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人消失的方向,周桐忽然嘆了口氣。
不等張三詢問,周桐上前一把揪住張三的腰帶,將他平行著提了起來:“走吧,這地方已經不安全了。順著這女人的線索,那些遼兵隨時都會找過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跟你口中的楊大人匯合。”
“您這話什么意思?”
張三目瞪口呆,然后驚恐的大叫道:“周師傅您干嗎?您不是說我現在的情況不能動嗎?你這么提著我,萬一要是骨頭長歪了怎么辦?周師傅!周師傅!別鬧,您不是說那女人是個好人嗎?”
“我什么時候說過她是好人?”周桐瞥一眼張三,冷笑道:“為了復仇,有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話讓張三瞪大了眼睛,一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對。
然后就在半個時辰之后,一隊遼人騎兵出現在了他們之前停留的地方。
其中一名騎兵帶著條土黃色山犬,見山犬只在原地打轉,他抱怨道:“該死,咱們來遲了一步。救走那個女人的家伙,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他不知道用什么東西瞞住了多哈的鼻子,根本找不到往哪跑了。”
領頭的騎兵正是蕭劍,他左右看看,忽然翻身下馬來到之前張三躺過的光華石面旁。
用手在石面上一摸,然后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小片撕碎的破布;看著破布上暗紅的顏色,蕭劍冷笑道:“無妨,那個婊子已經不重要了。一個必死的人,不需要浪費我們更多時間。現在,讓你的狗聞聞這東西!如果我沒猜錯,殺死耶律納羅并且害的咱們損失慘重的,就是這布片的主人,還有他的同伙了。蕭鈷,你明白這件事的意義吧?我大遼,絕對不能在宋豬面前丟臉!”
名叫蕭鈷的遼兵一聽,臉上頓時浮現出殺意。
他和耶律納羅關系一般,但是之前在鎮子里被燒死的,有他的親弟弟!這會兒聽說兇殺就在附近,哪能不激動?
蕭鈷快走兩步,從蕭劍手中搶過那血跡還未干透的布片,將它送到狗鼻子下面:“好狗兒快來!多哈,快點找到這味道的主人。我們要給你的主人報仇,等找到之后,就由你親自去咬碎他的喉嚨!”
然而讓蕭鈷憤怒的是,往日趕山攆兔虐殺奴隸,什么都能做的獵犬多哈,這一次卻遇到了麻煩。
多哈嗅著布片上的血腥味,然后開始更加快速的繞著這一片林地打轉。布片的主人似乎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還有味道殘留。獵狗畢竟只是畜生,因此一頭鉆進死胡同就出不來。到最后它難過的對蕭鈷嗚咽兩聲,一頭鉆進蕭鈷胯下,說什么也不肯繼續煩惱。
任憑蕭鈷如何怒罵驅使,多哈也堅決罷工。
這情況讓蕭劍嘆了口氣,心中對蕭鈷的看法也降低了許多。臉上露出笑容,蕭劍安撫蕭鈷道:“別再催促多哈了,這種事情很明顯是宋人的詭計。而且想要瞞住獵狗的鼻子,對你我而言也不是難事,對吧?別責怪它了,后面的就交給我吧。那個叫張三的家伙被我打斷了四肢,他定然不可能跑遠。唔…再加上這邊的痕跡還算新鮮,所以他們必然是剛剛才逃走。至于方位…這些膽小的宋豬,除了去往青州的方位還能往哪里?咱們抓緊時間往那邊去找,絕對能找到收獲!”
