開始勸盧俊義不要多管閑事。
這態度,讓盧俊義目瞪口呆。
盧俊義不是沒見過舔狗小人,但是自家師弟變成這樣,委實還是讓他無法接受。
而這時候,伍端忽然陰測測的道:“果然不虧是周氏棄徒,這般不要臉的模樣,難怪會被周桐師傅逐出師門吶!周師傅慧眼獨具,一眼就看透你史文恭小人本色,這眼光實在讓人佩服,佩服。”
盧俊義和史文恭臉色大變,一齊問道:“你見過我周桐師傅?這怎么可能,你不是跟林師弟(師兄)一樣,是東京人士么?”
“嘿嘿,本官跟你們周桐師傅,林沖師兄弟一同殺敵的情景,你們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過!”說著伍端看一眼旁邊盧俊義身后一言不發仿佛在發呆的燕青,故意道:“青州此次遭遇遼人打草谷,多虧周桐師傅幫忙才艱苦的把遼人打退了去。嘿嘿…一場大仗之后死傷遍野,就連周師傅也深受重傷,修養了半個多月才緩過氣來。想不到這等為國為民的英雄,徒弟卻這般不成器。”
這話一出,盧俊義和史文恭臉色鐵青。另一邊曾家幾人,臉色也不好看。
這姓伍的小狗看著文弱,居然還是跟遼人大戰的狠人?得罪這種人,是不是有些需要再考慮考慮?
然而曾家五虎服軟了,伍端卻不打算就此罷手。
見盧俊義和史文恭兩人的臉色都陰晴不定,伍端也不管他們的真實想法,只是激將道:“我可知道,周師傅此生最恨異族!遼人也罷,好歹和我大宋有兄弟友邦之稱。但是區區女真野人,也敢把我大宋之民當奴才使喚?更可笑的,周師傅的親授徒弟,居然給女真人當狗?難怪他差點氣死啊。”
這番話出來,伍端將背棄師門和大逆不道,狠狠拋了出來。
沒有人愿意背負這樣的名聲,即使盧俊義和史文恭都有這種行為,卻也不愿意被蓋棺定論。
特別這話還是有周桐親口而出,盧俊義頓時改變態度道:“我盧俊義首師傅教導,怎會做那人面獸心之人?史兄弟見諒,為兄看樣子必須要替師傅好好把你說道說道了。就如同師傅所言,遼人好歹兄弟友邦,可區區女真野人算得什么?給女真人當狗,師弟你好生沒志氣!好生給師傅丟臉!”
史文恭頓時勃然大怒,啪一聲站起來道:“我史文恭做事,與你盧俊義何干?你以為你是誰?真當自己是我的大師兄了?我可警告你,自從那年我跟你還有周桐分開,往后你們誰也別管我!”
拍案而起的史文恭雙眼通紅,盧俊義的話就好似實打實的羞辱,讓他只感覺到格外難堪。
誰還沒點臉?若有別的機會,他史文恭又怎么會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你堂堂玉麒麟確實鼎鼎大名,但是這卻不是你鄙薄我的理由!我史文恭混的再不好,也不需要由你來批判!
袖子一揮,史文恭不客氣的道:“你們走吧!趁著我現在還沒發作,趕緊離開曾頭市!”
盧俊義臉色一僵,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后悔了。這若是跟曾頭市鬧的沒了,自己這一趟的本錢豈不是…
盧俊義哈哈一聲想要轉移話題,旁邊燕青卻若無其事的站起來,不留痕跡警惕對面五虎。
這時候,伍端又冷笑道:“史文恭啊史文恭,你以為你是誰?這曾家的事情什么時候由你一個武師做主?”
史文恭的臉色頓時更臭了!
而后伍端看向得意洋洋的曾家五虎,對于這居然還自鳴得意的五個蠢貨腹誹不已。不過如今對方有人質在手,自己這邊也確實難以做得什么。為今之計先離間和在場所有人的關系,而后再做計較。
于是伍端毫不客氣的對曾家五虎道:“曾家賊子,我勸爾等莫要自誤!這天下是大宋的天下,這地界是大宋的地界!你等在我大宋居住已經是朝廷恩情,我勸你們莫要把恩情當做理所當然。確實,你們有些本事能夠在這里為虎作倀數十年;但是真惹怒我大宋,小心天兵直接來滅了你們!”
“有膽量就來啊!漢狗,爺爺我現在就宰了你!”曾家老大曾涂是個暴躁性子,二話不說朝伍端打過來。
他手持一桿黃花梨木點睛槍,大叫一聲刺向伍端的喉嚨。
“狗賊!有爺爺焦挺在,哪能讓你們這些小鬼放肆!”伍端背后焦挺沖出了,一鐵棍將曾涂的槍尖蕩開。
然而眼見大哥動手,其余四虎哪里按奈的住?他們兄弟齊心,一人動手全部動手,于是一起朝伍端打殺而來。
伍端這邊,也就焦挺有些個人實力。被曾家五虎這么一沖,頓時狼狽非常。
然而面對這種危險情況,伍端卻是一步不退。
他只是笑瞇瞇的看著盧俊義,居然將這事關性命的事情,將自己的生死交給盧俊義來進行抉擇。
盧俊義選擇幫助曾家,那他伍端必然更加危機;可是如果盧俊義選擇他伍端,那事情就會變得更加有趣。
盧俊義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在河北地區的聲望,都是區區曾頭市無法比擬的。一旦他盧俊義選擇跟曾頭市對抗,那他伍端完全就可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輕松的仗著朝廷身份坐山觀虎斗!
而且,盧俊義還不能不斗!
見盧俊義臉色鐵青還在猶豫,伍端再度加碼道:“盧俊義,本官如果沒記錯,你的大半身家都還在大名府吧?你和這曾頭市可不同,想要上山落草也要你能舍得全部身家才好。甚至不僅如此,你玉麒麟的名頭,莫非是從山賊草寇里得來的?你可想好了!若是自誤,你將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