說著蕭劍翻身上馬,對身邊的騎士們呼和一聲,帶頭朝東南方疾馳而去。
蕭鈷站在原地猶豫了半晌,想一想后狠狠一跺腳,又一腳踹在獵犬多哈身上,這才翻身上馬追趕過去。
倒霉的多哈嗚咽一聲,也趕緊搖著尾巴追趕主人,很快消失不見。
然后…又過了很久。
樹梢上傳來風吹拂樹葉的聲音,沙沙的就好像是烙鐵從皮膚上劃過。當風聲平息的時候,一切重新變得寂靜。隱約間有什么聲音傳來,但是很快消弭無形。片刻之后,一行騎兵回到這邊空地,一個個面無表情。
不滿的看著蕭劍,蕭鈷冷聲道:“嘿!蕭劍,你這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讓你這么一弄,那女人絕對跑遠了。”
“無所謂!我已經說過了,一個女人沒有任何意義。反倒是你,難道不想給你弟弟報仇?”蕭劍冷冷的說著,然后慢慢走動觀察四周。然而遺憾的是,他花了很長的時間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那個叫張三的家伙,還有救走他的混蛋似乎真的已經逃離了這里,這里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
這讓蕭劍十分不滿,畢竟多次在手下面前吃癟,可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這一次是真的怒了,蕭劍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帶著戰馬的嘶鳴轉身離去。
他的這些手下聳聳肩膀,也都無奈的跟著離開。
而后…
在頭頂上方的一棵茂密大樹上,周桐靜靜的背靠樹干躺坐著。
在他身旁不遠處,張三被牢牢的用兩根長布條綁在樹干上。他嘴巴里甚至也塞了一團布,讓他無法發出聲音。
每次當張三試圖掙扎的時候,周桐都會惡狠狠的瞪過去。甚至當蕭劍等人第一次離開,張三嗚嗚的示意周桐放開他的嘴巴的時候,周桐一腳踢在張三臉上,在他鼻梁和臉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鞋印。
而后看到蕭劍帶人再次出現,張三額頭上的冷汗怎么也滴不完。
張三十分慶幸!如果不是周桐聰明,猜到蕭劍會殺一個回馬槍;以他之前的做法,這會兒怕死定了。
甚至因為這件事,張三還想起了之前自己被抓住的經過。
好像也是一樣的愚蠢,以為遼人已經走了,所以才冒頭悄悄跑出來查看。結果…把自己害成現在這副模樣!當時如果再忍耐一陣子,當時如果再耐心一些,說不定事情都會變得不同。
苦笑一聲,張三有些不想說話了。
周桐沒有去安慰張三的意思,甚至都沒興趣去猜測張三在想什么。他繼續保持戒備的動作側耳傾聽,一點不大意的警惕著任何一種可能的動靜。而后保持這種姿勢差不多有兩炷香的時間,周桐這才松一口氣讓自己放松下來。一回頭,就看見張三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昏昏欲睡的瞇住了眼睛。
二話不說在張三身上踹一腳,周桐冷聲道:“你如果忍不住困的話,就別當斥候了!這點警惕性心沒有,你遲早會死。”
“我連黑玉斷續膏都不弄不到,而且明明骨頭還沒長好就要被你這么擺弄,往后哪還可能繼續給大人效力?”張三翻個白眼,等周桐取下他口里的布條之后,不滿的怒視周桐抱怨道:“再說了,遼人也沒這么無聊吧?這都過去這么久了,他們還像狗一樣等著咱們下去后舔咱們的屁股?”
話沒說完,張三自己先笑了起來。
然而周桐卻不理會張三的這些個無聊笑話,他右手伸出來再一次抓緊張三的褲腰帶,然后在張三驚叫聲中將他扯著從樹上一起跳了下去。就在張三的腦袋即將撞到地面的時候,周桐另一只手手心輕佛,借勢帶著張三翻一個身。讓這家伙由臉著地變成一百八十度后屁股著地,安穩的坐了下來。
除了尾椎骨被撞的有些發麻外,別的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甚至就連被固定住的四肢,也沒有出現錯位情況。
帶著一個人從數丈高的地方跳下來,落地后紋絲不動;這精妙的手法以及單手提人還能保證不受任何震蕩的技巧,簡直就是對力量控制的極致了。大名鼎鼎鐵臂膀,果然手臂堅硬如鐵膀子穩固如金。
張三松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只可惜這會兒手腳不能動,否則他真想把這周老頭揍一頓!
你有這本事很了不起,但是大爺我受傷了啊!再這樣擺弄,可憐我沒被傷病弄死,也要被你害死了。
然而不等張三開口,周桐忽然臉色劇變!
只見數十騎高頭大馬,正一步步緩緩的從林子外朝這邊走過來。雙方四目雙對,都發現了對方的存在。
在那群騎兵當中,領頭的人正是剛才走了不久的蕭劍。他騎在馬上,馬背上還托著另外一個不知生死的人。定睛一看卻是之前逃走的那個女人,竟是也沒有逃過遼人追捕,被蕭劍當場捕獲。一滴滴的鮮血順著女人的雙腳往下滴落,這讓周桐終于發覺到了這一列騎兵的特殊之處。
他們的馬蹄子…居然都綁著布團,難怪說沒有發出讓周桐警覺的聲音。
如今被發現,逃跑已經來不及。而且雙腳哪跑的過四足,周桐微微蹲身將張三輕輕放站在地上,又低聲道:“小子,現在就讓你看看,鐵臂膀周桐真正的能耐!如果這一次你還能活,記得往后不要小瞧任何人。如果可以再告訴我那幾個徒弟,周桐命中就此一劫,不要來給我報仇!”
“周師傅!”張三瞪大眼睛叫著,他聽出來周桐這是要拼命了。
但是以你的本事,只要不管我,絕對還有很大機會能夠跑掉的吧?你鐵臂膀周桐要逃走,莫非他們還真攔得住?所以…老家伙別犯倔了!快走啊!快去找你徒弟,快去找楊大人,別管我!